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如，如果。”唐泽言想了想，战战兢兢地开口，“如果乔西对您的态度一直没有好转……那就说明，她对您先前的事情，还是介怀的。”
这个揣测，倒是颇为贴近封霆川的想法。
他嗯了一声，面无表情地道：“继续说。”
“呃，是。”唐泽言答应一声，壮着胆子继续道，“现在的情况……不，我是说，现在我们假想中的情况是，您和乔西朝夕相对，却始终没有办法让她从那些仇恨里释怀出来。”
封霆川冷冷地问：“然后呢？”
“然后，如果眼下的情况，不能让乔西放下对您的仇恨。”唐泽言咳嗽一声，“那咱们就该想个法子，让乔西换换环境了。”
封霆川闻言蹙眉，陷入沉思。
“比如说。”唐泽言循循善诱，“如果是船上的外人太少，不足以引开乔西的注意力，让她不再去想从前的事情，那就增派人手为她服务。如果乔西另有什么想做的事情，您就跟她一起去做她想做的事情，就是了。”
“她想做的事情……”
封霆川轻轻重复了一遍。
沉吟片刻，他墨绿色的眸子忽然一亮。
是了。
乔西她还真有想做的事情。
她，想去江城！
“封三爷。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听着封霆川在电话那边的声音，似乎不再那么森寒。唐泽言松了口气，话也多了起来，“您可得好好了解一下乔西的想法才行。只有更了解她的心思，您才能对症下药。”
“嗯。”
封霆川微微抿唇，答应一声，便挂断了电话。
既然封霆川这边没再提出什么让他为难的事情，唐泽言也就放心了。
他松了口气，回头想想海城这边的烂摊子，又忍不住一阵唉声叹气。
……
乔西回到卧室之后，还沉浸在对封霆川的愤怒里。
她低下头，带着怒气打开手机，开始查询江城那边的事情。
既然封霆川已经答应了她，要去江城看看。
那她就无论如何，也要去看看江城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顺便查清当年苏雨柔死亡的真相。
要不然……要不然，她也太对不起自己了！
乔西在手机里搜索了许多许多的关键字。但凡和苏雨柔、苏家，还有安静柔母女有关的东西，她几乎都搜索了一遍。
期间，她一直强压着对封霆川的怒火，没有发作。
生了一阵子气，乔西的小腹忽然一阵抽痛。
不好！
乔西心底猛然一惊。
想想前几天医生说过的话，她顿时不敢再生气，只能捂着肚子、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不能生气，绝对不能。
医生已经告诉过她，她这一胎格外艰难，也格外的羸弱。
如果她真的生了气……她的孩子，一定会保不住的！
乔西心惊胆战了一会儿，小腹的疼痛终于平息下去。
她松了口气，一直绷紧的一口气，也终于松懈了下来。
脑子里紧绷的弦舒缓之后，乔西骤然觉得昏昏欲睡。
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睡着了。
半小时后。
卧室的房门，打开了。
封霆川放轻了步子，缓缓走到乔西身边。
他低眸看了沉睡着的乔西一眼，拧了拧眉。
乔西睡觉的姿态很不安稳，纤弱的手掌随时随地护着肚子，仿佛是生怕别人要加害她的孩子一般。
看见她的模样，封霆川不由拧眉。
想不到，乔西居然这么不安。
可是现在，她分明已经在他身边了。封霆川不懂，她还有什么好不安的……
罢了。
迟早有一天，他会让乔西彻底安心。
封霆川半跪下来，闭上眼睛，低头在乔西额头上印下一吻。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个亲吻过后，乔西的眉头似乎当真舒缓了几分，睡得也更沉了一点。
封霆川微微松了口气，从乔西身边拿起手机，开始翻查她的搜索记录。
看见乔西搜索的东西后，封霆川眸底掠过一丝了然。
苏家，苏雨柔。
这个名字，他听说过。
当初，他曾经派人打听过乔西的身价背景——毕竟要成为他封三爷的女人，不知根知底怎么行。
在打听乔西背景的过程中，苏雨柔的事情，也多少进入了他的耳朵。
于是封霆川现在也就知道了，苏雨柔是乔西的生母。她是江城苏家的千金小姐，在一场宴会上认识了乔振国。
当年的乔振国，是个一穷二白的穷小子。虽说他没什么钱，但嘴皮子功夫却是一等一的好。
听说当年的乔振国并没有花费太多功夫，便将苏雨柔迷得神魂颠倒，甚至还让苏雨柔未婚先孕。
当年，未婚先孕还是一件极为丢人的事情。在一个深夜，苏雨柔悄悄拿了苏家为她准备好的嫁妆后，跟着乔振国一起离开了江城，来到海城，用嫁妆让乔振国开办工厂，成了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苏雨柔当年的任性举动，让江城苏家大为震怒。
苏父——也就是乔西的外公，当即开了苏家的祠堂，叫了苏家族谱上的所有人一同过来，将苏雨柔的名字从族谱上划去。从那天起，苏家就当没有苏雨柔这个人！
苏父是个狠心的，说到做到。即使后来苏雨柔身死异乡，苏家也始终没有派人来问过一声。
而这一切，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封霆川微微敛目。
苏家的事情，也算是上流社会的秘辛。
如果不是他在海城经营了多年，有人主动将这件事送到他面前来。
恐怕现在，封霆川自己也不知道这件事。
不过……
既然乔西对这件事如此好奇，那他就告诉她好了。
也算是，省了她走弯路。
封霆川微微勾唇，低头帮乔西整理好被子，来到外头继续休息。
乔西在卧室里稀里糊涂睡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终于清醒过来。
她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从床上坐起身来。
外头的封霆川，是浅眠的。
听见卧室里的小小动静，他好看的眼睛瞬间睁开，第一件事便是呼唤乔西的名字：“乔西。”
乔西听得蹙眉，心底微微泛着膈应，没有说话。
“乔西。”封霆川的声音顿了顿，又响了起来，“我知道你醒了。”
乔西抿紧了唇，唇瓣的色泽有点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