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镇守山海关的乃是副将焦埏。
说起此人,还算有些名望。焦埏:山西大同人,祖父、父亲都是大明的武官,但没有什么名气。如果是放在太平盛世,凭焦埏的本领,最多就是一个千总、游击也算到头了。
可惜,崇祯登基之后,大明帝国比较出名的将军几乎都战死了,焦埏因此得到了升迁的机会。经过不断地努力,焦埏终于成为山海关的副总兵,也算是不易了。
兵部的公函来到山海关,焦埏一见就吓了一跳。
洪承畴名声响喻中原,领兵十三万,尚不能打败清军。这山海关满共一万多人,自己焉能与清军对垒。
可是军令如山,兵部已经下了公文,自己不去就是抗旨不遵,掉头不说,全家都会被抄斩。
焦埏将手下的将佐全部招到议事厅,将兵部的公文向大家一宣布,议事厅内立刻像炸开了锅一般,人声鼎沸。
焦埏也不说话,坐在那里一语皆无。等了好半天,屋里的声音渐渐小了,最后大家伙谁都不说话,两眼都盯着焦埏,想看看这位临时的山海关守将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焦埏看大家都平静下来了,这才一挺彪躯站起身,朗声说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等受皇恩多年,如今正是为国家出力报效之时。我知此次出兵凶多吉少,如果有不想去的,焦某绝不勉强。愿意陪焦某前行的,我当铭刻肺腑,不忘大德。”
焦埏的话不多,却深深打动了在场的诸位。
大厅之中,绝大多数的将佐都异口同声地说道:“我等愿与焦将军上刀山,下火海,百死不辞!”
焦埏目中含泪,躬身给大家做了一个罗圈揖:“焦埏在此感谢各位!”
焦埏留八千人马守卫山海关,自己带五千骑兵星野赶往松山方向。
人马刚刚出北关十五里,只听道路两旁惊天动地一声炮响,紧跟着周围喊杀声四起。
由于是天黑,焦埏看不清对方是何人领兵,多少人马,只觉得对面黑压压一片无边无
际。
焦埏看着四周,又看了看自己身后的军兵,不由得心中一沉:“也许今日就是我焦某的死期。”
焦埏将手中大刀一举,大声喊道:“兄弟们,给我冲!”
明军呐喊着冲向清军的敌阵。
当明军快要接近清军之时,空中响起无数箭羽破空呼啸之声。明军骑兵纷纷落马,冲在最前的焦埏饶是身披重铠,还是身中数十箭。
焦埏忍住疼痛,冲入清军敌阵。面前突然闪出一员大将,冲着焦埏喝喊道:“来者何人?”
焦埏也不答话,摆刀直奔敌将。
敌将见焦埏并不通名报姓,心中气愤,一摆手中狼牙棒,与焦埏打在一处。
焦埏越杀越勇,一刀劈下敌将的头盔。
敌将吓了一跳,急忙拨马逃跑。
焦埏心中欢喜,摆刀直奔敌将。就在焦埏眼看就要战敌将于马下之时,一柄独角娃娃槊挂定风声砸向焦埏。
焦埏急忙摆刀相迎,只听“当”的一声巨响,两件兵器在空中迸射出璀璨的火花。
焦埏顿时感觉两臂发麻,手中的大刀好悬没有脱了手。焦埏胯下的战马被震得咴咴直叫,往后倒退了数步方才停下。
焦埏低头看自己手中这杆大刀,刀杆微微有些弯曲。焦埏心中大骇,他从未遇到如此生猛的清将。
“来者何人?”这次轮到焦埏发问。
来人一声狞笑:“我乃大清一等梅勒章京,鳌拜是也!”
鳌拜的名头在此时已经响遍了辽东,焦埏哪里不知。焦埏的心再次一沉,他回头看了一眼山海关方向,眼中竟然盈满了泪水。
刚才被焦埏打跑的清将已经拨马而回,冲着鳌拜高声说道:“鳌拜,多谢你的救命之恩。我等赶紧将此将杀了,免留后患。”
鳌拜不屑说道:“劳萨,你也号称是翁科罗巴图鲁,怎么被明将杀得如此不堪?”
劳萨脸上一红,没有答言,摆手中狼牙棒直奔焦埏。
焦埏抖擞精神,再
次与劳萨战在一处。
鳌拜见劳萨与焦埏斗在一处,抡动手中独角娃娃槊加入战阵。
焦埏本来就不是鳌拜的对手,再加上一个劳萨,没有三五个回合,焦埏就被鳌拜的独角娃娃槊给砸了一个脑浆迸裂,死尸栽于马下。
五千大明儿郎见主将战死,纷纷向南逃却。
鳌拜与劳萨直追到山海关北城外,守城的明军将士见清军来势汹汹,眼睁睁看着城下的明军骑兵哀嚎不已,谁也不敢开城。
直到天光大亮,山海关外恢复了平静,浓浓的血腥味弥漫空中。鳌拜与劳萨的任务就是伏击救援松山的明军,并未带攻城的用具,故此天亮之后,并未攻打山海关。他们慢条斯理、大模大样地撤兵了。
焦埏兵败的消息传到京师,崇祯皇帝颓然坐在龙椅上一语皆无。
焦埏兵败的消息不仅传到了京师,同样传到了宁远和松山。
镇守宁远的范志完自不必说,还是龟缩不出。
而把守松山的军兵却发生了变化。
崇祯十五年正月,原松山副将夏承德见松山已经被清军围困了大半年,里无粮草,外无救兵,心中十分焦虑。
这一日,夏承德在自己的营帐内来回踱步,心中思忖着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局面。
帘栊一起,夏承德的儿子夏舒走了进来。
“眼看军中已经断粮,父亲还需早做打算。”
夏承德抬头望向夏舒,问道:“我儿有何打算?”
夏舒看看四周,夏承德会意,吩咐侍卫都退出帐外守候。
夏舒见其他人都出去了,帐内只剩他们父子二人,这才说道:“如今松山被困日久,粮草已然断绝,我军败局已定。不如你我父子投奔清军大营,谋求一条生路。”
夏承德闻言,吓了一跳。他大步走出帐外,看看帐外除了自己的贴身卫士并无其他人等,这才转身进帐,冲着夏舒小声说道:“这话可不能乱说。叛降之词一旦让督帅知道了,焉有你我父子的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