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醉曦彻底清醒过来。
她睁开眼的时候是半夜,南逸辰前脚一离开,她就醒了。次日凌晨,就有一个人影悄悄地来到身边,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做过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身子总是僵硬,动作也不流畅,让一边想要看笑话的人都看不下去了。
“你在做什么?”
她冷冷地质问,令毫无准备的人惊得张大眼。
他转过身来,结结巴巴:“阁……阁……主……”
流商有些懊悔,他怎么就这么笨手笨脚的,轻一点不行吗?“是,是属下吵醒你了?”
“本阁在问你做什么?”
“我……我……我觉得阁主可能醒来的时间比较早,会饿,就……就……做了点粥,想……想先让你垫垫肚子,也许不会太难受。”他的手中确实端了一碗东西。
这顿刑法确实够狠,她即使清醒过来,可手脚几乎都无法移动,仿佛是被人挑断了手脚筋一样,钻心地疼。因此她就算清醒了也不能起床来,也就是说想要吃饭也得像一个废人一样让人喂她。
而她,不是很能接受不熟悉的人给自己喂东西吃,所以没有犹豫地就下命令,“端下去!”
等了这么久,流商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得到这样一个命令,一时间愣在一边,呆呆傻傻的。等到再次听到那清冷的声音,他都可以感觉到寒意入骨。
眼角眉梢全是黯然,没了之前的紧张害怕,他轻轻地问:“阁主,是不是很讨厌流商?”
“……”
她表现得有这么明显?要说讨厌,其实并不。醉曦对其他无关人员的情绪都很淡,谈不上喜欢讨厌,对流商,就是不太舒服,不为别的,就是那夜将他当做了南逸辰!心底的秘密没任何隐藏地暴露出来,她做不到无动于衷。
“阁主,流商做错了什么,流商都可以改的,请您不要拒属下于千里之外。”
“那,就别总是出现本阁面前。”
惊雷巨响,一下子震得他脑袋发麻。别出现在她面前?还真是直接!
“都叫你下去了还杵在这里干什么?”门口一道不耐烦的声音刺透过来。这时流商才有所反应,端着自己做好的粥慢慢离开。
经过门口时瞥了眼粥,那粥炖的软糯,有几缕姜丝,几片绿色,卖相很好看,香味也很诱人,看得出主人为了做一碗粥用了不少的心力。许是那个男宠的背影实在是太过忧伤悲哀,以至于令梵萧都可以感受到他的黯然。
上前将门关上,“原来,对于你不爱的人,竟然都是这样的决绝。”
梵萧能来本就出乎意料,更没想到,两个人再次见面,也还是这样的情况,算不得愉快。他的夹枪带刺,醉曦知道他的意思,没有解释,也懒得解释。
“若你是来和我吵架的,那你只能失望了。”
他脸色一黑,坐到她床边,盯着她的眼睛瞧。眼珠一动不动,观察入微,行为怪异。被盯得毛骨悚然,醉曦只好先发制人,“你看什么?”
“我在看你此时真正的想法。”
醉曦保持沉默。
“醉曦,我们不要吵架了。”
“我没想和你吵。”
梵萧思索片刻,站起来探身,轻轻地将头靠在她的肩上,醉曦被这一个动作弄得莫名其妙,又听到他开口,“醉曦,对不起。”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呢?该道歉的,是她!
说了那样伤人的话,到最后卑微祈求原谅的,不该是这个人。心中万般难受,不知道是为他,还是为自己。
“梵萧……”
喊了,说什么都不知道。
他仿佛已经知道了她的话,站直了身子,笑着问道:“你说,我们还能回去吗?”没有得到回答,他再次发问“我们还回得了过去吗?”
每天的盼望,每天的祈祷,原来最后奢望的不过是一句曾经而已。
袖染风雪,亭台伤人语,回得了过去,回不了当初。
“梵萧,我们,永远都会是朋友!”
连拒绝,都是温柔得伤人!
这样,也好!
梵萧苦笑,断了念想也好,披着这样的外衣接近她,好像也不错。
大约是解了心结,这几天他来得尤为的频繁。南逸辰偶尔来一次,每一次来都停留得很短,遂又匆忙而去。
这几天她要好了很多,可也下不了床。每天在床上处理公文,倒也不难熬。
王家如期举行招亲仪式,而西陵蒂和陈子舒的婚期,也被各种借口延期。
当初让溪川将西陵陌,陈子舒等人截住,果然他们没有出席仪式,王奕气得脸都发青了,想必王奕更加心急的是,朝廷的几个人,都没有到!
雪上加霜的是,他们背后的靠山,壶刑楼,炎椤因为下属造反,早已自顾不暇了。
“原来阁主在床上躺着,也是这么的自在啊。”
伊画进来的时候,醉曦眉间的戾气还未退去,被她撞见,吓得她很没出息地往霍烟身后躲,让霍烟也颇为丢脸。
她们两个是怎么进来的?
谁允许她们进来的?
“阁主勿动怒,贱妾都是奉了宫主的命令来探视阁主的。”还是霍烟镇定,将来意说明。要说探视什么的怎么也轮不到她们两个,不过也得归功于伊画的死缠烂打,不知怎么的就让宫主同意了。而她也是真心想要来看望阁主,毕竟当初要不是她求情,自己连命都怕没了。
“是啊是啊,宫主让我们来的。”
一定要说实话的话,醉曦是厌烦伊画的,抛开其身份不说,也不说南逸辰对她的好,单凭那叽叽喳喳的样子,就让她觉得吵。
“那看完了,就可以回去了!”她淡淡道,不容置疑的语气。
伊画却上前两步,双手抱胸,放肆地打量着她,真是个美人!只是太冷了些,不过和宫主也很相配,两块冰块。
霍烟被她大胆的举动吓到了,然而接下来她说了一句话更是让霍烟心提到了嗓子眼,她说:“阁主好生无情,就这样撵我们走,这可不是好的待客之道啊。”
醉曦冷笑,眼睛闪过一缕杀意,指尖微动,银针出手而去……
伊画本来是想要激怒她好实现她接下的计划,怎么也想不到那个女人一言不合就使用暗器。
“啊!”一声惨叫,还没反应过来,膝盖一痛,整个人一下子就跪了下去,她疼得双眼冒泪花。
“伊画,阁主饶命!”霍烟两步上前跪了下来,急忙求情。
醉曦妄动了内力,此时一阵气血翻涌,嘴里一片腥甜,“噗”。伊画一下子就停止了喊痛声,“喂喂喂,阁主,我一个受伤的还没有吐血,你……你吐什么?”
“来人!丢出去!”
于是,本来来看望的人,被暗卫扔了出去!
“宫主,宫主,不好了。”伊画也顾不得膝盖的伤,将银针拔出来就往息月宫跑,“宫主!”
南逸辰的脸色很冷,冰冷的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霍烟见伊画气喘吁吁,也顾不得许多了,慌忙接过话,“禀宫主,阁主吐血了。”
他皱眉,好端端的怎么会吐血的?心中担忧,直接往苓焰阁方向而去。
见此,伊画也松了一口气,反正有南逸辰在,那个阁主也不会有什么事情,这样一想,那点愧疚感和醉曦突如其来的杀意的恐惧感也消散了,“唉,祸兮福所倚,唉,小烟,你怎么走了啊,我的腿还疼着呢,小烟……”
手被人拉住了也不可能往前走,霍烟整个人的神色却不太对劲。
“伊画,我没有那么多的命陪你玩。”
“什……什么意思?”
“伊画,你有宫主宠着护着,就算闯了多大的祸也有人会给你兜着,但是我不一样,一旦有事谁也救不了我,你不会为了你的任性付出什么,我却会为你的无知付出代价,伊画,我还年轻,不想死!”
大眼睛眨了眨,“你是不是生气了?”
很明显的问题为什么还要问?
“你别怕啊,我保护你,不过,我不懂你为什么会这么说?你是不是觉得我今天太冒险了?”
不知道是该为她的天真而庆幸,还是为她的无知而悲哀。面对那双纯净的眼实在是觉得生气都是多余的情绪,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伊画,难道你感觉不到,阁主今日的杀意?”
“啊?”
“好了,你以后少出现在阁主面前吧,话也少一些的好,像今天这种话,就别再说第二遍,不然,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有些时候,阁主比宫主还要可怕些。”毕竟,宫主在乎你就可以让你任性,阁主,可是厌烦你得很,这样想着,却没将这句话说出来。
伊画黑亮的眼睛扑闪扑闪,“小烟这是在关心我吗?好开心。”
霍烟:“……”
事实上,伊画并非真的什么都不懂,只是她真的没想到那女人长得那么好看,偏偏那么狠,如果不是仗着宫主的宠爱,还有她的伤还未好,只怕是今天真的有可能会丢了性命的!好心好意地要去撮合两个人,没想到,竟然变成了这样,自己不仅受伤了,那个人也加重了伤,真是,,祸不单行!
撇了撇嘴双手叉腰呼气,手摸到冰凉的东西,拿出来一看,哎呀,正经的事情忘记了!
南逸辰到苓焰阁时,梵萧守在醉曦的床边,阳敛子把脉后又叮嘱了一遍,“……不要忘记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阁主千万不要运功发力,现在最忌讳的就是用内力了。”
“怎么回事?”
阳敛子将情况一说,他大概了解,阳敛子很有眼色地退下。
醉曦已经昏迷了过去,梵萧守在床边不给他一点好脸色,“你能不能别再折腾她了?她的身体已经像这样了。”
以为他是在说这一次的鞭刑,南逸辰也不怪他的无礼,因为涉及到醉曦,他还解释了几个字:“这是宫规!”
“我是说他妈的能不能让她安心养病,别来气她了!”梵萧的愤怒莫名其妙。他知晓了情况后就气得牙痒痒,那个伊画是他的侍妾,见到自己心爱的人的女人,任何一个都不会无动于衷,偏偏来的还是一个蠢女人,嚣张得无以复加,要是他当时在场,一定会直接将人杀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