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下达了一道指示:“只要皇上点头禅位, 你们就都相安无事。”
显而易见,他们就是去胁迫皇上就范的人质。
有的大臣立刻跳出来, 要与景霆瑞决一死战,但很快被士兵拿下了。
一声:“带出去斩了”。
吓得无数文臣面色惨白, 浑身瑟瑟发抖,再不济一些的直接尿了裤子,惹得士兵哄堂嘲笑。
武将反倒是镇定些,没有直接表态,只是关注同僚的动向,看有没有机会突出重围,去解救皇上。
有人则直接就下跪, 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把那巫雀妖孽赶出宫去!”还有官员突然振臂高呼:“吾皇万岁!”
“巫雀并非妖孽, 但他确实不适合当皇上。”摄政王慢条斯理地说:“你们要记住,你们都是
大燕国的骨血,大燕百姓需要你们的支持,所以只要你们能识时务懂大局, 朕绝不为难你们。”
对于摄政王自称“朕”这一点, 有人暗暗鄙夷,默不作声。
有人感动到泪流满面,哭着喊着说,早就等着这一天了!
“朕现在给你们一个表忠心的机会,写下联名奏疏,呈请淳于爱卿退位,朕会把这亲笔信去给他看的。”
太监顺意已经准备好了笔墨纸张, 等摄政王一发话,他就趾高气昂地走到宰相唐博的面前,把纸递给他:“从你开始!快写!”
这相爷虽然是徒有虚名的,但何曾被一个太监呼呼喝喝,心里很不爽快,但他才一迟疑,边上的士兵就凶神恶煞地把利剑横了过来,差点就砍中他的脖子。
相爷赶紧瑟缩了下身子,不过是谋口官家饭吃,和谁混不一样?他叹了口气,认认真真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儿,以及希望皇帝和平退位等的言语。
相爷写完递给后头的一位,是礼部尚书,他本就年纪大了,眼下更显得老态龙钟,手指哆哆嗦嗦似乎抓不住笔杆子。
“快点写!别磨蹭!后头还这么多人呢!”顺意不客气地叱责道。
礼部尚书摇了摇头:“老了,写不动了,老夫还是告老还乡去吧。”
顺意正要发作,摄政王不咸不澹地道:“就依了你的意思吧。”
“老夫告退!”礼部尚书便退出了队列,他佝偻着背颤颤悠悠地走出大殿,哪还有原来意气奋发的样子。
不少人见到此情形,都唏嘘流泪却又无可奈何,没人敢出言留住礼部尚书,眼下这时候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其余的五位尚书,彼此看了看,有暗暗摇头的,有闭口不言的。
最后,只有工部尚书留下了,在奏疏上写了几句嘉勉、劝慰皇上的话,类似于皇上不容易,既然眼下已经如此状况,不如放手吧,还能留的一条性命。
接下去,有人写了名儿,却写得歪歪扭扭,有人只写了一个姓氏,只有摄政王的人是端端正正地写了全名。
顺意并不在意,原本只要他们署名就好,都写一长串的话,岂不是要等到明年开春才能去上奏废帝了
在顺意的心眼里,淳于爱卿已经是阶下囚了,就算他们的士兵还未能攻入长春宫。
“皇上,您瞧瞧?”顺意献宝似地双手捧着长长的奏疏,呈到摄政王的面前。
“嗯。”摄政王点点头,顺意便把奏疏小心地折好。
“我们走。”这里的目的达到了,接下去自然是去长春宫进行退位的“协商”了。
摄政王一离开满朝的大臣全都跪倒在地,有哭嚎着大燕亡矣,对不起祖宗的,有捶胸恨自己不敢反抗的,还有不相信目前的事情,整个人都傻愣住的。
毕竟那些武将来说,摄政王是多么光明磊落又英明神武的一个存在,他竟当真成了逆臣!能不傻眼么?
当然,这中间也有笑容满面,得意洋洋的叛党,大声喧哗着:“大燕开国君主翎王就是以人臣之身,取当朝皇帝位而代之才建立起的大燕国,如今再由景霆瑞来取代,实乃合情合理!”
“他是暴君才被翎王推翻了,当今圣上可不是!他仁义爱民!”有人与他对质,双方便吵嚷了起来。
“呸!仁义有个屁用!这天底下就没有皇帝生孩子的!”
“你这混账!”
“你才混账!小心脑袋不保!”
朝堂里如同市井街市一般嘈杂,士兵终究是恼火了一声呵斥,全都噤若寒蝉,陷入一片死寂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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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春宫,外殿。
尽管甘龙和秦魁等誓死抵抗景霆瑞叛兵的步步逼近,但他们的武艺远在景霆瑞之下,这防线没过多久就被突破了。
甘龙满脸是血,奋力往前一扑抱住了景霆瑞的一条腿,不让他继续往内殿去。
景霆瑞低头看了他一眼,抬手一个手刀噼下,击中甘龙的背部,血从甘龙的口里喷溅而出,他却依然紧抱着不肯撒手。
景霆瑞正要再出手,却发现他已然昏迷,便冷冷一哼,大力地踹开甘龙,继续往前。
这一幕都看在安平的眼里,他回转身去给爱卿报信。
两个孩子还有珂柔公主,都被爱卿安置在地堡,由炎的旧部负责保护。
在内殿已经没有守卫,只剩下安平和小喜子留在爱卿的身边。
安平跪在爱卿的面前,满脸焦急地劝说道:“皇上,您不如从密道离开吧。”
“是啊,皇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等日后再来剿灭景霆瑞这个叛贼!”小喜子此时也顾不得尊卑上下了,急切地拉着爱卿的衣摆,跪下劝道。
“你们走吧。”爱卿却推开了安平和小喜子,平静地说,“朕是大燕皇帝,朕的退路即是大燕的绝路。”
“皇上!”安平和小喜子都急哭了,“您不走,我们也不走!”
就在这时,有一浑身是血的士兵闯入进来:“皇上!外面快抵挡不住了!您快些逃吧!”
“你带他们两个离开。”爱卿对那士兵道,“走后边的密道。”
“皇上!”安平和小喜子都不愿意走,那士兵也愣在原地,他进殿来是为了带皇帝离开,而不是两个奴才。
“你们也不再听朕的话了?”爱卿皱眉。
士兵便一手一个地抓住了安平和小喜子,强行带着他们离开了。
这殿内便只剩下爱卿一人,他走到桌子旁,拿起那把早已准备好的宝剑。
他的武功和内力远在景霆瑞之下,与景霆瑞的厮杀是怎样的一个结局,爱卿心里很清楚。
“早知这般,朕真该好好地跟着青允师父学武艺。”爱卿望着散发着银芒的宝剑,那曾经说过会守护自己一辈子的人,如今却要取代自己成为大燕的皇帝。
虽然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但爱卿的心底深处仍有一种“噩梦”般地不可置信感,那个人可是瑞瑞啊!就算全天下的人欺骗了我,瑞瑞都不会!
可是,每当自己这么怀疑的时候,眼前的事实就好像布面铁蒺藜的鞭子,一再地抽打爱卿的心,都已经到这个时候了,还要觉得瑞瑞是不会变心的吗?
那么多的人都因为自己对瑞瑞的信任与爱而命丧黄泉,如此这般,还要执迷不悟吗?
爱卿咬紧了牙关,有血从自己的唇角滑落,他却感觉不到痛。
手里的剑沉甸甸的,而那寒光美得炫目,如果现在自刎的话,就不用亲眼看着景霆瑞从自己的手里把江山夺去了吧。
那样的话会轻松很多。因为爱卿知道景霆瑞未必会取他的性命,更多的可能是把他当成禁\\虏,一辈子关在深宫里。
未来的前景充满着屈\\辱和痛苦,此时若是自尽还来得轻松一些,但是……
“岂能事事都顺了他的意。”爱卿凄然一笑,自言自语道,“瑞瑞,你若真想取得大燕的皇座,就从朕的尸首上踏过去吧。”
外头,喧嚣之声更盛了,杂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爱卿面朝着大门而立,手持长剑,等候着景霆瑞的到来。
砰!
殿门被撞开,门外乌压压的站了很多的士兵,景霆瑞就在中间,如同众星拱月一般,气势非凡地出现在爱卿的面前。
爱卿不躲不闪,不哭不笑,只是凝视着景霆瑞的脸,看着他手持染血的蚩尤剑,昂首阔步地走进来。
景霆瑞不言不语地站定在爱卿的跟前,顺意捧着奏疏,卑躬屈膝地先朝景霆瑞行礼,再趾高气昂地对爱卿说道。
“这是大家弹……”
顺意想要说这是弹劾爱卿的奏疏,但他的话还没说完,景霆瑞手里的蚩尤剑一闪,他的胸口连带那本奏疏都被切割开一个大口子。
血直接喷溅而出,顺意满脸骇然地大瞪着眼睛,抱着破碎的奏疏往后倒了下去,地上很快形成一大摊的血,顺意连惨叫都没发出来,就因为全身血液流尽而没了气息。
“皇上。”景霆瑞把蚩尤剑插回剑鞘,朝着爱卿跪了下来,“叛党已经全部清除,让您受惊了。”
“什么?”爱卿错愕万分,直愣愣地看着景霆瑞。他不知道的是,眼下的朝堂上也是一番血流成河的“炼狱”状,那些大呼景霆瑞万岁的逆臣,都已经被那些“叛兵”给诛杀了。
而之前被景霆瑞命令拖出去“斩杀”的臣子,反而是毫发无伤的待着。
“皇兄!”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让爱卿惊得手里的剑都掉落在地。
“炎……?!”爱卿往殿门望去,身穿士兵铠甲的炎从人群里走了出来,他瘦了些,但精神不错。
“皇兄!”
“皇上!”炎、宋植、天宇和天辰全都出现了,他们激动地奔入殿内,纷纷扑倒在爱卿的跟前。
“你、你们……”矍渖斐鍪置椎哪,手指哆嗦得害。
“可是……怎么会……那日……宋将军明明说,见着了你的尸首?”爱卿又惊又喜又怕这是一个梦。
“回皇上,那尸首是真的,但不是永和亲王的,是景将军有意布置下的替身,卑职也是事后才知道。”宋植回话道,“但请皇上不要责怪将军,实在是那些贼人隐匿太深……”
“你先别说话。”爱卿摆摆手叫停了宋植,然后跪在了炎的面前,一把抱住了他。
“皇兄,是臣弟。”炎在爱卿的耳边哽咽道,“臣弟回来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