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是第一他承认自己信那个人,当着别人的面。也是第一次,他承认自己相信一个人。
“他奶奶的,老娘我花了十多年的时间才让你对我有点信任,这个人,用了这么点时间就让你不惜冒这么大的风险,简直就是奇迹!”
“我真是嫉妒无比啊。”
“看起来冷漠得要死,想不到喜欢上一个人,竟然会改变这么大。”
她啧啧地自言自语,摇摇头,心里止不住地……羡慕。阁主,可以得到他的全心爱恋,是幸运的吧。抬眼越过回廊,越过萧雨亭,越过一片碎琼乱玉,落到了那高高耸立的清欢殿,落到那间布置温馨的小屋,落到那人温柔的脸颊。
伊画和南逸辰商量完事情就迫不及待地想回去。“你要回去?”
“嗯。”
“那带我一起,我好久没回去了,去看看也好。”
南逸辰颔首,见她急匆匆的模样,还是提醒:“伊画,那条路,并不好走。”
已经跨出脚步的人蓦地凝滞,甚至略微僵硬地转过头,扯起嘴角笑了笑:“其实,不好走的,莫过于那个人不爱自己罢了。”停顿了瞬间,她转过头,“不管如何,我想要试一试。”
身后他发出清浅的叹声,却没有任何多余的不该有的情绪。
伊画回到清欢殿,在一扇门前伫立两秒,随即毫不犹豫地推开门,客厅里并没有见到人影。往里面走,帘纱层层宛如花瓣,那个人躺在床上,安静的闭着眼睛。
也不知道就蹲着身子看了多久,直到腿麻了才反应过来,然而床上的人并没有任何反应,捏紧手指,微微向前弯身,一下子拉近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她的呼吸近在咫尺,掌心湿润,还是忍不住诱惑亲了过去,柔软的触感猛地夺了所有的神智,大脑一片空白,可内心里却忍不住想要再接近,再深入。
脚步声打断了她的渴望,红润的脸瞬间苍白,她回过头,发现那个人的贴身侍女捂着嘴站在屏风处……
伊画站起来,床上的人还没有醒过来,刚刚的短短触碰根本没有惊醒她。
走到侍女面前,示意她跟着自己出来,刚刚自己的行为,只怕是全落到了这个人的眼里,一刹那心潮迭起,黑眸甚至闪过几丝杀意。
“属下……属下……”虽然看不到伊画的脸,可是侍女并非是傻子,从头到脚,冰水泼下来,说话都抖得厉害。
伊画不再是嬉皮笑脸的,只是静静地背对着她。
“属下什么也……没看……见……见,没……没有……”
肩膀搭上了一只手,她不由得一僵。缓缓抬起没有任何血色的脸,眼眸里全是惊吓,闯入视线的却又是一张笑容灿烂的脸蛋,“我不想吓到你,正如我现在不想吓到她,是一样的,你明白吗?”声音不可谓不可亲切。
侍女如鸡啄米般地点头,“明白……明白……属下知道怎么做了。”
“嗯,聪明。”伊画颇为赞赏地拍了拍她,然后转身离开。
回到自己的房间,整个人一下子顺着房门滑了下去,再怎么镇定也全都是装的……脸上闪过一抹苦涩……
…………
…………
大年三十。
南方的城市虽不至于冰天雪地,可还是有缠绵的雪扬扬而下,大街上挂满了大红喜庆的灯笼,行人却少得可怜。在这一天,若不是迫不得已,谁都不愿意出家门,毕竟是团圆的日子。
醉曦手指摩挲着寄来的信,眼神一下子柔和起来。是苏帷的,他信中抱怨自己不陪他过节,语气中毫不透露出他的委屈,想必在写这封信的时候,那眼睛里也一定是水汪汪的,颇为可怜地倾诉她这个做姐姐的种种不负责。
“阁主,马上就要到隆城了,要不今晚先停一晚,明日再出发?”碧琪小心试探,大年三十的,还要不停赶车,实在是无情得紧。
“嗯。”
南城之所以取名南城,是因为它的地理位置位于天朝最南端,从青城经过隆城后再南下,才可以抵达目的地。
“咦?这个路径……这边走,可是会绕的。”伊画伸出脑袋,颇有些戏谑地说道。
马车滴答滴答,南逸辰披着狐裘,支着身子靠在车厢旁,听到伊画语气中的调笑,不为所动。
“唉,某些人不是一向都不过什么除夕的吗?”
“闭嘴。”
隆城依旧是玲珑精致的模样,只是由于是除夕,因此,站在街道上显得尤为的清冷。很多的客栈都已经闭门回家团圆了,绕了城中一圈才好不容易找到一家还在营业的,只有一个掌柜的百无聊赖地拨着算盘,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见到有人来住店,也颇为惫懒地抬头,态度也甚是不耐,碧琪想发脾气,可瞧着主子那模样,丝毫没有什么不满情绪,自己也生生地忍了下来。
要了两间上房,醉曦展开苏帷的来信,迟疑片刻,拿起一边的笔给他回了去,然后也画了幅画当做是礼物给他送去。
做完了这件事,她就呆坐在椅子上。上次给宫主寄去的信……他没有回。本来也是一向不过除夕的,大约是苏帷的信,亦或是受气氛的印象,现在自己个人住在旅店,莫名的觉得空荡。
“叩叩叩”的敲门声响起,醉曦略微惊讶,这种极有规律的敲门声不会是碧琪那个风风火火的人能够制造出来的,她敲门一般都是两声两声,节奏极快。
既然不是碧琪,那是谁?
起身疑惑的将门打开,见到门外站着的人,心头巨震。
漆黑的瞳孔蓦然睁大,清冷的面容毫不掩饰惊讶,她站在门口处身子僵硬良久都没有反应过来,甚至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微微张开薄唇,仿佛是见到了极度可怕的事情,可隐约中也掩饰不了眉间的欣喜。
门外之人披一身霜雪而来,踏寒风乘骑,雪白狐裘胜泠泠雪意,眉飞入鬓,如剔羽流云漠然,眼若晨星,似流光婉转黑夜琼羽,笔直鼻梁,紧抿的唇,挺拔如竹的身子,衣角微扬,冰冷如雕。
“怎么?不让我进去坐坐?”漆黑的夜里,他的嗓音隐没在风雪的呼啸声中,然而并没有其中该有的冷。
醉曦反应过来,立即侧过身子,“宫主,请进。”
顺势关了门,屋内的昏暗烛火摇曳,她终于反应过来,站在他后面接过他解开的狐裘,冷香袭来,带着他身上的香气,一下子醉了思绪。
南逸辰转过身准备说什么就只看到那人长睫低垂却走神的状态,不由得好笑,伸出手又拿过那雪白的斗篷将其挂在衣架上,然后伸出手从后面将人拥住。
醉曦刹那僵硬如铁。
他装作没有察觉,凑近她耳畔低低说道:“还不打算回神?嗯?”低沉的嗓音若珠玉,尤其是最后那一个嗯字,语音上扬,低沉蛊惑,令人忍不住陷进去。
“宫……主,怎么来了?”噎了半天也只干巴巴地吐出这几个字来,明明很期盼,也很开心,可这种情绪如何表达,她实在是无措得很。
南逸辰将下巴放到她的肩上,手紧紧环住她纤细的腰身,身体的热度彼此都可以感觉到,“路过。”
“哦。”本来很亢奋的心情一下子就沉了下去,但还是很愉快。
“你好像并不很开心。”南逸辰扳过她的身子,皱着眉陈述。他这些天非常想这个人,可是她怎么好像没有任何的表情。
“不,不,醉曦很开心,很,开心。”
她一说完整个人就陷入了温暖的怀抱,紧紧地,以至于她可以很清楚地听到清晰有力的心跳声,他的。
头顶传来他的声音,“让我抱抱。”
她没有回答,却缓缓伸出手也环住他精瘦的腰,乖顺地靠着他。“宫主的伤可好了?”
她问的是那次被青狼伤的留下的伤口。
“已经好了。”似乎觉得这样回答并不够说服力,再次补充,“疤都没有留下。”这种类似于撒娇又类似于炫耀的语气让怀中人轻笑起来。
“是吗?那醉曦就放心了。”
两个人又是一阵沉默,静静相拥,竟然觉得岁月安宁。
“你啊就是太不会表达了,什么都藏在心里,这样的话阁主怎么知道你的想法啊,所以,想什么就说什么,想说什么就说,别整天搞得跟一个冰块似的,不然谁受得了你啊。”下午时马车中伊画一手啃苹果,一手指着他奚落。
“比如说,看到这个苹果,你想吃就说你想吃了,不要光盯着它看,懂否?”说着将苹果那到他面前晃。
南逸辰:“……”他不想吃苹果!
“见到阁主了,你总不能一本正经地跟她谈论宫中事务吧?那还不得闷死?”
“所以,直白点,坦诚点!”
耳畔又想起伊画魔性的教育,虽然那个人不靠谱,可那些话却是对的。
“醉曦,我想你了。”
很自然,很流利,很平静地,他说。
而怀中人只觉得脑中一下子被什么劈开一样,亮光猛动,思绪四处散开,集中不了任何的精力,难以思考。
她瞪大眼睛抬头想要看清此刻他的表情,只触及到那深邃蛊惑的眼,偏偏分外真挚。那一刹那,她竟然有些想要流泪,这么多年,瞧着他的背影,无数次地想告诉他自己的想法,无数次想要说一句想他,却都被淹没在他冷漠的眉宇。
而现在,这个人一脸的真诚,告诉自己,他想自己了!他想她!
“醉曦,我很想你。”他以为自己声音太小这个人听不到,再次重复。
这一次回答他的,是她欺压上来的唇。柔软得不可思议,被淡淡的冷香包围,只觉得晕眩。
撬开列齿,唇舌交缠,抵死缠绵。
南逸辰的手慢慢上滑,扣紧她的后脑勺加深这个吻,温柔缠绵无以复加,大力将人锁在怀中,俯首在她修长的脖颈处流连,亲吻啃噬,南逸辰只觉得心内仿佛燃起了一把火,想要听到她难耐的喘息,想要听到她压抑隐忍的低吟,如同着了魔,火势越来越旺,几乎泯灭了理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