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从江城，来到海城上空。

海城和江城的距离，其实并不算远。

当初苏雨柔和安珍一起坐船，从海城前往江城，也只花了两个多小时而已。

但对苏雨柔而言，回到江城，已经是再也不可能完成的旅途。

飞机渐渐落下。

乔西低头看着航班底下徐徐放大的地面。总觉得许多事情，都已经恍若隔世。

封霆川轻轻从旁拥住她。

乔西下意识地想躲，最终还是没有躲开。

她抿紧了嘴唇，心底稍稍有些抗拒，表面上倒也没有表现出来。

封霆川默不作声，将乔西的反应看在眼里，心底却已经足够庆幸。

不管怎么说，只要乔西没有当面毫不留情地表现出对他的厌恶，那就是天大的进步了。

只是接下来，乔西要面对的考验，显然还不止这些。

“乔西。”

封霆川揽紧了乔西，叫她。

“……”

乔西微微动了动，就算是听见了封霆川的话。

封霆川沉声问：“准备好了吗？”

乔西皱眉：“准备好什么？”

“你心里应该有数。”封霆川顿了顿，“海城，乔家。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你的曾经。”

乔西听得抿唇，脸色复杂。

她沉默了许久，最终深吸了一口气：“……我已经，准备好了。”

兜兜转转，经历了这么长时间。

到头来，她还是要回到海城。

海城有她的过去，不管是美好的还是残酷的，那都是她的曾经。

对于她的那些曾经，她逃不掉走不脱，只可以默默承受。

曾经的她太过孱弱，只能静静等待命运的降临。而现在……至少，她的情况好了很多。

乔西攥紧了，默默深吸一口气。

不管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都来吧。

对于接下来的一切，她都已经准备好了。

飞机降落在机场上。

封霆川牵起乔西的手，下了飞机。

两人没有去乔家，而是先回到皇夜大酒店休息。

然而封三爷这个名字，在海城是有魔力的。

虽然封霆川没有明言自己已经回到海城，但他刚一下飞机，就进入了各方势力的视线当中。

而乔家，也落入了风口浪尖。

毕竟安静柔和乔西，都曾经是被封霆川捧在手心、千娇百宠的女人。而她们俩在封霆川身边的顺序，又彼此交替。

人人都知道，安静柔是如何被封霆川以一个极为丢人和不光彩的姿态，从海上扔回来的。

于是安静柔对乔西所做的一切，也就成了一个半公开的秘密——如果不是安静柔为非作歹太过，封霆川又怎么会对她无法容忍。

几乎所有人都紧张起来，就等着看看封霆川回到海城之后，到底打算怎么办。

乔家。

听说封霆川回来的消息，乔振国又惊慌失措了一番。

一旁的娇艳小三倒是很平静，坐在旁边扒橘子。

反正他和乔振国搅在一起，无非就是为了捞上一笔。

既然如此，乔家倒和不倒，和她又什么关系。

乔振国又急又不安，渐渐歇斯底里起来。

他怒上心头，回过头恶狠狠地瞪了小三一眼，大吼：“我的局面都这么危险了，你居然还在这里这么悠闲。胡丽菁，你真是没有心肝！”

小三胡丽菁猛地被吓了一跳。回过神，她脸色忍不住有些阴沉。

这乔振国真是越发的没有出息了。他自己害怕乔西，就让他自己去害怕好了。为什么要把她也扯进来？

胡丽菁也是敢怒不敢言。

她转念想了想，笑了，一把拉住乔振国的袖子，嗲里嗲气地开了口：“老乔，你别这样嘛。人家也只是觉得，事情没有这么严重呀——”

“不严重？怎么就不严重了。”乔振国没好气地冷哼，“这件事到底严不严重，我不是比你清楚吗？当初我对乔西那个样子……她现在，怎么可能不记恨我？”

胡丽菁轻言细语：“其实啊老乔，当初对乔西最过分的人并不是你，而是安静柔和安珍那对母女，不是吗。乔西回来就算要报复，也得先报复那对母女呀。你还轮不上呢。”

乔振国脸色有些阴沉：“你说的，我也知道。但如果乔西想要报复的人，不止是她们呢？”

“不会的。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胡丽菁胜券在握地道，“以前你对乔西那丫头也是压迫得不行，乔西当然不会喜欢你。但是现在，你也不喜欢。”

乔振国听得愣了下。

这……倒也是。

他先前，还从没往这个角度去考虑过。

虽说胡丽菁说的，有些太过于理想化了。

但道理总归是这么个道理，乔西不会太怪罪他的。

“丽丽呀。”乔振国想了想，一下子变得和颜悦色起来，“你说的，都是真的？”

这个没用的东西。

哼，刚才还对她疾言厉色的。这会儿怎么就又和颜悦色了？

胡丽菁心底对乔振国，也是百般的瞧不起——然而表面上，她倒也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来。

“老乔啊老乔，我跟你在一起，那可是真心实意的。”胡丽菁咬了咬嘴唇，一脸泫然欲泣的样子，“你也不想想，我会骗你吗？我当初跟你的时候那么单纯，可不像安珍！”

“对对，你说得对。”乔振国顿时就信了，搂着胡丽菁心花怒放，夸奖的话语不要钱似的，一个劲地往胡丽菁身上砸，“安珍是怎么爬到我身边的，你是怎么来的。她就是个不要脸的东西，怎么能和你比。”

胡丽菁听得笑了。

她笑容娇艳，有着乔振国这个年龄没有的青春活力。

乔振国一下子就看得直了眼，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两人一拍而合，直接倒在床上，昏天黑地起来。

……

清晨时分。

乔西一早起床，对着镜子仔仔细细整理起了自己的仪表。

她穿了一身纯黑色的裙子，脸色苍白，透着几分憔悴。

乔西端详自己片刻，拿了艳红色的口红，为自己仔仔细细地画上。

刚画完，房门便被人推开。

封霆川大步进来，看见乔西的模样，眼神柔和了下：“都准备好了？”

乔西深吸了一口气，沉沉地点头：“嗯。”

为了这一刻，她已经准备了太久太久。

现在，终于到了她回到海城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