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霆川眉头动了动：“我要是不放呢？”
“你要是不放我走，我没有办法。”
乔西看着他，眼神坦白而诚实，“但是封霆川，我可以告诉你。我对你的心结，这辈子都不会轻易放开。或许起初，你对我会有新鲜感，会有征服欲。但假以时日，这种征服欲还能持续多久。时间一长，你会放弃我的。”
说罢。
乔西轻轻拍了拍封霆川的手，安安静静坐到另一边。
封霆川脸色不太好看，沉默了很久很久。
乔西的话，宛若最最尖利的钢刀。
那把刀挖进肉里的时候，让人疼痛。
可是，那把刀带来的疼痛却也无比真实，是一直就存在的。
期间，唐泽言一度进来收拾东西。
看见封霆川和乔西沉默对坐，脸色都不太好。唐泽言缩了缩脖子，没敢露出丝毫的存在感，静悄悄地走了。
乔西坐了一会儿，有点困倦。
她打了个哈欠，就要闭上眼睛休息。
封霆川却在此时开口。
他沉声说：“不会的。”
“什么？”乔西愣了下，不解地看着他，“什么不会的？”
“我不会放弃你的。”封霆川转眸看向乔西，眼神一场执拗，“乔西。我对你不是一时的征服欲，我对你，很认真。”
“你……”
乔西的心口，仿佛被人重重锤了下。
她呆呆地看着封霆川，不知道该说什么。
“所以，乔西。”封霆川沉声，“不要直接放弃我。我会证明给你，让你知道，我们是应该在一起的。你，等着看下去吧。”
封霆川说完，直接起身大步出了房间。
乔西怔然地看着他的背影，心底一阵阵的情绪复杂。
如果早几年封霆川对她说出这种话。
甚至，如果是她刚出狱的时候，封霆川对她说了这些……
那，事情该有多好。
乔西捂住嘴巴，一时间忍不住想要哭出来。
这一夜，乔西无眠。
一墙之隔的客厅里，封霆川躺在沙发上。
他好看的眉头紧紧皱着，沉默不语地盯着天花板。
很久很久之前，他的仇家在被他逼入绝境的时候，曾经歇斯底里地对他说——
“封霆川。你太过强势，做事不留余地。以后，你一定会后悔的！”
当时的封霆川不以为意，甚至觉得隐隐有些好笑。
他可是封霆川啊，他为什么会后悔呢？
然而事情到了这一步，封霆川忽然了然。
许多事情都是覆水难收，而他也未必像他从前想的那样，对这些事情毫不在意。
至少对乔西的事情来说，他现在，的确是后悔了。
……
翌日。
乔西跟在封霆川身边，一路沉默地来到机场。
唐泽言跟在他们背后，恨不得做个隐形人。
三个人都是心事重重地沉默着，谁都没有开口。
机场的大屏幕上，滚动播报着金融新闻。
最近江城的新闻，少不了苏氏。
眼下，苏老爷子那张苍老的面孔，就在电视上公放着。
主持人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诉说着苏老爷子的过往，还有他在苏氏最最风雨飘摇的关头，决定重新承担起苏氏责任、出任一把手的事情。
许多人看见苏老爷子的脸，顿时露出轻蔑的神色，转过头去和身边的同伴议论纷纷起来。
“啧啧，听说他的私生子，杀了他的亲女儿呢。江城这地界，还真是什么事儿都有。”
“是啊！家门不幸，家门不幸。——不过，这个苏老爷子，他也有可能不知道这件事吧。或许，他也是被蒙在鼓里的受害者？”
“那可不一定。哼，我听业界的朋友说起过，这老头子可是刁得很。听说他一门心思扑在小三和私生子身上，哪儿有空去管女儿啊。要不是因为这样，他女儿也不会选择离开苏家了。”
“我的天。到了他这一步，养小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哪个正常人会容许小三侵犯到正宫的权益啊？”
“就是的。所以说，这家伙到现在这一步，根本就是咎由自取。谁让他脑子不清楚呢？你看他背后那几个苏氏的高管，听说啊，他们现在都觉得苏氏是块大肥肉，想从这块肥肉上啃下两口呢。”
“那咱们可有好戏看了……”
乔西默不作声地听着。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商务舱专用的候机座位。
一般来说，普通人出门都是坐经济舱，少有选择贵宾舱的。这里的人，非富即贵。
也正因如此，这群人才会对苏老爷子的家事如此了解。
他们说的，十之八九都是真话吧。既然如此，那苏老爷子以后的日子，也是真的不好过了。
乔西垂下眼睛，有些恻然。这份恻然无关于苏老爷子本身，只是她自己觉得不太舒服罢了。
封霆川侧眸，看着乔西的脸色，就知道了她的心思。
他皱了皱眉，轻声：“乔西，别想太多。”
“我知道。”乔西转头看向封霆川，点了点头，“我不会多想。”
封霆川嗯了一声：“你的仇，还没报完。”
“……”
乔西眼神迷茫了一个瞬间，随即渐渐坚定。
是啊，封霆川说得没错。
她的仇，还远远没有报完。
当年参与杀害苏雨柔的人，可不止是苏家的人而已。
安珍，又何尝不是参与其中。
乔西鼓起勇气，看向封霆川：“我要回乔家一趟。”
说完，她闭上眼睛。
乔西原本以为，封霆川会趁机对她提出一些非分的要求。
然而封霆川没有多让她允诺什么，只是嗯了一声：“我会带你去的。”
“……”
乔西有些惊诧地看向他。
封霆川皱眉：“怎么了？”
“呃，没。”乔西摇了摇头，眼神复杂，“只是有点意外罢了。”
封霆川了然。
他微微摇了摇头，说：“乔西。或许你觉得，自己很了解曾经的我。但你不可能了解以后的我。”
他的意思是，他会改变吗？
乔西皱眉看向封霆川，眼神里闪烁着不确定。
封霆川对乔西的想法，十分了然。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微摇头：“你慢慢就知道了。”
说罢，封霆川转过头去，闭上眼睛。
乔西皱着眉头看了他半晌，沉默地看向前头。
两人各怀心事，谁都没有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