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孩子已经死了，封再多的头衔也是于事无补。

伤心过后的朱由校，头脑清醒了些。他立刻命司礼监即刻查明皇后流产的原因。

魏忠贤与客氏早就安排好了，丝毫不给那位下手脚的侍女以任何申辩的机会，当场给杖毙了。后来，此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这一次的引胎，造成皇后张嫣再也无法生育，这种痛苦是寻常老百姓都无法忍受的，更何况是一国之母。

“魏忠贤、客印月，咱们走着瞧。这笔账我们迟早要算。”自此，张嫣的心中埋下了复仇的种子。

要说，客氏与张皇后属于那种老死不相往来型的。如今客氏一反常态，主动求见皇后张嫣，张嫣的心中不由得一动。

“宣她进殿。”张嫣淡淡说道。

不大会儿的功夫，客氏在侍女的搀扶下，缓步走入慈庆宫。

客氏进入正殿，抬头看到张嫣正坐在居中的花梨木鎏金凤椅之上，急忙上前施礼：“老身拜见皇后娘娘。”

客氏的身子只是微微弯了弯，并无屈膝下跪的意思。

张皇后看在眼中，心中冷笑。

“客妈妈不必多礼。”张嫣眼望客氏，丝毫没有让座的意思。

客氏给自己身边的侍女施了一个颜色，侍女会意，从旁边搬过来一把太师椅。

张嫣不置可否，客氏便在张嫣的右手下方坐下了。

“不知客妈妈今日前来，有何指教？”张嫣一脸严肃，威仪万方瞅着客氏。

客氏瞧了瞧身边左右，张嫣立刻会意。张皇后屏退左右，大殿之内只剩下张皇后与客氏二人。

客氏见殿内已经没有了外人，陪着笑说道：“皇后娘娘，如今陛下病势堪忧，且一直没有子嗣。如果陛下一旦驾崩，何人来继承大统？”

张嫣淡淡一笑：“此事乃是国政，而你我皆是女流，照理不该插手才是。况且，陛下尚有亲弟弟信王在世，文韬武略，才智卓然，继承大统想必不成问题。”

客氏被张嫣这不硬不软的钉子给怼了一下，心中很是生气。可是今日是有求于张嫣，客氏只得干笑两声，继续说道：“皇后娘娘，此言差矣。如今您贵为一国之母。尊崇自然天下无匹。但如果信王登基，这皇后就不再是您了。这偌大的后宫，也再不是您说了算了。”

张嫣右手支颐想了想，说道：“那依妈妈之见，该当如何？”

客氏见张嫣的口风松动了不少，含笑说道：“如今皇后您膝下无子，不如认领一个养子如何？”

张嫣柳眉微蹙：“但不知妈妈如何做？”

客氏神秘地一笑：“此事老身早已安排妥当。宫外现有一名怀孕的女子，即将临盆。我打算现在把她弄进来作为内宫的一名宫女，对外可以宣称她怀了当今皇帝的骨肉。如果生下来是个男孩，就可以认皇后您为嫡母。将来此子承继大统，皇后您就贵为皇太后，垂帘听政，岂不更好！”

张嫣听罢，沉默良久。好半天，这才面浮笑意，淡淡说道：“妈妈说得极是，还容我三思。”说完，闭上了双眼。

客氏知道张嫣这是摆明了要轰自己，脸上极不自然地一笑：“既然皇后娘娘乏了，老身也不再打扰娘娘清休。告辞！”说着，起身向殿外走去。

“不送！”张嫣眼皮都没抬，两个冷冰冰的字算是把客氏给打发了。

客氏走出慈庆宫，在上轿子之前，眼望慈庆宫的宫门，咬牙说道：“不知深浅的小蹄子。等到此事结束，看我怎么收拾你！”说完，躬身走入小轿。

客氏走后，张嫣缓缓睁开双眼，目光中闪出一丝怨毒。

“想要借我的手搞偷梁换柱，然后把罪名推到我的头上，最后再除掉我，客巴巴，魏忠贤，你们未免太小瞧本宫了。”

张皇后冲着殿外高喊一声：“来人！”

殿外呼呼啦啦进来十几个人。“奴才在！”

“摆驾乾清宫！”

皇后张嫣来到乾清宫，天启皇帝朱由校依然是昏昏沉沉，半睡半醒。实际上，他的三魂七魄已经丢了一魂三魄，神志越发地不清醒了。

张嫣来到朱由校的床榻前，轻声呼唤着：“陛下，陛下。”

过了好半天，朱由校这才缓缓睁开双眼：“原来是皇后来了。快请坐。”

张嫣坐到病榻前，眼圈立刻又红了：“我主陛下今日可好些了？”

朱由校无力地摇了摇头：“唉，我恐怕命不久矣！”说完，咳嗽了好几声。

张嫣急忙宽慰朱由校：“陛下正在鼎盛之年，调理一阵子，就会康复的。”

朱由校脸上强挤一丝苦笑：“皇后不必安慰朕。对了，皇后，我见你神情有异，是不是有话要对朕说？”

张嫣见朱由校一语道破，便不再隐瞒：“启禀陛下，臣妾前来是有一事与陛下商议。”

朱由校缓缓点了点头：“皇后但说无妨。”

张嫣屏退左右，乾清宫内只剩下皇后与朱由校两人：“陛下，今日乳母客氏与魏忠贤暗中联手，妄图偷龙转凤，将宫外怀孕的女子悄然引入内宫，谎称是陛下的子嗣。此等大逆不道，祸国乱政之徒，还望陛下严惩。”

朱由校听罢，沉默不语。

张嫣有些不解。她知道朱由校与魏忠贤、客氏关系非同一般，但如此滔天大罪，为何皇帝一点儿都不动怒呢？

过了好半天，朱由校这才说道：“此事，魏忠贤已经给朕说过了。他与客氏想出此法，也是为了朕好。皇后膝下无嗣，能有一子将来承欢尽孝，朕纵死九泉，也能瞑目了。”说罢，潸然泪下。

张嫣的眼睛再次湿润：“陛下，您千万不要这么说。我虽是一女流，却也懂得三从四德，国祚正统的道理。承继大统乃是国之大事，岂能为一己之私而将江山交于一个与朱氏血脉不相干的人。如果真是这样，将来陛下与臣妾还有什么脸面去见九泉下的列祖列祖。”

朱由校惨白的脸颊微微一颤：“那依皇后之见，这大统交由何人承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