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二十皇子乾铭来找乾泰,为乾泰带来消息。据说:十八皇姐的同文馆儒生议论,称而今十九皇子太过贤名,怕这次天阙真人再访上京,定会惹起天阙真人忌讳。
这是一条对乾泰现状点评的议论,可也确实是一条坏消息,虽不尽实可也足可说明一些问题。
乾泰着人到道院打探,果然,在几个道童的口中,证实了天阙真人今日入宫确实是为了十九皇子,可具体如何,这些道童也是不知。
乾铭问乾泰可有打算,满心为乾泰担忧。生在皇室就是这样,只要惹得人忌讳,很可能明日就会遭到无情打击。并为乾泰恼恨的称:天阙真人方是我大晋的祸患,几次出现,总是祸国而又殃及他人。对天阙真人这等为追逐龙气,却不顾天下苍生的人,讥讽称之为‘假道人’。
素手无策,乾泰也就如往日一样,在京兆府中读书写字,静心理事,等待形势的转变。
三日后,宫中的曹太监传口懿召乾泰到御花园觐见。
这三日里,府上的侍卫、还有皇弟乾铭都曾多方打探,还是没有询问出那天阙真人的阴谋。今日曹太监宣旨,乾泰知道终于还是来了。
将曹太监请到客厅少待,乾泰去内室做准备。侍卫乾止戈送给曹景杭曹太监一些明珠,问起皇上招殿下所为何事,可平日对乾泰友好的曹太监今日却一点也不愿多说,只称应该是皇上想起了十九皇子,大概是想让招进宫中说说话。
在内室中等待消息的乾泰,听了曹太监的诉说后,心平气和,眼中却带着一丝不信的走出内室。
刚走出内室,乾泰又回头嘱咐乾止戈通知乾铭,让其三更天后去御花园以急事为由寻他。因为曹景杭的话,所以乾泰突然猜测,这次父皇相招恐怕是定会言语试探自己居多,到时有二十皇弟在三更时寻他,要是不好乾泰也好借故脱身。
御花园,月明星稀,四周静悄悄的连一声虫鸣声都没有。
乾泰随曹太监来到御花园东面明月湖旁的‘华亭’中,曹太监道:“殿下少待,陛下此时还在上书房批改奏折,等会就来。”乾泰点了点头,曹太监转身退下。
乾泰站在华亭中,望着远处的月牙儿,四周气息凝固,空静虚无。可乾泰的凝神细观,四周又道道深渊的气息潜藏,这四周怕是藏了许多大内高手。
“今日怕真是到了一句生死的时候,太一天阙,你倒是好谋算。”乾泰心中慢慢想到。
过了许久,曹太监方才归来,亲手端着一茶盘,簇簇簇……,水柱注入茶盏,“殿下请用茶。”曹太监为乾泰倒了茶水,道了一声,又静站在华亭一旁等待。
乾泰看了看这茶水,拿起,放在嘴边喝了一口,又再次放下。道:“侍令大人有事自可离开,泰一个人在这里等就是。”
“殿下客气了,咱家今日却要在这里陪着殿下。”曹景杭细声道,细细的打量着乾泰的表情。
华亭中,乾泰长得高高英俊,面容天方地圆,额庭饱满,身上蛟龙皇子服高贵简单,背束长发,腰中佩戴‘倚天剑’,好一威武雍容有度的皇子殿下。
又为乾泰好不变色的面容感到敬服,曹景杭心中暗想,这十九皇子果然是非凡人,如那天阙真人所说一样,是一位有武略的主。
可就在这时,乾泰刚刚还直立高耸的身体微躬颤抖,额头皱起虚汗冒出,曹公公一观,面色露出疑惑,难道自己刚刚想错了,这十九皇子其实心中也有害怕。
乾泰手中一哆嗦,啪的一声,手中的茶盏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乾泰面露紧张的道:“吾刚刚想到,侍令大人,今日父皇为何突然要招我,今日这般奇怪,是不是泰做错了什么。”说着,面色突然变的煞白,像是真的刚想到一样。
曹景杭赶紧将破碎的茶盏捡起,又重新为乾泰倒茶,乾泰焦急走到桌前接过茶杯,小心的坐在石凳上。
“殿下勿要多想,陛下可能只是有事晚了些,过会就会来见殿下了。”“无量道尊,可是十九皇子在亭中?”“啪……”乾泰装作急忙转身,手中的茶盏没有放稳,就又掉在地上啪的一时摔碎,看的一边曹太监不仅也有一丝怨言。“是天阙真人。”乾泰惊讶的站起道。
“世外之人见过殿下。”
却见天阙真人自刚刚曹太监离开又回的方向走来,身穿葛青道袍,手中拿着一个拂尘,壮硕的中年人面貌,长有黑须,双目蕴含霞光,满面红光,一看就是一位法力惊人的真人。
“真人并非世外真人,近年来为吾乾族筹划许多,此等胸怀,更像是一位红尘救世的仙人,泰,见过真人。”乾泰巴结的夸赞道,神态让人情不自禁会对他低看三分。
到此时,乾泰愈发肯定了今夜这定是在试探自己。如此,乾泰自然要藏绰,小心谨慎为上。
皇室最忌猜忌,乾泰明白,虽然自己心怀傲气,可也要懂得能屈能伸。
天阙真人一听,却皱眉,这话可不像是什么好话,他为乾族筹划的可不都是什么好事。
天阙道:“刚刚在上书房中,我听人皇说殿下此时在此,吾一向多闻殿下贤名,今日就特意来看看殿下,想接殿下入我宗门修行,不知殿下如何?”
“去太一宗修炼?”乾泰呼声大声惊叫。像是震惊于太一宗会收自己为弟子一样,可心中却丝毫没有动心。真如太一宗天阙将自己收入门中,到时自己也休想再有甚么机会借助这乱世成龙之路,去恢复前世的修为了。
天阙真人睁眼盯着乾泰,手中的拂尘也不再动,盯着乾泰回答。
“真人缪赞了,这,这泰心中不敢接受。”又道“泰能有些作为,那也都是仗着父皇宠爱,哪里有什么才能可言?”乾泰不明言拒绝,出言推脱道。
“殿下有青天小老爷之称,在上京城为民伸冤、惩处恶家子弟,之前在翼州灾民闹到上京时,听闻在灾民中落得好大的名声,据说还认识儒学的银铃姑娘,再就当年幼时就能斩杀乾如世余党,救陛下于危难之中,这一件件事情,当今天下,当朝皇子中,又有几人可比殿下?”天阙真人微笑深意道。
接着却见天阙真人坐在了石桌旁,伸手请乾泰坐下,一边的曹太监又重新盏茶。
“这些年…….”,天阙真人又慢慢说了一件件乾泰曾主持审问过的上京冤案,做过的一些出名的好事,一件件捡出到来,静静的看着乾泰的反应。
说了一会,真人拿起茶盏喝了一口,看着面色阴晴不定,惊惧不断的二十皇子。
乾泰静静的装作害怕,手中抓着茶盏,一声不吭,心中却在暗寻脱身之策。
天阙慢慢又道了一句:“殿下其实做了这么多,已足可称得上潜龙之姿了,可惜生不逢时啊。”一边的曹太监一听双眼一眯,也紧盯着乾泰不放。啪~!乾泰手中紧抓抓着的茶盏一下被乾泰握碎,溅起的茶水沾染一地,一边的两人沉浸的气氛一松,曹太监紧张的心不仅一揪,这是第三个今晚被打碎的茶盏了。
哗~!乾泰一下站起,退了几步,已快掉入了湖中,乾泰急怒道:“真人切勿害我,我这些年是贪了一些名声,也只是想要留史清册而已,哪里会有潜龙之姿,吾深知父皇而今最忌皇子称主之心,怎会明知故犯。”
殿下小心,一边的曹太监道,乾泰回头这才看到背后就是明月湖,装作紧张的赶紧向前走开,颇是狼狈。
乾泰这才稳定住住情绪,称:“真人,我只是在父皇跟前做一些事情,为民尽本分而已。还望真人勿要误会,也不要言及父皇。”
“世间又有几个人能够尽本分。”天阙大声反问。
“当今天下,扬州的袁家,豫州的陆家,以及青州的曹家。”说着天阙真人看了一眼曹太监,曹景杭赶紧勾头倒茶,天阙道:“南方还有刘姓,都是各个宗门认定的潜龙之人。”
天阙又问“殿下你呢,可真出于本分?”
乾泰装作有些胆怯的不说话,天阙缓了下语气又道:“扬州袁家,是几朝老臣,当朝更是在军方影响颇大,与南方佛宗之人更是勾连甚深,占据扬州为东南一角,北靠大海,展望吾大晋中原大地,已成盘龙之姿态,只等时机,展露雄姿。”
“豫州陆家,以彭城为道,占据中原大地,可四象而出。陆家又是世传的造船大家,吾大晋内陆水军装备都有陆家的身影,听闻陆家也已与学宫达成联盟,在豫州彭城一代势力已成,还远在你好友城隍神阎都势力之上,占据水道,这陆家也是可成潜龙。”
“曹公公出身的曹家,也是非凡,占据青州,北有大阴山作为屏障,东靠四海,又有通天河可逆流而上,曹家世居青州,将青州当做自家祖地,这就是潜龙资本。”
“殿下,无论你是否是有潜龙资本,可比之这些人如何?”天阙真人真挚的劝道。
可乾泰却好似真的无雄心与这些人作比一样,反而在为大晋将亡感到悲哀,垂泪道:“人道不在吾族,天亡吾大晋啊。”乾泰对天阙真挚的道:“可心中为民之心却无假,真人,其实吾只愿随一真龙,能辅助将吾大晋让给他也罢,少一些吾族乱世罪孽,少一些黎民磨难,从未有过真人、陛下担心之事。”
闻着让人伤心,听着让人垂泪。
“那殿下可愿放弃心愿,从此入我山中,吾收殿下为亲传弟子,今后降妖除魔,一样是为民行善,如何?”
“入山辟世,在泰眼中只是逃避。”乾泰道,又真情的劝真人道:“其实真人与吾更像,一心只恋在红尘之中,为国为民,又为何要非要收我入山呢。”
“泰薄弱一残躯,为了宗族,为了黎民百姓,为了我大晋的气运传承,唯死在这乱世之中,以报这乱世灾难。”乾泰铿锵有力道,大是视死如归。
可在天阙真人眼中,这十九皇子更像是顽固不化,一点也点化不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