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人请起, 各位亲王、郡王、世子都请起来吧,你们放心, 皇上亦很关心此事,并再三叮嘱本王要尽速捉拿凶手归桉, 以告慰皇叔皇伯的在天之灵。”
“多谢皇上,皇上万岁!”大臣们叩首后,方才立起身。
“对于这件事,本王思前想后必得找一个得力之人来协助本王查桉。”景霆瑞语气沉稳地说,“大家觉得宋植,宋将军如何?”
听到这个名字大家都不觉得意外,宋植得以“平步青云”与景霆瑞的有意扶持分不开。
“宋将军, 摄政王在叫你呢。”有一个武将小声提醒道。
宋植原本站在队列里, 认真思索着被害亲王、郡王之间的关联,突然被景霆瑞点到名,他不禁错愕。
原以为景霆瑞是不会让他插手此事的,正因为这样他才会向皇上去讨恩旨, 想要暗中彻查此事。
这幕后的黑手在宋植看来就是景霆瑞本人, 他想把老亲王的裙带势力连根拔起,所以把他的党羽逐一剪除。
这些看起来闲散的贵戚既然在朝为官,手里必握有几分势力,会成为老亲王的幕后力量也不出奇。
但是宋植不喜欢这种暗杀的手段,弄得朝堂上人心惶惶又乌烟瘴气,实在有损习武之人行侠仗义的宗旨。
“怎么,宋将军不乐意吗?”摄政王一笑道。
“不, 我愿意!”宋植出列,单膝跪地,目光炯炯地盯着景霆瑞道,“末将愿为皇上效力!不管那人有多大的来头,我定当抓他归桉!”
“很好!本王就看中宋将军的这份气魄和胆识,”景霆瑞颔首道,“此桉就由你来负责,希望在近期之内就能给皇上一个交代。”
“末将定当尽力而为!”宋植不知景霆瑞是在做什么盘算,但事已至此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他宋植也得往前闯!
“还有别的事要奏明吗?”景霆瑞挥手让宋植退下,按照事情的轻重缓急,处理第二件事务来……。
与此同时的长春宫,爱卿从沉睡中醒来,龙床旁垂着厚厚的纱幔,即使外头已经大亮,这里依然是显得昏暗。
所以爱卿有那么一会儿功夫以为自己没有睡很久,但伸手摸到旁边的空位时,那冰凉的触觉告诉他景霆瑞已经离开许久了。
爱卿的眉头微微拧起,他想起了昨日夜里的事情,这让他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景霆瑞岂止是已经离开,还是一做完便走了,完全把他当成为只是泄谷欠的对象。
爱卿还记得自己是浑身酸痛,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只能看着景霆瑞在太监的伺候下,把那些象征“摄政王强权”的华丽衣衫,一件件地穿回去。
“你累了,好好睡一觉吧。”景霆瑞临走前,没忘给爱卿打一声招呼,“就算睡过头也没关系,早朝有我在处理。”
爱卿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力气,竟然伸手抓住了景霆瑞的衣袖。
“怎么了,皇上?”景霆瑞微笑着弯腰下来,伸手轻抚爱卿的脸颊。
“你要什么朕都可以给你……”爱卿就这儿睁着通红的眼睛,看着景霆瑞,声音沙哑地道,“你把炎儿还给我吧……把我的弟弟……!”
“皇上,您是累煳涂了吧。”景霆瑞抚摸着爱卿脸颊的手突然地停住了,接着拉过被褥替爱卿盖好,“皇上您忘了炎已经不在了吗?”
听到这里,爱卿眨着眼睛,流下泪来。
“叛贼自有叛贼的下场,您不要太过伤心,要知道……”景霆瑞突然俯低身子,嘴唇几乎贴在爱卿的耳边,低语道,“您还有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呢,您要多想想他们。”
“景霆瑞!”爱卿陡然地抓紧了被褥,关节泛白,那是无尽的怒意。
“好好休息,皇上,微臣先告退了。”景霆瑞完全无视爱卿痛苦又愤怒的表情,就这么干脆利落地走掉了。
回想到这里,爱卿不禁咬住嘴唇,向景霆瑞讨要炎是因为当时心里所想的全都是炎,便忍不住地想要炎回来。
景霆瑞的一番话让爱卿清楚地意识到目前的局面有多被动。
“来人。”爱卿喊道,那声音却是分外的喑哑,他不得不又喊了几声,小喜子才慌忙地掀起纱幔,来到龙床的帐外。
“去传安平来。”爱卿吩咐道,安平很快就来了,爱卿让他入帐内说话,小喜子便守在外头。
然而安平才进去就响起一声惊呼,吓得小喜子赶紧去看个究竟。
原来是皇上的嘴唇在流血,安平拿着帕子替皇上止血,皇上却说不碍事,小喜子就又退了出来。
隔着纱幔,隐隐预约地听到皇上在问安平,有关永安、永裕两位亲王的事情,还听到皇上一声愤怒地低语:“他果真如此?!”
“皇上,王爷们都没事,在天宝城好生待着呢。”或许是听到皇上着急了,安平的声音也不觉变大了,他一直在安慰皇上。
接下去的事情小喜子也不敢再偷听了,毕竟知道得越多这命也越短呀。
####################################################################
西凉国都城丹炀,h琅宫。
遮天蔽日的沙尘暴即将到来,宫人们都忙着放下用以遮挡风沙的木板和帘子。
贵族们也都进入珠光宝气的室内,继续享受着歌舞和盛宴。
唯独西凉王乌斯曼站在一座塔楼上,手持一朵洁白无垢的雪莲花,凝望着远处渐渐逼近的风沙。
呼啸作响的风已经把他银白的华发吹起,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
“陛下,您怎么在这里?”最为宠爱的美妃希娜,提着金纱裙摆出现在塔楼的门口,她看到乌斯曼手里的雪莲时,表情更是讶异。
“有谁过世了吗?” 希娜好奇地问道,在西凉国有个传统,便是人死后灵魂都会依附在雪莲花上,亲友手持雪莲站在风暴之巅,让每一朵花瓣都随风而逝,灵魂便能得以净化得以托生。
“只是一个朋友。”乌斯曼说,雪莲花瓣在风中不住地抖动着,彷佛有了生命一般。
“什么?”希娜不禁反问,因为陛下就是陛下,只有上下之分,从来都没有过朋友。
“也称不上是朋友。”乌斯曼突然地笑了笑,“萍水相逢?”
“不管是什么样的朋友,能让您来祭奠他那是多大的荣耀呀?”希娜说,言语里尽是羡慕。
“可他不会这么想,或许还会觉得我多事吧。”乌斯曼看着花瓣剧烈的颤抖,在这风里随时都会散开去。
“他到底是什么人?难道是大燕人?”希娜问道,自打陛下从大燕归来就一直闷闷不乐,虽然希娜努力讨好他却一直收效甚微。
“希望他下一世能生为西凉人吧。”乌斯曼这么说的时候,花瓣突然绽放开,一片片的雪白花瓣,好像长了翅膀一样地在风里打着转,随着风沙一下子飘远到几乎看不见。
希娜没有说话但心里受到极大的震撼,西凉王何曾为一个人发出过这样的感慨,就好像定下来世邀约一样,不管那个人是谁?是男人还是女人?她都庆幸对方已经死了。
“或许这世上真的有我得不到的东西。”乌斯曼把花枝和花叶也抛向了风里,看着它们被卷上了天,暗暗地想道,“不管是那个人还是大燕国,我终究是得不到了。”
乌斯曼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变成这样,曾经以为利用一下炎、失去炎都不是什么难事,可当知道炎惨死在景霆瑞的剑下后,心里竟然有种说不出地疼,就好像胸口被挖去了一大块的肉,疼得让他发噩梦。
梦里的炎一直在质问他为何要背叛自己?说好的支援呢?你这个骗子!满身是血的炎哭得撕心裂肺。
乌斯曼从梦里惊醒后,忽然觉得不是炎在哭而是自己,这样的念头让他感到非常震惊,曾几何时,炎的存在竟然变得如此重要?
乌斯曼甚至后悔当初的决定,还是应该出兵的,可是出兵的下场对西凉国不利,他身为西凉国君必须以西凉为上。
‘我不能背叛西凉,只能负了你的信任。’乌斯曼对自己说,试图抚慰那动荡不安的心灵,景霆瑞不也以同样的理由撕毁了谈好的约定吗?
这才是统治者应有的态度,乌斯曼觉得自己既然救不了炎,但祭奠一下总是可行的,只有告别了这令他痛苦的过去才能继续走下去。
“陛下,您有我呀,我会一直陪着您的。”希娜主动挽住乌斯曼的手臂,亲昵地道。
“嗯。”乌斯曼看着希娜笑了笑后,给她一个吻。
希娜高兴极了,更亲密地依偎在乌斯曼的怀里,而乌斯曼若有所思地望着漫天的风沙,彷佛在向淳于炎做最后的告别。
也罢,逝去的终究是会逝去,西凉国还在,乌斯曼很清楚若想要替炎报仇,必须得除掉景霆瑞,但景霆瑞又是眼下唯一知晓无双剑诀的人,杀了他等同失去掌握无双剑诀奥秘的机会,没了那出神入化的武功也就没办法打下大燕国。
所以乌斯曼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那个机会,因为他选择了祭奠炎,他是一定会杀了景霆瑞的,只希望这一天不会到的太晚。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