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竹缓缓抬起头, 眼里透着些迷茫。
就在迟阮凡以为锦竹出戏了的时候,对方凑到他面前,极尽温柔地轻吻了吻他, 声音低沉暗哑, 透着哀伤和怜惜:
“我的幻觉越来越严重了, 不仅看到你我说话, 还恍然把你的血液当成了西域美酒。”
这都能用戏里的逻辑圆回去,迟阮凡无法可说。
“这样也挺好……”锦竹轻叹了声,指腹摩挲着迟阮凡的侧脸, 目光专注而深情。
他道:“我还能再听你说说话,再看到你的脸上露出生动的表情, 这便足够了。”
迟阮凡张了张嘴, 想告诉他这不是幻觉, 他也不是慕千秋。
慕千秋已经死在了戏里,却又永远活在戏里。
但锦竹现在的精神状态很不正常,迟阮凡担心那些话会刺激到对方,令其情绪起伏。
指挥使对歌姬的感情,比迟阮凡想的深。
他上一世看《锦衣卫2》,他和锦竹都没有参演, 教主和指挥使的扮演者是另外两个老牌演员。
在那个版本的《锦衣卫2》里,指挥使是喜欢歌姬的, 但也只是喜欢“歌姬”。
在发现对方是魔教教主后, 受了欺骗的指挥使又惊又怒,最终与主角卫初配合,将慕千秋击杀。
有上一世的记忆在,迟阮凡一直以为指挥使对慕千秋的爱并没有多深,现在看来倒不绝对。
不的人演绎出来的角色, 也是不的。
锦竹版的指挥使爱极了慕千秋,爱到愿意与对方来一场“冰恋”。
正想着,迟阮凡就感觉锦竹的手臂绕他的腿,把他抬了起来。
“?”
迟阮凡茫然,“你干嘛?”
锦竹目光依旧极温柔,“热水高的温度会加快你的腐化,你那么在意自己的容貌,肯定恐惧变得丑陋,我们得抓紧时间。”
“抓紧时间做什么?”
迟阮凡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尤其是锦竹的手往哪按呢?
锦竹略含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仿佛他问了一个多么傻的问题,但锦竹会永远包容他的“傻”。
“当然是做成亲当夜该做的事。”
锦竹柔声安抚惊呆了的爱人,道:“别怕,我会尽量温柔,不会弄坏你的。”
“不是,你等等!”迟阮凡连忙按住锦竹,双眼因震惊而瞪大。
难道在指挥使和教主的关系里,指挥使才是进入的那一方?
而锦竹,在受了指挥使的影响后,居然连自己原本体位都忘了。
“你说,我听着。”
锦竹拥住迟阮凡,声音平缓,好像他的情绪也无比平静。
只有与锦竹相贴在一起的迟阮凡知道,身前的人一点都不平静,那里都彻底起来了!
完,锦竹居然真想对他一具“尸体”下手。
迟阮凡有些尴尬地挣扎了几下,不仅没挣脱,反而惹得锦竹将他抱得更紧了。
他无奈抬眸,看到锦竹紧抿住了唇,眼里情绪翻涌,仿佛下一刻就发疯来强的。
用强的还是别了,想想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那是晚上能睡一张床上的关系。
虽然是盖被子纯聊天,但……锦竹想要的话,他肯定不会拒绝。
“你想清楚了,我可是男人。”迟阮凡回抱住锦竹。
不管是他,还是戏里的慕千秋,都是男人。
锦竹缓慢而坚定地道:“我很清楚。”
都说到这份上了,迟阮凡也不再顾虑,将锦竹推到浴缸壁上,俯身吻了上去。
他又不是圣人,跟锦竹一起泡了这么久的澡,外加一次次身体接触,该有的反应早就有了。
“别急,慢点,”锦竹眼尾泛红,强忍一切,努力镇静道:“我扶你坐上来。”
迟阮凡失笑,暂且放过锦竹忄生感的喉结,道:
“你真连自己的体位都忘了?当初可是你亲口说自己是承受方。”
锦竹眼里闪过一丝迷惘,微蹙起眉,好一会才像是把这句话与记忆对上,眉头舒展,道:
“可你已经……就算在我的幻觉中,你还能跟我说话,与我亲近。但我很清楚,在现实里,你早就没了生命特征、生理活动。我再怎么取悦你,你也起不来,只能由我来……”
呦,还知道这么多现代词汇,看来没有完全沉浸在戏里。
迟阮凡正悠悠想着,突然感觉不对。
什么他起不来?
锦竹是不是在说他不行?!
“这么明显,你感觉不到吗?”
迟阮凡气得胸腔起伏,下意识贴近了让锦竹感受清楚,想想还是不够解气,又拉锦竹的手往下按去。
这下该知道他有多行了吧?
锦竹红了耳朵,睫毛快速颤动,说的却是:“这些只是我的幻觉,不是真的。”
“幻觉?”迟阮凡被气笑了,“行,我让你这‘幻觉’有多真实。”
迟阮凡加快了动作,浴池里的水随之晃动,不时有水溅出,落到精美的防滑地板上。
“我是谁?”迟阮凡扣住锦竹的后脑勺,让对方直视他的脸。
锦竹宛如濒死的鱼,渴求救赎,唯一能拯救他的人,却偏偏不如他意,迟迟不肯给予他。
他攀上迟阮凡的肩膀,张口,无力喘息着,道:“千、千秋。”
“你再想想。”迟阮凡道。
他倒也不是受不了锦竹将他当成“慕千秋”。
世界上可以有很多个版本的“严景”,也可以由很多个版本的“慕千秋”,但锦竹版的严景,只深爱着迟阮凡版的慕千秋。
慕千秋也好,迟阮凡也好,在锦竹眼里,都是他。
迟阮凡这么问,只是一份私心。
这是他和锦竹的第一次,他希望锦竹记住,今晚抱他的,除了“慕千秋”,还有他。
锦竹在水中难耐磨蹭,热度持续攀升,他全身的水分都要被这热度蒸干了,却依旧得不到解脱。
他咬住下唇,身体颤抖。
迟阮凡轻轻叹了口气,覆上锦竹的唇,将坚硬的牙齿与唇瓣分开。
“想不起来就算了。”
正说,迟阮凡听见锦竹轻轻唤了声“小软”,他一顿,随即紧紧扣住锦竹的侧腰,彻底与锦竹达成最近距离的接触。
“我是谁?”迟阮凡不时会问锦竹这个问题。
有时锦竹的回答是“千秋”,有时是“小软”,仿若灵魂被割裂成了两份。
两个称呼就这么混在一起,难以分清彼此。
随着时间推移,水浪拍打声越发激烈,锦竹眼中不时浮现些许茫然和挣扎,渐渐地,叫“千秋”的次数就了。
“还是幻觉吗?”迟阮凡伏在锦竹耳边问。
锦竹不吭声,哪有存在感这么鲜明的幻觉?
或许是这一天内的情绪起伏太大,彻底结束后,锦竹就在迟阮凡的怀里昏睡了去。
迟阮凡给双方好好清洗了一遍,随后抱起锦竹,放上床,接着找出手机,给导演特助等关注锦竹情况的人,报了个平安。
关灯躺下,迟阮凡拥住锦竹,在一片舒畅而满足的暖意中,亲了下对方的额头,低声道:
“晚安。”
锦竹的生物钟很准,即使昨晚累道精疲力尽,依旧早早醒了来。
周身太温暖了,身前就是熟悉的气息。
锦竹还未睁开眼,就已经眉目舒展,依恋地在身旁人的肩膀上蹭了蹭。
随着这个动作,逐渐牵扯到身体的肌肉,锦竹忽地顿了住,随即猛地张开眼。
身上每一处酸痛的肌肉,那曾被彻底填充又失去的空虚感,都在提醒他昨晚的激烈和荒唐。
记忆回笼,锦竹渐渐睁大眼,呼吸微顿,耳廓泛红,仿佛又再一次经历了一遍昨晚的一切。
“嗯?醒了?”
迟阮凡拥住锦竹蹭了蹭,声音低沉含糊,他用只睁开一条缝的眼感知了下房间中的光亮。
不怎么亮,应该还是早晨。
于是,迟阮凡便慵懒提议道:“再睡会。”
“好。”锦竹低低应了声,说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是多么嘶哑。
在记忆里,他攀迟阮凡,一次次唤着“小软”或“千秋”。
后来更是彻底放开,毫无顾忌地随着迟阮凡的动作叫出声。
锦竹原本只是泛红的耳廓,骤然红得滴血,他将脸埋进迟阮凡脖颈间,仿佛一只装死的鸵鸟。
迟阮凡没察觉什么不对,很快就拥着锦竹睡了去。
锦竹却是无论如何也没法入睡。
无数次因为脑海中的记忆画面,羞赧得想翻身、掩面、埋进被子里。
顾忌身前熟睡的迟阮凡,只得按捺下来。
越是强行压抑,就越是情绪上头。
迟阮凡再次醒来时,看到的就是眼睛亮得惊人、像是要把他再吃抹一遍的锦竹。
“怎么了?”迟阮凡含笑问。
“我……”
我会对你负责的;你是我的人了,我们得到了彼此;我昨晚脑子不正常,说的那些话你千万别在意。
一瞬间,许多念头从锦竹脑海中滑。
可他一句也没能说出口。
锦竹最终也只枕在迟阮凡的手臂上,面带笑意地感叹了声:
“真好。”
迟阮凡也觉得很好,好到他想抱着锦竹,在床上赖到天长地久。
锦竹骤然想起迟阮凡有一个娇弱的胃,必须三餐按时吃,而现在,已经差不多到了中午。
他忙从迟阮凡怀里挣扎出来,道:“你该吃饭了,快起床。”
迟阮凡不想动,但昨天没吃晚餐,晚上又进行了高消耗运动,今天还睡过了早餐……
多重打击下来,他的胃开始抗议了。
“行吧。”
迟阮凡慢悠悠起身,触及到被窝外寒冷的空气后,他骤然加快了动作。
一把抓起床头的外套先穿上,快速下床去给自己和锦竹拿衣服。
抱着大把衣服来到床边,刚将衣服放下,迟阮凡就被锦竹拉上床,用被子裹住。
迟阮凡贴近锦竹,悄悄用自己微凉的手指,去碰锦竹每攵感的腰,在感觉到锦竹骤然的紧绷后,他笑问:
“竹子,我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