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如同马贺所料。
夏一宁无力地垂下手臂，手机还散发的微弱光芒，上面的界面还停留中通话中。
她直勾勾的看着马贺，不安向外扩散，透过眼睛直视的心灵受到强烈的撞击。
“沈清辞出事了......”
夏一宁的声音在颤抖，不仅是声音，她的身体都在颤抖，好像随时都会跌倒。
马贺松开抓着购物袋的手，赶忙上前扶住夏一宁。
夏一宁的腿脚一软，直接扑进马贺的怀里。
留着指甲的双手用力地抓着马贺的衣服，连同马贺身上的肉。
很疼。
贴着胸口的衣服已经感受到了湿润，但夏一宁还在控制着自己，将声音都在死死的卡在嗓子里，硬是没有发出哭声。
马贺克制着自己去说一些没用的安慰的话，微微低头，缓缓吐气：“她现在在哪家医院，我们去找她。”
......
明天和意外，究竟哪一个会先来？
这是马贺时常在网络或者小说里看到的话。
尽管已经快和薛定谔的猫一样差不多要烂大街了，但是这不能妨碍这句话带来的沉重感，和薛定谔的猫一样在往后继续会被人提到。
马贺曾在网上就看到关于这一点的沉重话题。
平均每年我国都会有超过十万人死于交通事故，其中大部分为年轻人，而那个话题出现的时间是在六月份，和现在一样。
也就是说，已经有至少五万人失去了生命，接下来的半年里，至少还会有五万人离开这个世界。
可是，这五万人不知道自己会失去生命。
他们又在做什么呢？
是喜？
是怒？
是哀？
还是乐？
做出了什么计划，许下了什么愿望，想要做什么，又做到了什么？......
这五万人并非固定，也就是说，即便有的人在原本出事的日子里突然宅在家里躲过了一劫，也会有另一个人去补上这个名额。
他没有预言能力，能够看透他人的命运，但是现在马贺知道，那位叫做沈清辞的女生没有了明天。
打车抵达医院，在门口碰到来接他们的人，是马贺隐隐感觉见过面，但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的同龄男生。
把夏一宁交给那位男生，马贺选择主动呆在楼下，就不跟过去了。
尽管马贺知道，在这种关键时刻作为男朋友和青梅竹马的他更应该呆在夏一宁的身边，作为她的支撑。
做不到。
马贺讨厌医院，对于他而言，医院就是代表生和死。
即便到处都是消毒水的味道，也难以掩盖其中的压抑。
马贺承认自己是见不惯生离死别的，小时候个别有血缘关系的老人去世，年幼的他无法理解这种痛苦。
但是现在的他成长了，明白了什么叫做去世，能够体验到这份无法拒绝的悲伤苦痛。
新生命的诞生就是可喜的事情吗？
为什么不会是脆弱生命开始漫长的痛苦之旅？
这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一样，谁又有什么资格和远见认为诞生的生命的旅途与他人不同？
死亡，也一定会是痛苦的吗？在有时候也会是解脱吧？
被病痛折磨，外界施加的庞大压力，让活着的痛苦大于死亡的痛苦，那么人就会崩坏，死亡反倒成为了解脱。
然而这一次，是沉重的痛苦，并没有谁得到了解脱。
钟澄冷着眼扫了一眼马贺，既然作为大姐头的男朋友，这种时候就应该呆在她身边才对，真是懦夫！
把两个购物袋放在马贺脚边的马酒也选择留下来。
钟澄带着夏一宁进入医院内部，马酒还并肩站在马贺身边，看上去没有要去医院的意思。
“你不去吗？”
马贺瞥了眼马酒，抬头望着被霓虹灯照亮的淡红天空问道。
“马贺去哪我就去哪。”
马酒有模有样的学着马贺，看向远处的天空，尽管她不明白马贺为什么要看天空。
在她的认知中，马贺是很喜欢天空的，从小到大都很喜欢，所以她也喜欢。
“我去男厕所怎么就没见你跟着去？”
“呜姆！”
马酒发出像是牛叫的声音，不满的说道：“马贺好讨厌，都没那些男生会说话。”
那些男生值得是向她表白，写情书的男生，马贺有幸看过几封，有被肉麻到。
“是哦~”马贺想了想，说道，“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铁马是你，冰河也是你，这样行了吧？”
“这句话我不知道听过多少遍了，”马酒嫌弃的说道，接着忽然来了精神提议道，“要不我说一个很独特的吧！”
“嗯？”
“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鸡是你，豚也是你，怎么样？够不够独特？”
马贺：“......”
马贺有意识到马酒想让他振作起来，起码不要看着就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
马贺现在没有镜子，也不想拿出手机用相机功能看。
这种时候，就该去释放这种情绪。
哪怕是他不认识的人。
马贺收回视线，把手放在了马酒的头顶，柔顺的头发摸起来的手感很好，可能是马酒天天洗头的缘故，马贺没感觉有多油。
“谢了。”
马酒稍稍向一旁倾斜上半身，像是有些讨厌似的要跟马贺保持距离，装糊涂的说：“我不明白你要谢我什么。”
作为马酒的造物主，她的这点小心思马贺还是能够猜得到的。
他什么去把话说清，笑了笑说道：“陪也陪了，现在就代替我去看看一宁的情况怎么样吧。”
这一次，马酒没法去拒绝马贺，马贺的态度已经开始强硬起来了，而且马酒明白这时候不是耍无赖的时候，尽管她还想继续陪在马贺身边。
马酒进入医院消失在马贺视野范围内后，马贺仰头长舒一口气，然后低下头看了眼手机，嘀咕道：“也差不多该来了吧？”
没过一会儿，一辆看上去就很贵的跑车进入了马贺的视野中，放慢速度不断拉近与马贺的距离，在快要靠近马贺时停下，后座的车门被人从里面打开，穿着修身西服的路星河下车，径直朝马贺这边走来。
尽管已经有猜测路星河是大户人家，但亲眼看到跑车和这幅衣冠禽兽攻的样子，马贺还是感到惊讶，这场景简直像是小说一样。
正在参加宴会的大户人家之子路星河收到马贺的信息，没有换衣服变成马贺印象中的模样，直接展现自己的另一面出去找他，不顾宴会还在继续......
马贺忽然感觉自己的定位变成了受？
快忘掉快忘掉！脑子里有画面了！
“不是差不多猜到我的身份了么，怎么还把嘴巴张着？”
路星河走到马贺跟前停下，笑着说道。
上下打量着精心打扮的路星河，马贺甚至能够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水味，和平时搭乘交通工具闻到的香水味完全不一样，马贺再傻都能猜到这个香水的价格一定是他想象不到的。
“是啊，直到刚才我都不敢相信，你居然会是办事处第二投资商的儿子，难怪得到情报的速度永远只比办事处慢一点。”
合州办事处被狐焱爆破，内部进行自查怎么也找不到内奸的原因就是这个——从最开始就没有什么内奸。
就算林林他们再怎么查，也查不到投资商的身上去，而且路星河都是光明正大切合法的从办事处那里获得情报，至于有没有埋伏一手马贺就不知道了。
“里面怎么样了？”
路星河不收拾一番直接过来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件事，即便他表面上的身份是办事处的合作伙伴，遇到关于青鸟的事情也不能轻易放过。
对他来说，身份是可以随意切换的，就像之前提到的，狐焱之主不是路星河，路星河不是狐焱之主一样。
他有玩这个无聊把戏的资格与能力。
因为夏一宁和她的队友都隐藏着身份，马贺没有办法去找林林，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对路星河说一下这事。
随口提的面议，马贺没想到路星河会当真，直接过来，还是穿着这一身行头，这反倒让他不知道能说什么。
“据说是在放学回去的路上被截杀的。”
“是这样啊......”
路星河惋惜的叹口气，抬头看向面前的这栋庞大建筑，他已经知道结果了。
“青鸟果然没我们想像中那么好对付，下午你们的行动恐怕已经激怒了他们，要是青鸟没有一点动静我反倒觉得奇怪。”
青鸟组织就像是养蛊，作为王一定会选择最好的。
兵贵在精而不再多，对于能力者组织，这一点同样适用。
青鸟把江州吃掉大半，成员基数多大非但在吞噬其他能力者时分不到多少的好处，还会因为凝聚力不强等原因，会被轻易的被消灭，就像狐焱最开始那样。
路星河一下午就解决掉青鸟十多个能力者，恐怕给青鸟造成不少的损伤。
即便路星河没杀掉那些能力者，但左案的能力也不是他们能够轻易解除的，曼珠沙华对青鸟能力者会和青鸟对江州时一般，一点一点的啄食着他们的生命。
“办事处这边已经在准备了，目前先联合能力者组成小队，进行一定的自保，论坛上办事处也希望和狐焱暂时将目标放在对付青鸟上。”
马贺点头，其实在知道青鸟进入合州的时候，办事处就有在紧张，害怕青鸟和狐焱联手，到时候合州办事处必然抵挡不住，要向其他地区求援。
不过今天下午狐焱的行为就是在告诉办事处，狐焱没有，也绝对不会与青鸟合作。
至少这对一直互掐的双方，立场上暂时达成了一致。
青鸟开始行动，沈清辞是众多牺牲者中的一员，这不是开始，也不会是结束。
应对措施让办事处有够头疼。
要是不进行警戒，这些分散的能力者们恐怕会变成青鸟的食物被慢慢吞食，要是集中起来保护也不太可行，尤其是暂且不知青鸟能力的情况下。
办事处对青鸟首领的能力也没有具体的了解，不知他是如何加强成员的力量夺取他人生命来反馈自身，减缓能力反噬的。
如果办事处这么做，无疑是给青鸟送上一份大礼，嫌自己死的不够快。
夏一宁这边本来是保持观战态度的，看人家打架总比自己打架要好上许多，结果谁能想到青鸟主动找茬，夏一宁估计也会展开向青鸟报复的行动了吧。
纠正，没有估计，是一定。
马贺能够想到，在经过这一晚的夏一宁，会有怎样的熊熊怒火去毁灭青鸟。
青鸟必定会葬身于此。
合州所有能力者的意志将会宣判这一结果。
“对了，你怎么没去攻略阳璃，刚才我还问过阳璃，她说你没有找过她，这是怎样？”
“谈恋爱可是急不来的，能够轻易攻略的对象，不是傻瓜，就是看上了我这张皮，哦，还有钱。”
“放心，我只看上你的钱，”马贺开了句玩笑，在路星河变脸的时候连忙追问，“青鸟这事现在也没法让你攻略她吧？”
“没事，因为就在不久前，我得到了能让我无敌的能力。”
说到这一点，路星河的脸上出现了灿烂的笑容，是马贺未曾见过的纯真的笑，意外的有种很像小孩子的感觉。
“无敌？”
在马贺看来，能够不停谈恋爱完美利用掠夺能力的路星河已经够无敌了，没想到在拥有不知道多少能力的路星河看来还算不了。
这就是强者的世界么？
“嗯。”
或许是急着想和人分享这份心情，还是把马贺当成了关系不错的朋友，路星河说出来自己在今晚得到的能力。
“这能力可以让任意目标爱上我三秒，然后双方彻底相忘。”
马贺很快理解了路星河说的无敌是什么意思。
路星河的掠夺能力需要攻略女生到一定程度才可以发动，但路星河谈恋爱，看上的是人家的能力，而不是人。
夺取能力路星河还得说出真相，弥补内心愧疚去陪伴女生，来个和平分手，这前前后后花费的时间可不短。
今晚路星河夺取的这个能力则成功的让路星河跳过了这些阶段，直接配合掠夺能力拿走对方的能力，三秒过后一切归零，哪怕碰面也只是陌生人，这辈子都不会产生爱意。
路星河达到了目的，也不会愧疚。
实话实说，路星河可以将掠夺来的能力进化，解除一些限制，代价是他付出的漫长真心。
直到现在，掠夺能力的限制成功的得到解除。
的确是无敌了。
“这个能力本来有距离限制，必须要面对面对视才可以用，不过进化后这些限制也就没有了。”
路星河直视马贺的脸，微笑着说道：“我给这能力起了个名字，叫做一见钟情，你觉得怎么样？”
马贺楞了一下，轻轻呼出口气，以平静的所以回答路星河：
“真是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