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张凤翼与梁廷栋死守昌平大营的时候,京城的天使官带着崇祯皇帝的圣旨来到了昌平县。
张凤翼与梁廷栋出离大营十里迎接,抬头一见,远远望见一哨马队缓缓而来,为首之人摇头晃脑,好不自得。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崇祯皇帝驾前的红人,原张凤翼所率军队的监军高起潜。
此次张凤翼紧守昌平不战,作为监军,本来高起潜也是罪责难逃的。可是这位监军大人长了一张世人难比的嘴和一个非常聪明的脑袋瓜。
高起潜对于崇祯皇帝的心思非常了解,他知道朱由检对于此次明军的怯而不战,必定会问责的。故此,高起潜早早地回京复命。
在朱由检这位刚愎自用的皇帝面前,高起潜极尽口舌之利,大骂张凤翼与梁廷栋怕死贪生,不敢与清军对垒。自己如何如何据理力争,张、梁二人皆置若罔闻。
朱由检本来就憋着要处置张凤翼与梁廷栋,听了高起潜的这番演说,立刻命高起潜带着司礼监起草的诏旨,前往昌平大营。
“卑职参见高大人。”张凤翼与梁廷栋在高起潜的马头恭恭敬敬施了一礼。
按理说,高起潜的官阶在张凤翼之下,堂堂的兵部尚书,二品大员,高起潜应该给张凤翼施礼才是。
但高起潜是朝廷派来的特使,且在崇祯的面前红得发紫。无论是梁廷栋还是张凤翼都不敢对高起潜有丝毫的怠慢。
“罢了。”高起潜瞟了马前二人,哼了一声,打马径直来到昌平大营之内。
在昌平大营的中军宝帐,高起潜先是宣读了皇王圣旨。内容大意就是让张凤翼与梁廷栋回京复命。
宣读已毕,高起潜瞅了瞅张凤翼与梁廷栋二人,冷笑说道:“二位大人,何时跟随杂家回京啊?”
张凤翼与梁廷栋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后张凤翼说道:“卑职明日就随同高大人一同进京。”
高起潜点了点头:“如此甚好。”
梁廷栋奓着胆子问道:“敢问高大
人,陛下有什么另外的吩咐没有?”
梁廷栋此话是想探一探高起潜的口风,高起潜焉能听不出来。
高起潜冷冷一笑:“二位大人紧守昌平,畏缩不前,想必应该知道陛下会如何发落吧。”
梁廷栋心头一惊,又瞅了瞅张凤翼。二人脸如土灰,心照不宣。
张凤翼强打精神一笑:“高大人一路辛苦,卑职已经安排下酒宴,还请高大人现行用饭。”
高起潜点了点头:“张大人有心了。”
定更过后,梁廷栋悄悄来到张凤翼的寝帐。
“张大人,您觉得此次回京,我等如何自处?”
张凤翼苦笑一声:“梁大人,莫非你还想回京交旨不成?”
梁廷栋一愣:“不回京,还能怎样?”
张凤翼冷冷一笑:“上一次我给你的大黄丸,难不成梁大人忘怀了?”
梁廷栋身子一震:“卑职用了一些,不过用的不多。”
张凤翼脸色一整:“那今晚就多用一些。”
梁廷栋的身躯开始颤抖:“你说陛下铁定不会饶过你我二人?”
张凤翼点了点头:“如果回去,你我皆会落得一个万剐凌迟,户灭九族的下场。不如自裁,可保一家老小安然无虞。”
梁廷栋沉默了半晌,最后双手紧紧握在一起,下定了最后的决心:“既然已无退路,就依张大人之言。”
第二天,高起潜用罢早饭,却不见张凤翼与梁廷栋的身影。高起潜心中生气,冲着手下人说道:“天到这般时候,还不见张凤翼与梁廷栋前来。他们难道要造反不成。快去瞅瞅,他二人究竟在做什么?”
手下一名侍卫答应一声,急忙转身出帐。
不大会儿的功夫,侍卫急急忙忙跑进帐内:“启禀大人,张大人与梁大人已经宾天。”
高起潜腾地一下站起身:“带我去看。”
高起潜来到张凤翼与梁廷栋二人的寝帐,发现二人皆是口吐鲜血,脸色乌青,
身体早已凉透了。
高起潜一跺脚,恨恨说道:“算你们够狠。”
高起潜立刻命人将张凤翼与梁廷栋二人的尸身搭到车上,自己带着兵马回京复命。
当崇祯得知张凤翼与梁廷栋二人畏罪自杀的消息,这位皇帝的牙缝中崩出了几个字:“便宜了尔等。”
不过这可不算完。朱由检立刻下旨:将张凤翼的官职一撸到底。由于梁廷栋是戴罪出京,抵御清贼。故此梁廷栋还是按罪臣处置。奈何张凤翼与梁廷栋都死了,故此惩罚也就到此为止。不过二人的家小不得在京城居住,限三日离开北京城。
消息传出,张凤翼与梁廷栋的家小即刻收拾东西,回奔故里。
京城乱了一阵,终于平静了下来。
而阿济格率领的三万清军也回到了盛京。
此次,阿济格偕同饶余贝勒阿巴泰及扬古利,统帅三万大军从雕鹗堡进入长安岭,逼近延庆。越过保定到达安州,接连攻克昌平、定兴、安肃、宝坻、东安、雄县、顺义、容城、文安诸县,五十六战全部获胜,收降明昌平总兵巢丕昌及其人马三千余人,俘获人畜十余万。其余抢夺的财物更是马拉车载,数不胜数。
阿济格很高兴,身为大清太宗皇帝的皇太极同样十分高兴。皇太极亲自率领满朝文武出地载门外十里迎接阿济格的大军,并在路边临时搭好彩棚,备下一桌丰盛的酒宴。
当阿济格远远看到皇太极的銮驾,急忙翻身下马,步趋来到皇太极的銮驾前,躬身跪倒:“臣弟何德何能,敢劳烦陛下亲自迎接。死罪啊,死罪。”
皇太极下了銮舆,伸双手将阿济格轻轻掺起,微笑说道:“大将军此番出兵,攻无不取,战无不胜,为我大清立下不世之功。朕自当亲自前来,为大将军迎风掸尘。”
阿济格一边站起,一边说道:“陛下过誉了。”
皇太极见到阿济格风尘仆仆,一脸的憔悴,不知为何,眼眶中竟然落下了几滴眼泪:“大将军还请里面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