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隆隆的聚将鼓声,朝鲜主要的牙将,参将都纷纷向帅厅涌来。
金庆徵见大家到得差不多了,高声喊道:“各位将军,如今清军正在向我江华岛杀来。我等已经避到如此偏远之地,清军还是不肯放过我等,实在是欺人太甚。希望诸公能够同仇敌忾,随本帅一同杀敌。”
大厅之中鸦雀无声,谁也说不出是个什么心情。
金庆徵见大家都不说话,感到有些丧气。
一名小校前来禀报:“启禀大帅,五万水师已经点齐,就等大帅的命令。”
金庆徵看了看厅堂内的众人:“传我将领,点炮出兵。”
一声炮响,金庆徵带着手下军兵杀出了江华岛。
江华岛的首道屏障是甲串津。金庆徵带着数百条大船,在甲串津一带拉开战线。
金庆徵站在虎头战舟之上,远远看见海天一线上隐隐有船只晃动。过了大约一顿饭的光景,清军的战船已经清晰可见。
金庆徵右手握剑的手满是汗水,他的心扑通扑通一个劲儿地在跳。
“咚!”的一声巨响,一发炮弹从天而降,落在金庆徵帅船的左弦。巨大的水花,浇得金庆徵浑身都湿透了。
衣服湿不湿金庆徵根本就没有在乎,他的心被刚才那一炮给吓傻了。
刚才金庆徵目测,清军的大船距离自己足足还有三里多地,炮弹竟然落在了己方战船的身侧。如果不是准头差点,只怕自己的帅船就要被这炮弹炸得粉碎。
“开炮!”因为害怕,金庆徵这一嗓子明显有些岔音。
“咚!咚!咚!”朝鲜战船开始发炮回击。
可是很不幸,朝鲜大炮的炮弹距离清军的战船还有五百多米,就沉入了大海之中,根本没有杀伤力。
可是清军的大炮却威力无比。震天动地之间,朝鲜的战船被炸得四分五裂,船上的军兵来不及逃命,纷纷跳入大海。
金庆徵的帅船也被大炮击中了船头。
金庆徵吓得赶紧下令,将大船掉头,退守江华岛。
帅船一跑,其余朝鲜船只更好似没头的苍蝇,拼命逃窜。再也看不到哪只船敢用
炮还击清军的战船。
眼见朝鲜水军败局已定,清军的船只开足了马力,兜着朝鲜战船的屁股,汹涌杀来。
甲串津不到半个时辰,就落在了清军的手中。
金庆徵带着儿子金震标弃舟登岸,退守自己的府邸。
金震标见父亲如此慌张,大声阻拦道:“父亲,这江华岛肯定是守不住了。不如早想对策。”
金庆徵此刻早已没有了主意:“我儿认为该如之何?”
金震标想了想,说道:“为今之计,只有跑了。”
金庆徵一脸茫然地问道:“离开江华岛,你我父子还能去哪里?”
金震标重重摇了摇头说道:“父亲此言差矣。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我们带上金银珠宝,逃离这是非之地,还愁不能东山再起。”
金庆徵点了点头:“我儿所言甚善。你赶紧让家里人收拾收拾,带好金银细软,赶紧随为父逃命。”
“什么?通知家里人收拾收拾?父亲,这都什么时候了?除了你我父子,您还打算带上谁啊?”
金庆徵闻言就是一愣:“当然是带上你的祖母,你的母亲,你的媳妇还有一干侍从等人。”
金震标一跺脚:“父亲,清军马上就到。这些妇道人家,鞋弓袜小,怎么能够跟随我等逃命。”
金庆徵更加糊涂了:“如果不带上她们,只怕她们落在清军的手中,贞洁难保。丧命也不是不可能。怎么能不带呢?”
金震标眼中露出一丝煞气:“不如杀了她们。既不拖累我们,也能够保存名节。”
金庆徵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望着眼前自己的儿子,有些不知所措地说道:“杀了她们。那可是你的媳妇,你的祖母,你的母亲啊!”
金震标冷冷一笑,说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即便我们对她们仁慈,不杀她们。你管保将来清军不会对她们下毒手吗?”
金庆徵脑子十分地混乱。他低头说道:“容为父想一想。”
“苍啷”一声,金震标猛地从腰间抽出宝剑冲向了父亲的府邸。
“我儿且慢!”金庆徵想要阻拦,但金震标
已经提宝剑走远了。
金庆徵跺了跺脚,望着天空大声喊道:“老天爷,你为何如此不公!”
金震标如凶神恶煞一般回到府邸。金庆徵的母亲、夫人、儿媳都在家中焦急地等待着金庆徵父子的消息。
金震标刚一回家,血灌瞳仁,杀气腾腾。这让金家的女眷都吓坏了。
当金震标将自己的来意告诉给了祖母、母亲、妻子之后。这三个人抱头痛哭。
在金震标的祖母看来,自己已经一大把年纪了,活不活的又有什么关系。
可是眼见金震标要杀母,屠妻,老太太又气又恨。气之气,金氏父子不敢与清军玩命,却敢在自己的至亲面前胡作非为。
老太太颤巍巍说道:“震标,老身已经年迈,死了也不枉此生。但你不该要杀死你的母亲和妻子啊。她们都是你的至亲啊!”
金震标冷冷说道:“祖母不必挂心。非是孙儿心狠,实在是逼不得已。清军马上就到,祖母与母亲难道希望沦为清军的阶下之囚不成。到那时,尔等想生生不得,想死死不了,岂不冤枉。不如早做了断,也保留了名节。”
金震标的祖母见金震标杀意已决,料想再说也不能起死回生。她双手接过金震标手中的一把匕首,罩定自己的咽喉就是一刀。
“噗”的一声清响,紧接着,一道血线从金震标祖母的咽喉中喷出。金震标祖母的身体立刻摔倒在地。匕首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金震标拾起钢刀,随后转身望向自己的母亲。
他的母亲此刻已经气得浑身栗抖,体如筛糠。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用尽的心血拉扯成人的金震标居然敢弑母杀妻。
可是金震标的母亲眼见自己的婆婆已然血溅五步,陈尸当场,心中凄苦:“今日必定难逃一死。”
于是,金震标的母亲伸手接过金震标的匕首刀,冲着金震标冷冷说道:“我儿好狠的心肠!”说罢,一刀刺进了自己的胸窝。
鲜血从金震标母亲的前胸中汩汩涌出,眨眼间,金震标的母亲便不再动了。
金震标从母亲的前胸,一把将匕首刀抽出,最后望向自己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