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龙寺,位于东仙域天王朝东洲,据说乃当年白龙大神修炼之处,天地灵气萦绕,洞天福地之址。每年开春之时,春雷滚滚落在龙鸣涧,彷如白龙吟春一般。而至夏季,又有夏雷如白龙破空。秋季,万般寂寥,孤独倍增,这时曾有人见过在龙鸣涧有一白龙掠影,孤独而又悲凉,弟子皆道:是白龙大神孤寂之魂。
佛家都喜好圆满,以十八、三十六、七十二、八十一、一百零八为圆满之数,白龙寺虽然不是纯粹的佛家,却也恰好达成了这样的圆满之数。因白龙寺有十八山、三十六舍、七十二内门弟子、八十一外门弟子、一百零八记名弟子,这些弟子每年都会经过考核,达成者可晋升,而退步者将降级。
其中记名弟子晋级外门弟子只需要达到先胚十一境中的锻骨,晋级为内门弟子则要进入到强心阶段,方才在龙鸣涧取水的诸多弟子,均是外门弟子,有的可能已经达成了内门弟子的要求,有些或无。而李青,现在面临了人生中最艰难的时刻。
“梦呓,你来了。”
李青刚进屋,宏亮平和的声音便传入耳中。梦呓是李青的法号,白龙寺的弟子分别以慧、澄、梦、虚、正区别身份,慧字辈是掌门师傅,澄字辈是寺中长老,梦字辈正是内门弟子,虚字辈为外门弟子,正字辈为记名弟子。而李青之所以叫梦呓,是因为在李青晋级内门弟子时,夜晚长老师父查房听见他的呓语,所以赐法号梦呓。
“是,师傅。”
“你坐。”
李青听闻急忙坐下,同时心中有些猜测,或许……
“梦呓,两年来感觉如何?”
“师傅,修为一天不如一天,先已退至初始。”李青如实说道,修为这事,明眼人一眼就能看透,又何必虚言。
听闻,慧真叹气,随后又摇头:“梦呓,世人皆以眼看人,看到的都为万物外表,而缺乏心。你虽失明,但若能用心看世界,自然要更为上乘,既佛让你失明,当有他的因果,你不可自暴自弃。再者……”
蒲团上,闭着眼睛唠唠叨叨的老和尚,这句话,这个故事,两年来他已经听了千百遍了。道理他懂,可依旧没有办法,体内的力量仿若东流之水,止不住也堵不住。渐渐的,李青有些瞌睡。
“啪”
“哎哟!师傅您轻点!”
李青捂着自己的脑袋,师傅不知何时已经睁开眼睛,看着李青,慧真又叹气摇头:“你,梦呓!你瞧瞧你现在的样子,要是浑道人看见你非喜欢你不可!”
“呃!”李青无语。
浑道人,这是一个传奇般的人,可并不是什么褒义词。浑道人原名天玄子,五大门派中道灵门顶尖高手,但他为人洒脱,无拘无束,为人古怪,邋里邋遢,从而被人称之为浑道人。而由于他神龙见首不见尾,天王朝内无人见过其真容,所以只能以讹传讹,最终沦落到成为小儿止啼的凶狠魔王。李青也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了,从开始的惊恐到现在的好奇,他倒是蛮想见见这个浑道人的。
见李青不语,慧真又一次摇头:“梦呓,如今你修为已退至初始,按本寺规矩当退至记名弟子,距离岁末考核尚有余日,好生努力罢。”
“是师傅!”李青狠狠的握着拳头。
修行一事,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各大门派为鼓励弟子常思进取,设立不同的考核制度,多为在年底进行,考核之后会根据弟子表现颁发奖励。既然有奖,自当有罚,若在过去一年当中修为退步,轻则闭关思过,重则就像李青这般逐步除级,如果今年考核李青修为再退,将面临逐出师门的风险,所以他不敢大意。
本来,李青已经自暴自弃,做好离开白龙寺,浑浑噩噩过一生的准备,可他得到了神眼。原本熄灭的火堆,又燃起了星星火光。
“是师傅。”
“哎,去吧,去吧。”慧真又叹了口气,让李青离去。对于李青,他除了可惜之外,更多的是失望,原本他是白龙寺的骄傲,落得如此下场确实可惜。但只若如此,他作为白龙寺的主持,还可以帮他寻遍名医来诊治,可这李青他的心,已经堕落了,终日自暴自弃,这是心魔,他也只能劝解,而无他法。
“师傅,我不会让您和门派失望的!还有肖龙涛,我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大师兄!”
“大师兄!”
李青手持盲杖,刚退出门,就遇到几位外门师弟,他们见到李青,急忙行礼。只不过眼神里多有不屑,却未表现于面,李青颔首准备离去。
“哟,这可不是梦遗师兄嘛?”
在李青将要离去的时候,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紧随其后是一连串脚步声,不止一人。虽然眼不能视物,但五感其他较之常人却要更为敏锐。此人走来之时,尚未发音就已经知道是谁。
虚尘,白龙寺外门大弟子,资质平平,为人狭隘,现已二十有余却依旧无法突破强心境,故而一直无法晋升到内门,对寺中年轻天才均抱有妒忌之心,李青尤为甚之。但其为人极其两面三刀,在李青落魄之前,自然是百般讨好。如今,则是各种冷嘲热讽。
本来他对李青尚有丝毫畏惧,怕其某天能东山再起,而如今见到李青已经退至初始,自然恶胆横生,前来找李青的麻烦。周围其他弟子见状,纷纷借口离开,他们只是记名弟子,可不敢为了一个废物得罪虚尘。
“梦遗师兄此去何处?”虚尘说道。虽不能见其姿态,但闻其声也能断定与那市井无赖毫无分别,李青本不予理会,转身便想要离去,却不知何时,几个与虚尘狼狈为奸的外门弟子将他的盲杖夺了去。
“梦遗师兄,我在这儿,来寻我呀。”其中一人拿着李青的盲杖,听声音似是走远。
“你……”李青怒不可揭,听声音自然能听出来几人是谁,但他却没有办法,失明后他只能靠那盲杖导行,如今被夺走,可是寸步难行。
“梦遗师兄,你怎么不和我们玩啊,别走啊,和我们玩一玩。”虚尘说罢,悄悄伸脚去拌李青,害其狠狠的摔了一个跟头。
“你们,你们不要太过分了!”李青忍无可忍,怒喝道。
“……”
见李青动怒,几人明显愣神,随后虚尘却更加暴怒:“哼,混蛋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废物。”
“虚尘师兄,再怎么说也是内门师兄,你别这样,被师父看到可糟了。”有一弟子见虚尘暴怒,急忙小声劝解,虽然现在他们在修为上并不惧怕李青,可毕竟辈分还在那,若是被人说出去,免不了一顿杖责。
“内门师兄,我呸。等今年终考,他就连记名弟子都不如,到时……哼。”
李青听几人远去的步伐,这才捡起盲杖,心里怒火自然不可平息,他可不知自己如何得罪了这虚尘,自他失明以来,这虚尘对他的欺凌可以说是日益渐增。可李青又如何知道,在他修为未退之时,一直潜心修炼,晨起日未出,夜归月高照,又怎会有时间与其他同门嬉戏玩闹,在他人眼中,自然是因为李青刻苦努力,但在心胸狭隘的虚尘这边,则扭曲成了李青瞧不起他。结下此因,助长此果罢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