这下高玉蝶笑开了花:“上次包饺子曦颜姐就成了灵感来源,这次开冷柜又激发了马老师,干脆别去当护士了,到我们这里来,专门提供灵感吧!”
其他人跟着起哄不已,刘曦颜红了脸,这次没有扭捏低头,而是对高玉蝶说道:“能帮到你们我很高兴啊,我打杂做服务员就行了。”
说笑几句后,这个方案算是定下来了,马鸿陵又交待大家,查查资料,借鉴一下唐代美酒“荔枝绿”的风格,再和丝路敦煌的历史人物找找共通点,增加这款白酒的附加文化,由小措总体整理后,再交给自己修订。
讨论完,刘曦颜主动承担了午饭厨师一职,黄焖鱼、盐津肉片、排骨玉米汤,再加上两盘清炒时蔬十分可口。偏巧今天有两个音乐工作室的邻居登门交流蹭饭,尝了刘曦颜的厨艺大为惊叹,尤其是对一盘炒油菜赞不绝口,说是能将最普通的蔬菜炒出这样的鲜嫩爽脆,实在是太难得了。二人都以为刘曦颜是工作室新来的员工,便互相认识了一下。其中一个甚至厚着脸皮,缠着刘曦颜要起了手机号码,马鸿陵正要用客气的方式打断时,高玉蝶站了起来大声喝斥:“她是我们老板娘!再瞎闹小心你的狗腿!”那个家伙自知理亏,赶快道歉,灰溜溜的离开了,下午还是让人送来了一篮水果表示赔罪。
下班后送刘曦颜到公寓休息,马鸿陵返回工作室,把札记的复印件找了出来,然后坐在椅子上,从抽屉里取出香烟准备点起一支,却发现烟盒外的塑料薄膜中塞进了一张纸条,上面娟秀的写着‘少吸一点可以吗?’马鸿陵心中一暖,放下烟冲了杯咖啡,接着上次的内容看了起来……
梭磨河一路相伴,非常汹涌。一年前,*红军曾从此经过,和考察队走的是完全相同的路线,从进入梭磨时,就能看到许多红军刷写的标语,大多是“北上抗日还我河山”和“红军是康藏同胞的亲兄弟”这类表明立场志气的,此地没有国民政府的党部和行政机构,藏民也不涂抹这些“反动”标语,任其留存。其间也有刘文辉的二十四军追剿红军时写的一些标语,只有一句话在反复“防匪戡乱通共有罪”。
在西安时也有共产党的积极份子趁夜色刷标语的,但不出几小时就会被涂盖,今天看到这么完好的赤色宣传,这让马丙笃和老一营的队员们十分新鲜,有识字的边看边念,不识字的也追问是什么意思,看得多了,迷糊总结了一句话:“咱的口号写成这模耐子,碎娃都吓唬不了。”
队伍向东行了四十里,人烟渐渐稀少,道路也更加狭窄,地势开始明显增高,考察队将要走出嘉绒藏区,沿着鹧鸪山向北,即将进入广阔的沼泽草地,草地的凶险马丙笃已有耳闻,在成都、在康定、乃至在梭磨,谈起草地几乎*变,有的说处处陷井杀人无形,有的说夏天雨雪突变冻毙人命,更有的说沼泽水中有毒,人马喝完腹胀而死,马丙笃觉得说得最实际的一条,是茫茫沼泽燃料缺乏,没有可宿营的干燥地面,无法御寒,更也没有开水热饭,容易感冒生病。所以在鹧鸪山河谷中宿营时吩咐队员拣拾柴禾,每匹马上都多驮了二十斤干柴,另外在梭磨多了备酥油,一来浇在柴上便于引火,二来人喝下去增加热量。马丙笃又在每天的饭后,安排曹证煮上两大锅柴胡防风汤,强迫队员喝下增加预防。
群佩父女十分珍惜这次同行的机会,在白天行路的时候还引弓射死两头野鹿,晚上众人收拾了饱餐一顿。在梭磨时,曲珍就主动接过服侍马丙笃的事务,洗衣端茶,晚上把马丙笃的鞋放在火边烤干,这原本是小道士的事情,刚开始还要和曲珍争抢,后来让葛凤兰把小道拉在旁边敲打了一番,才让小道士放弃了作为勤务副官的职责,专心保护起伍泰西来。
过了刷经寺后再无房舍可宿,近四十人每天搭营撤帐,便多费两个小时,自梭磨行了四日,走出了鹧鸪山,无边的草地安宁地匍匐在脚下,比起康定的新绿融融,这里的牧草只是露出了一丝黄芽,远山上还有层层白雪没有化尽,草地稀软根本无路可走,稀疏的草甸零星散布在黑漆漆的沼泽中,黑头拣着看似干燥的草甸试走了几十米,每一步泥水能淹到膝盖,冰冷刺骨无法前行,于是大家上马,艰难跋涉。
好在泽仁赠送了十几头牦牛,马锅头旺杰视为珍宝,过草地正需要这种粗壮牲畜,于是把笨重物资驮在了牦牛身上,马匹轻装全部驮人。
尽管妙空走过这一路,但那是秋末冬初的干旱时节,现在的行进道路大为改观,妙空也无法指引具体方位。还是迷糊一骑走在前面,使出认路本事,沿着安曲河边去年秋天的人马行迹,只管瞅着西北方向而行。进入草地的第一天,考察队的速度明显下降,经常有牛马陷入沼泽、行李落在水里,众人齐心拖拽,没有出什么大事,也算平安。
草地上无法计程,看似近在咫尺的却要绕行很大一圈,估计这一天只行了十几里,身后的鹧鸪山依然高耸,仿佛嘲笑着这些不自量力的人类。
在安曲河边找了一处稍微高出沼泽的地方宿营,架起柴禾吃了饭,马丙笃叫来多布和旺杰,商量着如何改动行军方式。
旺杰抹了一点鼻烟,先开口道:“马长官,草地现在嘛,水少少的,还好走,夏天更不能走。”
多布也说:“马队长,其实我们只是从草地的边缘绕过,去年*红军不辨方向,只认着北,从草地中间穿过,死伤无数,我带部队后面追剿,饿死的淹死的多多的有了,有一个掉队的小红匪,又冷又饿发抖着,我劝降不听,肉给也不吃,咬牙向北爬,你知道,我们藏人,英雄的敬重了,我就带着部队返回,枪的一下没有开。”
马丙笃沉吟了一下:“我的老部队和*红军在西安也有过一段香火之情,虽然我没有打过交道,但听说他们的意志非凡,和这样的部队打内战,别说你,我也不愿意啊!”
旺杰插言道:“我听进过草地的人说,这里到甲尔多,只有五天草地上的路,甲尔多以后,康定一样的路有了。”
几人正在商量,忽听葛凤兰和曲珍的惊叫声从远处传来,按照马丙笃布置好的防御演练,曹证舀了盆水浇灭火,小道士扑倒了火边的伍泰西,白先生悄悄爬向下风头一处早就看好的高地,那是打冷枪的极佳位置,其余各人据枪四面警戒,这些动作都在十几秒内完成,多布也掏出手枪上膛,趴在驮子上向外望去,心里对马丙笃十分佩服,如此反应速度,任有土匪还是熊狼,都不会对考察队有什么实质危害。
黑头和迷糊二人左右分开,低着腰向惊叫声的方向摸了过去,没有十分钟便带着葛凤兰和曲珍回来,原来只是虚惊一场。
葛凤兰和曲珍二人相伴走到远处解手,刚解完站起身,曲珍突然发现有几个人躺在草地上,由于天黑看不清,不知是死是活,便大喊了起来,葛凤兰发现后二人一同惊呼,黑头和迷糊摸到跟前,发现是几个死人,就把两女带了回来。
马丙笃听说后,和多布带领几个队员,来到死人跟前,共有六具尸体,看得出是有心人整齐排列过的,但被兀鹫啄去了眼睛和内脏,一些皮肉也被吞食,挂着白骨十分可怖,除了仅有的衣物,什么东西也没有,显然是被人带走了。多布看着这六具尸体说:“这几个人应该是*红军,领章帽子的我认识,可能毒水的喝了。”
马丙笃默立了一会,让黑头去取些多余油布再带上铁锹,自己和迷糊一起把六具尸体重新整理了一番,排列得更紧,盖上油布后,又挖了些草根黑泥覆盖,然后和多布等人列队,在这草成的坟前行了军礼。
妙空在营地听说此事后,趟着泥水过来,为这些丧命荒原的亡灵做了中阴大闻解脱法,去五逆十恶罪,愿其早登彼岸。
在草地上行了五日,队伍吃尽苦头,牦牛还算稳当,有两匹马相继陷入沼泽无法施救,又一时沉不下去,马儿在冰水中挣扎,耗尽了力量,还得熬上两天才能气绝,黑头心中不忍,冲着马头开了枪,说来也怪,其他马匹在后面的路上对黑头表现出了极大的温顺,就连别人很难接近的葛凤兰的坐骑青风,也时常舔舔黑头的手,迷糊说马儿是被黑头吓的,妙空却说是黑头的杀马之举却是大善,赢得了马儿的尊重,两人各执一词,考察队员支持哪方的都有,但有一点相同,对待队中的牛马更加体恤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