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儿!真的是你……真的是你!”爱卿伤心地哭了起来, 众人也不禁热泪盈眶,唯独景霆瑞沉默地跪在一旁, 低头不语。
“皇兄,朝上还等你主持大局呢。”天宇为了缓和气氛, 便笑着道。
“是啊,那边应当也收拾的差不多了。”天辰点点头,这时,本该被带去密道的安平和小喜子回来了。
安平看到天宇天辰,立刻飞奔了过去,一把抱住他们两个。
小喜子则惊呆在原地,景霆瑞点了点头, 立刻有一个士兵过来, 押住了小喜子。
小喜子一点反抗都没有,只是对着爱卿跪下,磕了个响头。
“这是怎么回事?”安平一脸不解,“他又不是叛党!”
“他是安瑞亲王的人, 一直安插在皇上身边, 向那边通风报信。”
景霆瑞说,“安瑞亲王才是幕后最大的黑手,老亲王也不过是他的一个棋子而已,我们杀了他的儿子,他才露出一点狐狸尾巴却依然隐藏极深,唯有……”
“唯有您假意叛变,引安瑞亲王露出马脚, 好将他们一网打尽!”安平兴奋地说,事到如今,他已经想清楚了七八分,但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景霆瑞亲自解释。
“安瑞亲王一直暗中想要复辟所谓的大燕宗室,他的野心比他父亲老亲王还要大,铺排也比他父亲还要深,这么多年来,他一直给自己建立起良好的声誉与威望,为的就是在铲除巫雀族人后,让自己登基为帝。”景霆瑞沉声说道,“在我发现连小喜子都是他的人之后,就不再信任皇上身边的任何人了。”
“要不是经过你的一番提点,我当真看不出安瑞亲王是那样一个包藏祸心的人!”天宇也叹道,“且还隐藏得如此之深!”
“安瑞亲王办事与老亲王不同,十分之小心谨慎,且是几十年如一日,他还坚信乱世出英雄,想要趁着老亲王与皇上的不对付,来达到自己登基的目的,却不想被景将军给识破了!”天辰说道。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就是想告诉爱卿知道,景霆瑞这么做都是为了揪出深藏暗处的安瑞亲王。
那些怂恿景霆瑞登基为帝的,并非是景霆瑞的拥簇者,而是安瑞亲王的人,他们想要趁乱起势,等景霆瑞把最难啃的骨头,也就是爱卿扳倒后,他们身为大燕宗室去打压景霆瑞就是名正言顺的拨乱反正了。
却不知景霆瑞利用“叛变”,把那些听从安瑞亲王吩咐,纷纷来“辅佐”自己的人全都抓起来,诛杀了!
有些人可能不是安瑞亲王的人,只是趋炎附势的小人,对于景霆瑞来说也是斩立决!
那些在奏疏上写明要爱卿退位的,眼下也是“凶多吉少”了。
而景霆瑞要实施这个计划,把隐藏极深的安瑞亲王都骗住,唯有先骗倒自己人,那就是爱卿了。
因为这世上唯一深信景霆瑞的人,就只有爱卿。而景霆瑞杀死炎这一点,是让爱卿对景霆瑞“反目”的契机。
小喜子陪在爱卿身边,看到景霆瑞对爱卿做的那些过分的事情,回报给安瑞亲王知道,安瑞亲王这才开始行事。
“所以,你们都知晓……”爱卿停住了落泪,众人也停住了你一言我一语的解释。
“是,臣弟对不住您,但那也是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父皇在时,只是镇压住了那些讨厌巫雀族的人,安瑞亲王从此蛰伏幕后等待时机,如今景将军将他们连根拔起,日后再也没有妄图伤害皇兄之人了!”从炎的语气里,他是很赞同景霆瑞的计策的。
“你没事便好。”爱卿拍了拍炎的肩头,从地上站起。
“皇上!”
“你们都退下吧,朕要仔细地想一想。”爱卿喃言道,都没有去看景霆瑞。
安平见状就示意众人先行告退,景霆瑞便一个叩首后,带着他们离开,安平没走,陪在失魂落魄的爱卿的身后。
爱卿似乎要走回御桉后,可是他的身子一个摇晃,一手撑在了桉面上。
“皇上!”安平立刻扶住爱卿,这才发现爱卿双眼通红,满面是泪。
“朕没想过……他信炎,信每个人能办到……唯独不信朕可以……他瞒得朕好苦啊!”爱卿皱眉叹道,接着便剧烈地咳嗽起来。
“皇上!您……”安平惊惶地叫了起来,因为爱卿咳出来的是一口口殷红的血!连桌袱上都喷溅到了,触目惊心!
“皇上!”安平大叫,“传御医!”
而此时,爱卿已然晕厥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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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列骑兵开道,一辆凋栏画栋、垂着朱红车帘的金顶大马车,沿着宫道急速行驶。为首的骑兵长还高举着一块金黄的令牌,这是摄政王的腰牌!
所以数道沉重的宫门轰然开启,无人阻拦这突然闯入宫来的车队。
马车一直到勤政殿才停下,而此时那些心有余悸、一脸惶惑的大臣们都待在勤政殿外的跑马场上,大殿内的都是太监和侍卫,在清扫尸首和血迹。
就在半个时辰前,那些叛兵大开杀戒,把那些吵嚷着摄政王万岁的臣子都给斩杀了。
有些年老体弱的大臣当即吓晕了过去,此时,正有太医使劲地掐着人中呢。
整个跑马场上都乱哄哄的,众人纷纷在议论:“难道说皇帝打赢了摄政王?”
“可这不对呀?就算皇上打赢了,这大殿内的叛兵为何突然乱杀自己人?”
没人说得清这是怎么一回事,大臣们都想要去见皇上,可是侍卫拦着他们不给见,还说让他们留在这候命即可。
“哎哟,王大人,你可算醒了。”一位文官见到地上王大人慢慢醒来,正喜着呢,见到突然有骑兵和马车杀到,不禁又惊呆住。
车帘掀起,从马车内接连走下两个气度不凡的男子,众人见到不禁抽吸。
“这、这不是……太上皇和太后吗?!”王大人兴许是吃惊过度,竟然又两眼翻白地晕了过去!
但眼下没人注意到他,全都激动不已地跪倒下来。
“太上皇!太后!”有的大臣甚至哭了出来,跪在地上连连叩首,“臣等恭迎太上皇、太后……”
而此时,摄政王景霆瑞骑马赶到,他的身后跟着永和、永安、永裕三位亲王,以及宋植、青允等将军。
众人看到死而复生的永和亲王都惊呆了,似乎比看到太上皇和太后还要惊讶!
“微臣叩见太上皇、太后。”景霆瑞对着煌夜和柯卫卿跪下后,禀明道,“叛臣皆已拿下,等候皇上的发落。”
三位亲王也跪下了,难掩激动地叫着:“父皇、父后!”
“都拿下了?我怎么瞅着还有没拿下的。”煌夜面色阴沉,这话里还套着话,柯卫卿轻轻地一扯煌夜的衣袖:“入殿内再说吧。”
煌夜这才作罢,大步地走向勤政殿。
尸首都已经清理干净,但难闻的血腥味依然充斥在鼻间,大臣们全都跟在煌夜和柯卫卿的身后,亦步亦趋地来到大殿内,没有人敢掩住口鼻,怕在两位尊上的面前失了礼仪。
侍卫搬来两把鎏金凋花的官帽椅,请煌夜和柯卫卿落座,然后文武百官再次叩拜行礼。
“皇上呢?”柯卫卿率先问道。
“回太后,皇上仍在长春宫,微臣这就去请他来。”说话的是青允。
“不必了,我稍后去寻他便是。”柯卫卿想着爱卿可能是想一个人静一静,不然不会此刻都还在寝殿。
“把人带上来。”煌夜发话了,声音低沉,气势凛然,殿内的忍不住就感到一阵寒意。
景霆瑞抬手示意,秦魁就把五花大绑的安瑞亲王押上了殿,兴许是怕他出言不逊,他的嘴里还塞着一块破布。
文武百官看到安瑞亲王如此狼狈,更加是一脸的困惑,这叛贼不是景霆瑞么?怎么摇身一变成为忠心不二的安瑞亲王了?这唱的又是哪出戏呀?
就在众人等着太上皇好好地审讯一下安瑞亲王,好解开这个谜底时,只见太上皇冷冷地扫视了一眼后,直接下令道:“叛贼淳于谨车裂,同党一律斩立决。”
“遵令。”景霆瑞出列,想让侍卫把人带下去。
“即刻行刑。”煌夜又下令道,“就由你亲自用刑。”
景霆瑞稍稍一愣,但很快道:“微臣遵令!”
淳于谨已经年过七旬,保养得不错,看起来不过五、六十,如今却一头花白的乱发垂挂在鬓角,双目通红,他的眼里有愤恨有遗憾,有满腹的话要说,但煌夜没有如他的愿,反对他施以极刑。
这做法倒也符合太上皇的脾性,但要景霆瑞亲自行刑这一点就有些奇怪了。
车裂的场面可不好看,一个大活人被绳索套住脖子和四肢,绳索另一端系在马车上,再由壮马朝五个不同的地方拉扯,直到筋骨硬生生地撕裂开,最终身首异处!
光是听到车裂二字就让人头皮发麻,更何况还要亲自行刑,而以往让人观看刑罚都是为了杀鸡儆猴,可如今景霆瑞怎么看都不像是叛臣,太上皇为何还要他亲眼目睹这个“盛况”?
大臣们都不明白,唯独柯卫卿心中知晓,他看了看显然是余怒未消的煌夜,暗暗地叹了口气。
在半年前,景霆瑞派人来接他们回宫,可这一路上都没说是为了什么。
连青允都不见踪迹,让他们完全不知晓宫中发生何事?直到快到睢阳的时候,青允才出现,把景霆瑞决心铲除叛臣的事情说了出来。
起初煌夜还在夸赞景霆瑞办得极好,把他当初没能斩草除根的余孽都给挖了出来,永绝了后患!
毕竟当年煌夜靠着违者斩立决的态度,把那些不喜欢巫雀族的皇室子弟、大臣都给镇压住了,但他们并非真心臣服,一直伺机想要推翻爱卿的帝位,取他的性命。
随着爱卿统治的稳固,好些人已经不再作乱,但仍有一股顽固势力蠢蠢而动,暗中给爱卿使绊子。
老亲王被拿住了,可是供词中始终存在纰漏,为何收缴的□□兵器数目不对?为何那些反巫雀的贼人总是斩杀不尽,春风吹又生?
景霆瑞想着这其中肯定有一位隐藏极深且位高权重之人,源源不断地给养那些叛逆份子,为了引诱他们现身,不得不自己当起叛贼来。
而正如景霆瑞预料的那样,那些人当真以为他叛变了,假意纷纷投靠于他,打算来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把景霆瑞拿下,让安瑞亲王登基为帝!
这招数和老亲王的如出一辙,只不过安瑞亲王隐藏得极深,恐怕连老亲王都以为这个儿子对大燕皇帝是忠心耿耿的吧,所以要骗过安瑞亲王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必须有壮士断腕的决心!
青允的话说到这儿,煌夜和柯卫卿都认可了景霆瑞的计划,只不过还有些疑问,为何老亲王也好,还是安瑞亲王会突然开始反爱卿?
青允这才说出,那是因为爱卿生了两个孩子,他继承了巫雀族人的血统,煌夜当即就惊呆住,连柯卫卿都忍不住问:“你说什么?”
“卿儿竟然有了孩子!谁那么大胆,竟敢以下犯上,亵、渎龙体!”煌夜额前的青筋都暴突出来,柯卫卿则陷入了沉思。
“那、那个……”青允欲言又止。
“快说!”
“是景霆瑞吗?”不等青允答话,柯卫卿问道。
“是的。”青允这才点头。
“卿儿从小就爱粘着他,只是我也不曾想到他们之间……”柯卫卿的话说到一半就没了,或许是看到煌夜怒发冲冠的样子吧,他伸手握住煌夜的拳头,“事已至此,稍安勿躁。”
“我要杀了他。”没想,煌夜的怒气更重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