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的山,被云雾遮挡,梦中的水,如同水蒸气飘渺,梦中的人,似乎都蒙上了轻纱。
青山,绿水,茅屋。
别来无恙。
你是谁?
我?不过是你心中所想而已。
炊烟袅袅,欢声笑语,小孩子打打杀杀的声音遥遥传来。
娘亲,娘亲,隔壁的小虎子欺负我。
乖,宝宝去找爹爹好不好,娘亲打不赢小虎子。
爹爹可以吗?
当然,爹爹当然可以了,因为爹爹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啊。
醉曦看不清女子的容颜,可那声音温柔,一定是一个很温暖的母亲。
你娘俩在说什么呢?
这个时候一个修长的身影走了过来,他的嗓音很好听,仿佛在哪听过,可有微微的暖意,令人非常舒服。
爹爹,娘亲说爹爹是最厉害的人喔。
是吗?
那个男子也蹲了下来,抱过儿子,却转过头望向另一边的妻子,凑过去在她的脸颊亲了亲。
爹爹亲娘亲,宝宝也要亲,宝宝也要亲。
好,来,娘给宝宝亲一个。
真是幸福的一家人啊。
醉曦羡慕的想。
她是浮在半空中的,可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茅屋,往里面走去,那是一个收拾得很整齐的房间,看了一眼,被悬挂在墙上的一幅画给吸引了。
画中,一座巍峨高耸的山,云蒸雾绕,青松清傲,峭壁笔直,而在这壁的顶端,有一块巨大的岩石上,风吹日晒中变得光滑,四周芳草萋萋,右前方一株百年松树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晨曦的光晕,岩石上,一把琴,静静地躺在其中……
静谧,幽雅,宁静……
那幅画……
醉曦觉得太过眼熟,她甚至知道画这样的一幅画需要多长时间。可是她怎么会知道?电光石闪,那不是她送给宫主成人的礼物吗?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饿了。
我就知道,看,饭都给你做好了。
你这是……鸭子吗?长得真是……特别呃……
去去去,这哪是鸭子?分明是……分明是鸳鸯啊。
鸳鸯……哈哈哈哈……
娘亲,爹爹为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醉曦有些茫然,这是怎么回事?
夜晚,男子拥住正在看书的女子,笑得很幸福。
别看了,小心眼睛,我们也睡觉吧。
好。
来,为夫给你更衣。
女子的衣服褪下,醉曦想要离开却完全动不了,接下去是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她怎么也不敢看下去。然而,整个人像是被定在那里,眼睛都动不了。
莹白如玉的肌肤。左肩的后方,一块梅花的胎记跃入眼底!
梅花胎记!
她巨震,当初苏帷找她,不就是说她的左肩后方,有一个梅花胎记吗?那个女人,是她自己!那,那个男人呢?
那幅画……
是……南逸辰!
她惊出了一身冷汗。
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南逸辰在她房间呆了半晌,便又离开。他要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
风雪一天。
梵萧留在了鎏苓宫,想走又舍不得,至少见一见她也是好的,可那日锥心之语,成为了他这些天来的夜夜噩梦,他这一生,何曾如此狼狈过。
然而,允许自己爱上一个人,就给了那个人任意伤害的权力,这一切,也不过是他咎由自取而已!
醉曦,你说,若是夺了你至高无上的权力,若是让你依附我而生存,你会不会就愿意用另外一种眼光来看我!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不是贪婪的,感情更是如此!
…………
…………
“阁主?阁主?”碧琪倾身叫了两声,是她的错觉吗?为什么刚刚她好像看到了阁主的手动了动?
娘亲,你为什么要哭啊?是谁欺负了你吗?让爹爹去打他好不好?
娘,你不要哭了嘛。
醉曦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她在这里呆了两天,可以看得清楚,这一家人过得很不错,也很幸福。
乖,孩子,去找小虎子玩,娘亲有些饿了。
那娘亲是因为饿才哭的吗?
对啊,就是因为饿了,才哭的,就和宝宝想要吃糖葫芦吃不到也要哭一样。
喔那娘快些去做饭吧,这样就不会哭了、
好。
醉曦慢慢地看清了两个人的容颜,那张脸,再熟悉不过了。
分明是她自己,还有南逸辰!
你已经决定了吗?
……对不起。
你是不是以为,我醉曦都是没有心的,可以任你践踏?
女子的声音并不尖锐,她却听出了其中的悲哀。
逸辰,我等了你这么多年,生活了这么久,难道你真的就……没有一点点的感情?我没有多少个十年等下去了。
可是,我放不下她。
醉曦站在门外,眼泪没有任何意识地掉了下来。
南逸辰略微惊愕,晶莹的水珠从她眼角滑下来,无声地哭泣,令他心头一紧。
伸出手擦去泪珠。“也不知道你梦到了什么,竟然还哭了。”
到后半夜,躺在床上的人不再是像木头一样没有反应,双手紧紧地拽住底下的床单,用尽了力气。
原来,如此!逸辰,你走吧,我放手了,这么多年,纠缠得够久了,你从来都不愿意将心里的位置为我腾出一点点,这样,我也很累。
南逸辰,再见!
茅屋外,修长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
醉曦泪眼模糊地瞧了过去,在房间的女子,缓缓蹲下身抱着自己的双肩,泪流满面。
她的心仿佛也感受到了这种撕心裂肺的疼痛般,竟然全身都疼了起来。
南逸辰!你以为,我真的不会心疼吗?
你以为,我真的不害怕吗?
既然你爱的是伊画,为什么当初还要选择和我走?既然不曾动心,为何还要在这些年中,装成幸福的模样?若是你告诉过我,你从来都放不下那个人,我一定会放你走!
可你从来都没说过!
对待不爱的人,你真是残忍得很!
站在门口,她一步一步靠近女子,每走一步,身子就慢慢透明,慢慢变得模糊。
南逸辰用帕子将她的眼泪再次擦去,发现怎么都弄不完。
“你,别哭了。”对一个昏迷的人说这些话确实是可笑,可这眼泪就像是水一样流出来,实在是……碍眼得很。
手一下子被人捉住,苍白的纤细的手指,带着她的冰冷。
“南逸辰!”她喃喃自语。
声音里的痛楚绝望和恨意,令南逸辰疑惑。
“醉曦?”
她觉得全身都像是被拆开一般,每一个部位都失去了对脑子命令的服从,听见那个人的嗓音,想要醒来完全睁不开眼。
“唉,你怎么还哭啊?也不知道做了什么梦,这么委屈。”
南逸辰!
南逸辰!
“别走,好不好?”
“我没有走。”南逸辰无奈地回答,这个小心翼翼地问让他心疼,可也无可奈何。
岂料这时她却挣扎了起来,“你走了!你走了!为了其他人……你怎么忍心?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吗?若是真的不在乎,为什么当初还要在一起?为什么还要伤害她?”
什么意思?他在乎什么?和谁在一起?伤害了谁?
现在他是明白了,不要和病中的人交谈。
他放下手中的帕子,起身准备用水去擦一擦她的脸,奈何手被她抓住,坐下来想要抽出手来。蓦地,手腕一紧,他一抬头整个人被一下子拽到了床上,随即一具温热的身体覆了上来。
南逸辰一僵。“你醒了?”
醉曦望着他,起先还朦朦胧胧,等调整好焦距就看清楚了来人,忽然就笑出来了,“你怎么来了?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应该陪着伊画吗?”
他为何要陪着伊画?
知道她大概还没清醒,就用巧劲将她推开,“你醒了就行。”
直到那一推,才惊觉身体的痛,她苦笑,“南逸辰,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南逸辰:“……”
这什么情况?
那蒙头大睡的人是什么情况?
大概是做恶梦了,也不和她计较了,等静下来,才听到那呜咽地哭声,像是受伤的小动物,不敢大声哭,只发出那种呜呜咽咽的声音,在冷夜里,莫名的觉得哀伤和痛苦。
她哭着哭着就睡着了,南逸辰就守着,天色大亮时,碧琪进来看到一直没出现的宫主,惊得差点叫出来,这是出现幻觉了?
“将水放在那里,你先下去吧。”
碧琪自然是连连遵命。
醉曦睡得很浅,说话声就惊醒了她。睁开眼,眼睛尤为的不舒服。
“醒了就擦一擦眼。”
白衣,黑发。
“还没清醒过来?”南逸辰皱了皱眉。
醉曦还分不清楚东西南北,眼睛就一热,柔软的毛巾覆在了肿胀的眼皮上。
“你可别再发疯了。”
“我发什么疯?”醉曦本能地就回了一句。
他气笑了,“昨夜说的话都忘记了?”
昨夜?她说……
你怎么来了?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应该陪着伊画吗?
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她的脸色一白,伸出手一下子抓住了他拿着毛巾的手,“我……”
他生气了吗?应该没有,不然昨夜就直接走人了。那话,还能不能收回?
“好了,你别又哭就行。”
醉曦:“……”
鞭刑不是那么容易承受过去的,她昏迷了十三天终于醒过来,可保持着完全的清醒也不过是两个时辰。
梵萧来看她时,人已经昏睡了过去。这是继那次大吵后第一次见她,知晓她为何受罚,也不禁苦笑,原来她也会失手。
坐在床边抚上那人苍白的脸颊,触手温凉。“醉曦,这两天我就一直在想,若当初早一点遇到你,会不会就不是今天的结果了?”
她温顺地躺在床上,似一具精致的瓷娃娃。
“不管怎样,我不想就这样放开手,至少,要争取一下!你觉得呢?”
拇指摩挲了下指尖下柔软的肌肤,他弯下身,吻上她的唇。冰凉,没有温度,可他偏偏闻到了一股属于这个人特有的清香。
“醉曦,你不能怪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