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文龙是被抬回家的,他由于过于激动而昏厥在了皇宫之中。当时毛文龙躺在担架上,虚弱的就好像没了骨头,整个身子都是软绵绵的酣睡着,那个随时让人感觉伟岸威猛的毛大帅,竟然虚弱的如同婴儿。
扶着毛文龙的担架,天启泪水涟涟,朱由检哭泣不止,魏忠贤连连叹息。
这是一场穿越后从来没有过的酣然甜睡,没有金戈铁马的危险,没有党争倾轧的纠葛,没有为几万将士,百万百姓一日一餐的操心,也没有为未来结局的担忧。什么都没有,就是酣畅的睡觉,似乎这一年多的疲劳都在这一刻突然涌来,死死的缠住他一样。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耳边嘤嘤的哭泣让他的心如针扎一般疼,他想要睁开眼,却怎么的也睁不开,就好像眼皮有千钧之重,而努力挣扎中,自己似乎灵魂出了窍,飞腾在半空中,结果他看到自己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张氏趴在自己的胸前莹莹哭泣,儿子抱着自己的大腿死死的不放手,
而就在自己的身边,竟然围了一圈人,紧紧的挤在一起,将自己围的水泄不通,有风尘仆仆的许杰,还有毛承禄,毛学礼,毛仲明,毛有德,毛承勇(吴勇)苏其民,丁文礼,张之及,沈其仁,小扇子张继先,等等,还有——一个梨花带雨的俏脸,那是语嫣的脸。
他们是什么时候在自己身边的,自己回到了皮岛了吗?不可能啊,皇上是绝对不会让张氏和自己的儿子来皮岛的。
是他们来京城了吗?自己在进宫面圣的时候,他们没有来啊。
想要问问,嘴唇只能勉强翕动,想要和他们打个招呼,却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毛文龙就拼命的眨眼,就拼命的想要挣扎坐起,但他依旧怎么也动不了。
但妻子张氏却感到了他的呐喊,猛的抬头,对着人群外就喊:“御医,御医,快来啊,我夫君醒啦。”
随着她的喊,外围立刻就是一阵杂乱的脚步,而围在身边的所有人就将脑袋凑的更紧,死命的要看毛文龙是不是真的醒了。
一个精神疲惫到了极点的御医直接扒拉开众人,冲到了自己的躯壳前,先仔细的摸了脉门,然后拿出半尺长的银针,猛的扎进了自己的胸口,毛文龙就感觉自己的胸口一疼,漂浮在空中的灵魂猛的一振,从新回到了自己的躯壳里,随着灵魂归位,毛文龙猛的睁开了双眼。
随着他睁开双眼,屋子里就一静,转而就是一片惊天动地的嚎啕大哭。
“别哭了,我没死。”毛文龙知道,这是这群人喜极而泣的哭号,于是,只能有气无力的打趣。
然后看着张氏,看着语嫣,用其实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我饿了。”
结果这两个人似乎是一起听到了,一起异口同声的说:“我给你做饭去。”然后又一起站住,尴尬的互相望着对方,最终还是张氏微微一笑:“劳烦妹子了。”
语嫣就小脸一红,但立刻欢天喜地的跑了出去。
那个老御医看到毛文龙知道饿了,就长出了一口气,不由得双手合十:“菩萨保佑,我们二十个御医的命算是保住啦。”
正说着,一个稚嫩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毛帅醒啦?赶紧的给皇上哥哥报喜,大家躲开,让我看看。”于是众人就恋恋不舍的散开一个道路,朱由检的脸就贴上了毛文龙的面前:“不对,毛帅还没有说话,还不行。”然后挥舞着拳头:“御医,赶紧抢救,赶紧的。”
御医就只能再次拿出那半尺长的银针对着毛文龙就下手,当时毛文龙真的急了,突然爆发了巨大的潜能,大吼一声:“住手,停止你的谋杀。”
随着这一声喊,整个房间里所有的人一起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就是咕咚咕咚倒地的声音,毛文龙看去,却是许杰等一帮兄弟义子们躺倒一地,转眼间就是鼾声一片。
信王就再次跳脚:“御医,御医,救人,救人。”然后就冲进来二十多个御医,一时间银针飞舞惨叫连连。
一群疲惫以及的兄弟们被朱由检带来的小太监抬去卧房睡下,语嫣和张氏一左一右的扶着毛文龙,在御医的监督下,喝下半碗人参碎米粥,再喝下一小碗蜂蜜水。之后摸了下脉,对着语嫣和张氏欣慰的道:“不过是一时过于激动,动了心脉,但毛帅的身子底子好,虽然十日酣睡,但没有伤了筋骨,只要醒了,再躺上个几日也就恢复如初了。”
“什么?我酣睡十日啦?”毛文龙简直不能相信,但也后怕,当时自己在天启的木匠房子里太过激动,在精神上完全透支而昏厥,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自己的结局其实只有两个,一个是彻底的酣睡下去成为植物人,一个就是醒来之后成为神经病。
但看来让自己穿越过来的那个老天爷似乎发现自己的任务只完成一小半,于是就作弊开恩,让自己恢复如初。
这时候坐在身边的朱由检却遗憾的道:“你睡了十天,可惜耽搁了小王册封大典,九月初十,我已经被我的皇上哥哥正式册封为信王了。”
“是吗?这却要恭喜信王千岁了。”毛文龙就笑着看去,可不是吗,现在朱由检头戴乌纱翼善冠,四团龙圆领紫袍,剑袖护腕,革带皮靴,真的是干净利索,看着就让人感觉无比精神,看到毛文龙打量自己,还站起来龙行虎步左右扭动,将脑袋上两个竖立的小帽翼晃得非常得意。
显呗完了,却又一屁股坐在了毛文龙的床头,愁眉苦脸的抱怨:“我现在都是信王了,不说去封地吧,但也应该出宫居住了,皇宫阴森森的,我已经住够了,结果嫂子皇后说我还小,一个人住在外面他不放心,一定等到我能大婚的时候才让出去。”一说大婚,小脸竟然还一红,孩子态尽显。
信王今年才十三,大婚还早着呢。
“我去和我哥哥说,结果我哥哥骂我没良心,让我非得在宫里多陪他几年,真是烦死了。”
毛文龙就欣慰的笑了,轻轻的拍打着床沿劝慰道:“信王终究还小啊,你不懂你哥哥对你的呵护之情有多么的深啊,你的哥嫂就是如父母一般看顾着你,生怕你有一点委屈啊,这真是羡慕死大家啊。”
一提父母,朱由检就不由得的眼圈一红,但倔强的猛的瞪眼,又将眼泪憋了回去,然后立刻转了话头:“不过这次我要出远门了,我要出京城外面看看去啦。”
毛文龙就纳闷的问:“信王要到哪里去?难道已经又了封地了吗?”
朱由检就挺起小胸脯骄傲的和个小公鸡一样道:“你请孙师傅阅兵演习于山海关的事情哥哥和内阁已经批了,孙师傅也认为行,所以,孤王将代替天子检阅关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