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爱卿叫道。
“卑职在。”
“你出去看着, 少一仗都不行。”爱卿道。
“是。”安平出去了。
爱卿环顾其他人,每个人都不敢接触他的目光, 纷纷低头闪避。
“退朝!”爱卿摔袖道,文武大臣纷纷跪地, 惶恐不已地跪拜着恭送吾皇万岁。
爱卿气得可不轻,回到长春宫之后,连修媛娘娘的求见都没应允,一直把自己关在寝殿里许久。
到了晚上,他又召见了吕承恩、青允等人,询问景霆瑞在朝上的放肆举动是出于何种原因,还有失望过一次又是指什么?
但因为太上皇下过封口令, 所以两个人都是有口难言, 虽然他们也想趁此机会把事情挑明,好让他们两个恢复到往日恩爱的时候,可显然爱卿根本还没记起景霆瑞,也就无法就此事进行很好的沟通。
到最后是不欢而散。
在离开长春宫后, 青允的脸上似笑非笑, 似摇头又像是在点头,吕承恩便问他,这是怎么了?
青允喟叹道:“这摄政王果然是厉害,谁敢在朝堂上吻一个皇帝呀,真是不要命了。”
“这才像是他会做的事情,不是吗?”吕承恩却笑道,“他那么爱皇上, 根本不会舍得放手。”
“是啊,我本来还会想,他去到夏国之后会是怎么一副光景。没了皇上、没了孩子们,他该多孤独呀,但现在不用再担心这个了。”
“你现在要担心的是皇上。”吕承恩说,“他是当真在生气,也是当真想要杀了摄政王。”
“可结果没有呀。”青允道,“要不然不管多少人相劝,皇上也是会杀了他的。”
吕承恩沉思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道:“大抵是因为摄政王说了那些话吧,皇上没弄清楚之前,应当不会杀了他。”
“是的,所以我说摄政王有勇有谋,果真是厉害。”青允笑了起来,“只是不知道以后还会发生什么?皇上现在是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吻,一些摸不着头脑的话给唬住了,等他反应过来,摄政王的日子恐怕就没那么好过了。”
“是啊,最重要的是,皇上能不能记起来……不然,摄政王做再多事都是徒劳的。”吕承恩说道。
“可不是么?”青允抬头望了望漆黑的夜空,“这次是五十杖,下回又是什么呢?真是前途多
灾多难。”
“太上皇和太后知晓此事吗?”
“知道了,但什么也没说。”青允回答道,“想必还是那个主意,不插手其中,让他们自己面对吧。”
“这样也好。就怕我们搀和在里面,好事没做成,反倒添了乱。”吕承恩和青允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既担心爱卿也担心景霆瑞,希望不管结果如何,他们两个都要没事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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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景霆瑞在朝堂上对爱卿做出那样的放浪之举后,眨眼就过去了十天。
这十天对爱卿来说简直是度日如年,因为没人来向他说明景霆瑞如此举动到底是为了什么?
文武大臣、王公贵族一个个都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的样子,照旧入朝议事,没有一个人去追究景霆瑞的过错。
更甚至爱卿身边最为亲近的那些人,包括父皇、爹爹也都是对此事“不闻不问”,就好像爱卿理应受此大辱一般。
“他们这是怎么了?一个个装聋作哑的,难道他们都害怕景霆瑞?”这个理由爱卿自己都不信,旁人会畏惧于景霆瑞的身份,但父皇和爹爹可不会。
所以,这其中的缘由到底是什么?爱卿很想要知道但是又怕知道。
毕竟他确实因为生病而忘记过一些事情,但北斗神医说,会忘记就说明这些事都是不打紧的,让他放松心情,切勿过于逼迫自己,反而对身体不好。
“难不成――朕抢了他的爱人?”爱卿知道修媛是景霆瑞的义妹,景霆瑞对修媛还有救命之恩,他们的关系应当是很亲密的。
一个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另一个是能文能武的大将军,简直就是戏文上唱的那般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爱卿记不起修媛是怎么进宫的,也记不起初次见到修媛时的情形,不过这些都不妨事,因为修媛都有说,他们是在景将军府里认识的,就在皇城大地震后,皇上怜惜她的身世,约她进宫相见。
这一来二去的姻缘就定下了。
修媛还提到养母想过要她与景将军定亲,但那不过是养母的一番好意罢了,她和景将军一直是以“兄妹”的身份相处并无僭越。
这番话不禁让爱卿心生疑窦,修媛的想法很正常,但或许景霆瑞并没有把她当做妹妹来看待。
在景霆瑞的眼里,母亲都已经为他们二人做主,打算安排婚事了,他这个皇帝却横刀夺爱,把修媛给抢走了,所以才会如此记恨吧。
但为什么是亲吻呢?应该是揍一拳更合理吧,还有就是他和修媛连孩子都有了,这时再来报仇,会否太晚了些?
尽管从修媛的话里,爱卿找到了一些景霆瑞不轨行为的理由,但还不能完全解释清楚他为何要这么做?
这些烦人的思绪让爱卿多少有些坐立难安,还有就是景霆瑞再上朝来,会有何表现?
他会不会在朝堂上大肆宣扬他夺人所爱之事?又或者说出别的惊天动地的事情,让他这个皇帝陷入百口莫辩,十分难堪的境地,毕竟所有的大臣对于景霆瑞的恶劣行径,都选择了默许。
这难道真的说明他对景霆瑞做了很过分的事情?所以他们都偏帮着他。
但也不该对他如此放纵呀!那是大燕朝堂!
“朕真该把他们都斩了!”刚下了朝,坐在御辇里的爱卿气咻咻地说道,但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这里面还有他的弟弟炎,对于炎的沉默,爱卿也很是惊奇。
他被人亲了,炎居然毫无反应。
按照以往的话,谁敢对他不敬,炎是第一个冲出来的。
“皇上,您说什么?”安平随行在御辇的旁边,今日的朝堂和过去几日一样,风平浪静之下暗藏着汹涌波涛,而这暗涌多半是来自皇上那阴郁满布的脸孔。
“朕说,不知那混账打算做什么?”爱卿叹了口气,对安平道。
“那混……”安平尴尬地一笑道,“您是说摄政王吗?”
“除了他还有谁?”爱卿是一脸地不爽快。
“摄政王挨了五十大板,换做寻常人早已一命呜呼,”安平说道,“但他挺过去了,只是暂且无法上朝吧。”
“永远别来了才好。”爱卿愤然道。
“可是皇上不是想知道他为何要这么做,以及他还想做什么吗?”安平看着爱卿道。
“朕是想知道,但朕更不想再看见他!”爱卿不自觉地揉捏着拳头,“真是气得脑仁疼,朕不去御书房了,去见凤儿和鸾儿吧。”
“好,皇上见到他们保准什么烦恼都没了。”安平笑着点点头,吩咐太监们改道百子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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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卿下了御辇,才走进百子堂的院门,就听到凤儿和鸾儿银铃般的咯咯笑声。
以往这个时辰都是孩子们刚刚睡醒,耍性子哭闹的时候,而且任凭乳母嬷嬷怎么哄劝都无济于事,非要哭个够本才肯停。
当两个奶娃儿扯着一嘹亮的嗓子,一搭一唱地比赛谁哭得更响时,就算是身为亲爹的爱卿也大呼受不了。
但再怎么受不了也是自己的娃,比起遭罪的耳朵,爱卿更舍不得看他们哭,所以只要有时间他都会过来哄孩子。
只是今天很反常,他们竟然笑得如此开心,爱卿光是听着这笑声,脸上就不觉浮现出笑容,并走快了两步,想要抱抱孩子们。
守在院内的嬷嬷想要下跪行礼,爱卿连忙摆手,他真怕惊扰到孩子们,把这个笑声给打断了。
孩子们都在紫藤花的棚架下,和往日一样有一圈的保姆、宫女围绕着。
“朕的……”爱卿正想说,朕的宝贝们,却在开口的一瞬间愣住原地。
孩子们在笑,笑得鼻涕泡泡都冒了出来,但是他们不是在乳母的怀里,而是在景霆瑞的身上。
景霆瑞左手抱着凤儿,鸾儿坐在他的肩膀上,两条肥嘟嘟的小腿儿在景霆瑞的脖子里晃荡着,景霆瑞的右手扶着鸾儿,乳母嬷嬷可做不到这般,同时抱住两个娃儿,其中一个还是坐在肩膀上的。
但因为景霆瑞身材高大,一双手大而有力,使得这拥抱显得游刃有余,鸾儿还伸手去抓棚架上的绿叶,嘴里嘟囔着:“要、要……”
景霆瑞便笑着把嵴背挺直些,好让鸾儿抓到那片叶子。
“皇上,是摄政王。”安平站在爱卿的身边,小声地提醒道。
“朕眼睛没瞎。”爱卿皱紧眉头,侧头看着安平,意有所指地问道,“五十杖,是吧?”
“呃……”安平心虚地吞了口唾沫,景霆瑞确实是想挨上五十杖的,但那是在爱卿要安平出去监督前。
安平去到殿前广场,看到景霆瑞正在领罚,且已经打了五杖,衣服都破了,可以看到大腿红肿浮起老高,星星点点的血沫子正在渗出来,安平连忙使眼色给行刑的侍卫,让他们轻着点。侍卫本就不敢打摄政王,现在既然有人出来揽责,连忙放松了力道。
趴在长凳上的景霆瑞察觉到了,抬头看着安平,安平叹了口气说:“您要挨五十杖容易,但是您这之后要养伤多久才能看到皇上呀。”
景霆瑞忽然眨了眨眼睛,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便点点头。
于是乎,那五十杖实则只打了五杖,剩下的都是做做样子罢了,但即使如此,这伤也能让景霆瑞好几天下不了床。
――待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