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这是迟来的补更***

“焦然之战”未足一月，因双方伤重，而宣告结束。

随后，乔伊然被送回慈宁宫静养。期间，太后与康熙先后赏了好些个补品、药材予她调养身体，胤礽找过为她看过病的鲁太医询问病情，胤祥天天赶着谢余同来为她把平安脉，果雅则在恪雅的陪同下，日日到明倚轩去探望她，就连平素对人冷淡的胤禛也曾派人送过礼物到明倚轩，祝她早日康复。可唯独是他，一次都没有去。

“爷。”胤祉身后传来江生怯怯的声音，“过几日就是中秋，往年爷都会送江月轩的‘丹心芙蓉’月饼给姑娘应节，今年奴才听说江月轩新出了一味叫‘相思翡翠’的月饼，清淡爽口，甜而不腻，而且还是绿色的饼皮，看起来很是新颖有趣，不知爷今年是照旧，还是换另一种新口味，尝尝新？”

其实一直以来凡有关豁尼沁伊然的事，向来都是胤祉亲自操持打点，甚少有需要江生干预提点之处。只是这几日，江生见胤祉一直都是心事重重，闷闷不乐的样子，心里有些莫名的担心，总觉得在胤祉身上发生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

见胤祉久久未有应答，江生不由得又轻唤了声，“爷。”

“照旧吧。”

气息卑弱，声音沙哑无力，江生听着，心里的担忧止不住又添了一层，他知道他家爷又在想“伊然姑娘”。复见胤祉负手长身而立，白晃晃的月光将他本就棱角分明的脸勾勒的更加坚毅果决，同时拉出一道锐利颀长的倒影，心下不禁暗自感慨。

半年前，当胤祉得到乔伊然即将返京的消息时，胤祉也曾像如今这样站在书房窗前，对月遥望，背影深远凝重，就好像有一块石头压在胤祉身上一样。那时，江生就不明白明明自家爷日夜惦记着远在青云庵的伊然姑娘，为什么得闻她能回来的消息时，会是这样一幅怏怏不乐的样子。

在此之后，其实还有很多事情，江生他都不明白，例如为什么他家爷总是会派人送很多东西去明倚轩，却都是用的大姑姑的名义；为什么那日在万寿节，他家爷会乔装打扮，默默跟随在伊然姑娘身后，而不愿被她知；又为什么他家爷情愿每日刻意从慈宁宫附近路过，也不愿去见伊然姑娘一面。同时，他更弄不明白为什么他家爷那日明明到了太医院，也到了值庐门前，却怎么也不愿意再进一步，近身探望伊然姑娘。难道看见自己喜欢的女人被别人紧紧抱在怀里，他心里就没有一点不痛快？

事实上，江生虽随侍胤祉多年，但却并不知道今日之“伊然”，已非昨日之“伊然”，故当胤祉同胤裪说出那番或气，或认真的话时，他真的有不小震惊。

毕竟他也可谓是“看着伊然长大”的人，他亲身见证了胤祉对“伊然”的好和疼爱。虽然他也曾觉得胤祉对“伊然”的爱护远远已经超出了“父女恩情”，但却从未向哪方面想过。因为胤祉的为人放在那里，即便他们的父女之名只是挂名，即便满人对辈分伦常不似汉人那样讲究，但他内心所受的汉家儒学文化桎梏甚深，所以轻易不会去做那些离经叛道的事情。

可是什么改变了他，让他做出这样一个决定，说出那样一番话呢？

江生缓缓退出书房，却在迈出门槛的那一刻，耳边忽然再一次传来胤祉沙哑的声音，“江生……还是换新出的那种口味吧。”卑弱依旧，无力依旧，同时又添了几分怅然与无奈。

江生怔怔地再次凝望胤祉负手伫立月下的身影，漠然萧索，心下不禁泛起一丝难过，“爷，三福晋今日特意命人炖了香草绿豆汤给爷清热解暑，爷要不要试一试？”

其实他本意是想劝胤祉不要再为“伊然姑娘”的事太过操心，多注意自己身体，但如此直言，恐有干涉主子之嫌，故而改口。再者，他也是希望胤祉能够知道，在这世上，除了“伊然姑娘”之外，他还有妻儿需要关怀。

胤祉阖眸，深吸了口气，后又重重吐出，似要将胸中所有的愁绪烦闷尽数吐尽，“吩咐下去，让他们都歇了吧。”

“喳。”

三年来，胤祉回府的次数并不多，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松鹤山房度过。难得回来一次，却不在福晋妻室处歇息，江生不由得在想若是此时言溪姑娘在就好了，至少她能陪爷说话解闷。爷虽不尽听，但与贝勒府里的这些福晋格格比，却管用许多。

江生退到屋外，刚一合上门，屋内便传出一缕忧悒婉转的箫声，如泣如诉，沉抑怅惘。

“轻霜，昨日你可有听见屋外有人吹箫？”

轻霜收回乔伊然刚刚饮完的药碗，温婉一笑道：“姐姐昨日又听见箫声呢？”

近来不知怎的，每天夜里，睡梦中的乔伊然总会被一曲凄凉低婉的箫声惊醒。而这箫声却总是在她醒来的时候，戛然而止。她曾问过很多人，是否同她一样，听到过这曲箫声，但所有人的答案都如出一辙——没听到。

见轻霜温婉恭顺的表情，乔伊然知道她昨晚定也没听过，“轻霜，你相信一个人死后，她的灵魂和记忆会依附到另一个人身上么？”

轻霜想了想，莞尔道：“这世上的事，往往都很难料，没有什么不可能。”因知道自从乔伊然回宫后，就变得有些“庸人自扰”，所以她不愿乔伊然在多想那些无谓的事，故笑着揉了揉乔伊然纠结思忖的脸，岔开话题道：“明日就是中秋了，待会儿姐姐可要同我们一起制月饼？”

乔伊然听着眸光一亮，忙不迭的点头。这辈子，上辈子，不管那一辈子，她都只吃过月饼，却从未做过月饼。如今有机会，她可不想试一试么。

欣喜的目光莫名的滑落到轻霜身后的桌案上——上面清一色的全是江月轩的“相思翡翠”月饼。有太子送的，有胤祥送的，还有……胤祉送的……

听小魏子说，这江月轩的“相思翡翠”因为材料有限，所以是限量发售，非一般达官贵人可以求得。此次，乔伊然一收，就收了三份，用梅妆打趣她的话来说，只怕全京城里大半“相思翡翠”全都在她手上了。

可即便如此，她心里却一丝得意与高兴都没有，尤其是看见“江月轩”这三个字的时候，更是会有些莫名的伤感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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