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没有告诉你,进入药芸楼必须禀报吗?”
“……咳咳……”疼痛漫溢在身子各处,鲜血缓缓地流了出来,“当时,宫主,宫主不并没有在宫内……咳咳……属下……”
“本宫不在你就可以任意进出药芸楼了?谁告诉你的?”
阳敛子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绞在了一起,痛得他说不出话来,一张口就只有红色的液体流出来,他是犯了规矩,但是以前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今算账,是因为阁主?
“拖下去,五十鞭。”他冷冷地下达命令。
澜宁自然就是出来执行的,只是看到地上那个已经被伤得奄奄一息的人,真的可以熬过五十鞭的鞭刑吗?能够承受起宫主的一掌的,这个世界上还没被劈成两半的人,就只有他了。
刑殿的五十鞭,和壶刑楼的不一样,它的鞭子是倒刺,一鞭下去再收手时,都会带起一大块血淋淋的肌肤,只怕是没几鞭,就会面目全非了。
澜宁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执行命令。
青姨就在门口等着,见到半死不活的阳敛子,再看看身边的澜宁,心猛地一颤。
“澜宁,宫主他?”
“宫主有令,阳敛子罔顾宫中禁令违背主子命令,本罪该万死,但念及他年事已高且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遂受五十鞭鞭刑。”机械的,没有任何情绪的声音炸在耳边,让青姨脸色忽地就惨白了。
五十鞭?那不是要了他的命吗?
她第一个念头就是跑去找阁主现在能救他的,就只有阁主了!
看了他一眼,她转身飞快地跑开了,用她从来都没有过的速度,甚至不惜动用轻功。
老头子,不可以有事,这是唯一的想法,至于这其中的原因,她不懂,不知,也不愿知。
醉曦慢悠悠地放下茶杯,淡淡吐出四个个字:“无能为力。”
“阁主,现在就只有您能救他了,求阁主发发慈悲,救救他,他那把老骨头,……若真的……不会有命出来的。”
醉曦瞧着跪在面前求自己的女人,那样好强的人,现在这么低三下气的求着别人,该是可悲呢,还是可笑,爱情,真能让一个人变得卑微。
“你觉得本阁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他?宫主的命令,我等可是反抗得了的?”
青姨:“……”她咬了咬唇,竟然无言以对,可是只要眼前这个人去求宫主,事情就会有转机的,她这样的认为,可是凭什么让一个万人之上的阁主去救一个和自己毫无瓜葛的人,那个人,还是下属!
“你放心,他死不了!”
“……”
醉曦站起来将她扶起:“宫主若真想让他死,就一定不会把他扔到刑殿,而是那一掌就取了他的命,怎还轮得到刑殿之人动手。”
青姨将信将疑,可还是不放心,她不敢拿那个人的生命做赌注,她输不起!
似乎看透了她的想法,醉曦轻笑,“青姨以后就明白了,实在不放心,本阁倒是不介意一起去刑殿看看。”
这要是答应了,摆明了是不放心她的话。
她犹豫一下,然后摇头。
是自己糊涂了,宫主若真是要他死,怎么会出掌了还留下活口,这该是一个警告,可是,他犯了什么错?难道是,阁主被挟持的事?不可能,澜宁说他违背宫主命令?到底是什么?
“是属下鲁莽了,望阁主恕罪。”
“嗯。”
她若有所思地离开,醉曦缓缓勾起嘴角,然后立即吩咐暗卫:“马上堵住刑殿的所有出口,另外,若是阳先生不小心死了……”她的笑意阴凉得让人止不住一抖。
这里面的警告之意已经很明显了,暗卫立即领命而去,要是不小心失职了,那死的,就是他了。
醉曦眯起眼,慵懒闲适的样子很是优雅,像是一只觅食的豹子,一步一步地,寻找着猎物。
至于南逸辰为什么处置,看青姨的神色,应该是知道一些的,宫主会发那么大的脾气,阳敛子定是犯了他的大忌,所以,青姨来求自己,简直就是不可能的!
还有,那个人,也该受到点惩罚了。
蓦地……
她感觉到小腹隐隐作痛,暗道一声不好。
哗的一下子,醉曦猛地跪倒在地板上,趁着还有力气说话时,吩咐守在门外的婢女任何人听到任何响动都不准进来。
她只感觉到冷汗似乎从身子里面慢慢浸透到外面,指尖颤抖得完全不能合拢。
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不让闷痛声叫出来。
小腹内部传来的绞痛,比任何一次都来得猛烈,很有可能是这一次的伤口导致,以及炎椤对她用药所致。
该死!
冰冷的地板上,她缩成一团伏在角落里。
冷汗顺着额头缓缓滑下,从下巴低落,青黑的发丝被打湿贴在两鬓,她只感觉小腹以下似乎如同顽石僵硬,不用说,那块的肌肤一定是乌黑的。
“唔……”她捂住嘴,只敢用嘴咬在自己的手臂上。
粗重的喘息声伴随着水汽,密密麻麻地虫蚁从血脉里奔涌而出噬咬着每一个穴位似的,又似乎是尖锐的匕首捅进里面,将血管和骨肉剥离,生生地撕裂着每一个神经。
她当初选择一定要在回来的原因便是如此,若是苏帷那个臭小子看到她这副疼得不成样子的画面,那那个人,该多难受!
她不愿他为自己担心,也不想让他自责,与其让他心疼,还不如让那个人以为自己冷淡无情!
手臂被咬破,浓稠的血液顺着白皙如玉的皓腕滑下来……
醉曦只觉得天旋地转,这种疼已经超过了以往任何时候,她隐隐感到了恶心,也想吐,但什么都吐不出来,模模糊糊,好像有人影靠近。
该将南逸辰给的药带着的,也许可以减轻一点痛苦也说不一定。
“立即去阁主卧室将那药丸拿来,立刻!马上!”
醉曦只感觉一阵温暖包围着,然后闻到了若有若无的淡香。
她是无意识地在咬嘴唇了。
南逸辰扶起她,那浓重的紫袍已经被她冷汗浸透,一摸,全都是水!
捏住她的下巴让她不再继续咬唇,“很快就好了,忍一忍。”
醉曦整个人都不停地抖……
她侧过头一口咬在南逸辰的肩上……死死地,用尽力气般……
当澜宁从刑殿回来再次隐在暗处时,就只看到那个人白色的衣衫上,有滴滴血印,像是凄艳的红梅。
而梵萧对这一切毫不知情,他跑到碧琪的院子里找她,台阶上,她用很悲伤的姿势做忧伤状。
“怎么了?”
碧琪没有像往常一样叽叽喳喳,很无力地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但机智的梵萧早已经洞察了一切,这个人,大概还是对秋鸢的背叛耿耿于怀,尽管也许这一切她是知道的,但当它真正发生时,还会令人不知所措。
“你来干什么?没有去粘阁主了?”碧琪终于开口,只不过语气并不好。
梵萧双手一摊表示自己的无辜:“她现在闭上门谁都不见呢。”
“难怪,我就说你怎么看可能这么闲来看我了,原来是吃了我们的阁主的闭门羹。”
他狠狠瞪了她一眼,却没有反驳。
猛然地他站起来,想是想到什么般疯了一般地冲出去,把碧琪吓得一大跳,差点就从台阶上跳了下去。
“疯子!”
可是那个人脸色阴沉地像一阵风离开了。
“神经病!”
到了她的书房,两个侍女守在门外,不让他进。
“让开!”
“梵公子见谅,阁主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内,否则……杀无赦!”面无表情,永远机械,但绝对带着煞气。
“哼!你们以为……”
话还没说完,南逸辰就打开了门,看了他一眼走出门然后示意婢女关门。
“她……”
“还好。”
梵萧一言不发,他觉得自己简直是蠢透了!
竟然忘记了她这两天很有可能会生不如死,经历着疼痛。
突然,他闻到一股血腥味,“你身上怎么会有血腥味?”
南逸辰没说话,径自离开了。
梵萧想了想,跟了上去。
“她是不是用了你的那个药丸?那是不是就好些了?你就将她安置在书房?”现在他无法进入房间,既然南逸辰进去了,但是他怎么可以就这样简单的让她睡在书房?虽然书房有床榻!
“闭嘴!”南逸辰看了他一眼,还是解释道,“现在她好一点了,不要将她弄醒!”
“嗯。”
毕竟是好友,南逸辰也不可能说有多绝情专制,更何况他一副“你欺负了我的样子”虽然欠揍,眼神透露出的落寞还是有些可怜,“我点了她的睡穴,晚膳时就可以醒了。”
梵萧眼睛一亮。
“现在,离她远点!”
“好的!”
某人蹦蹦跳跳跑了,像一个孩子,他摇摇头叹气,想到这些年她痛苦时都是那个孩子一样的人陪在她身边,而自己丝毫不知情,这种心情,就莫名的烦躁起来,说不上是愧疚还是什么。
回到凝殿,他脱掉外袍,肩上的猩红就格外刺眼。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