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璟有些纠结自己怎么可以吃得这么多,不想韩回却让巳和去小厨房送一份糕点过来,无形之中化解了端木璟的尴尬。
端木璟心中想,韩回啊韩回,你是什么事情都恰到好处,让我如何下手呢?
虽然韩回缓解了自己的尴尬,但是端木璟还是加快了自己吃饭的速度,很快用餐漱口完毕决定要进入自己的正题。
“端木兄要是喜欢我院子里的饭菜,大可以将我院子里的厨子请过去,我这里倒是不怎么需要的。”韩回替端木璟倒了一杯茶,话说得无可挑剔,朗润如此,见得那么多的人,却都是万不及一。
只是,端木璟要的哪里是厨子,为何不能是自己天天到他这儿吃饭呢?这样既可以吃到美味佳肴又可以欣赏如此好颜色。当然,这些话端木璟是万万不会说出口的。
“君子不夺人所好,韩兄就是想给,我也不一定要收啊。”端木璟接过茶,没有喝放在桌案上,见是这样,韩回就知道她今天是一定要问清楚关于辩合的事情了。
“端木兄来找我,一定是有事情问我了?”韩回浅笑,乖巧地坐着,等着端木璟问自己问题。
端木璟看着乖巧的韩回,总觉得从韩回这里套话显得自己十分功利似的,一时之间没好意思,尴尬地咳嗽一声,“那个,韩兄,我今天,其实看到你在辩合中途离开了”。
韩回本来是正在喝端木璟给他熬的药,听到端木璟问的话,只好将药一饮而尽,吃了茶,在回答她的问题。
“只是问这样?想起来药还没吃,就去吃药了,怎么了?”韩回一脸“天真无邪”,自己什么事情都没有做的样子,端木璟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误会他什么了。
“那,今天的辩合诡辩第一场,你觉得墨家能破解名家的白马非马不是很奇怪么?”
端木璟就没遇见过同韩回说话这么憋屈的时候。
“名家白马非马虽然厉害。但是又不是没有破解的办法,再说,端木兄不是帮助墨家赢得了本次辩合?”韩回将话从新甩给了端木璟,反正自己什么都没做过就是了。
端木璟开门见山,不想同韩回废话,“我刚才在长公子的别苑外面看到了农家白末韬,农家的人和长公子一直都有联系,而且白末韬也是故意在辩合上输非名家的人,这次辩合,其实从一开始就是针对诸子百家,而不是长公子想要选取客卿幕僚,对不对”?
她想知道的,是公子扶苏就算这次辩合是针对诸子百家,但是辩合之后呢?现在已经将人关在别苑里,之后又将做些什么?
墨家的人,又为什么一定要参与到其中来。
韩回见端木璟问得这样直接,放下了手中的茶碗,“你真的这么想知道”?
“咸阳辩合,除了公子扶苏,韩兄就是直接经手人,也是一手策划了辩合的人,我不知道还能问谁。”
端木璟问得有些唐突,然而仔细想想,其实自己完全没有任何立场来问这件事情。
“在你看来,你觉得这次咸阳辩合,将诸子十二家的人关在公子的别苑都是另有居心,或者是帝国想要对这些人出手对吧?”韩回直接将端木璟想要说的话表达了出来。
端木璟心道,这么不客气的么?
“端木兄此番找我,不正是想要问这些?”韩回似乎并没有因为端木璟知道了关于咸阳辩合的事情而惊讶,这不过是意料之中的。
“那个什么,韩兄也不用这么明显地戳破我吧。这次辩合,是不是真的就像你说的是帝国要对诸子百家出手?”
端木璟的意思是直接铲除掉诸子百家的人。韩回看了看端木璟,微微一笑,“却是如此,端木兄果然聪慧”。
“可是,帝国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做?”
端木璟多有不解,“韩兄也认为,诸子百家思想不利于帝国一统,法家思想就是有利的么?我今天分明还看到儒家和法家的人走到一起,这样又算什么”?
其实在端木璟而言,她本来是没有任何立场来质问韩回对于诸子十二家要做的事情,同墨家也只是普通的交情,为何在质问韩回的时候这样理直气壮外加情绪激动,大概更多的是因为知晓了韩回是这件事情的策划者之一。
“不为什么,长公子需要谋取的是诸子十二家,所以就有了这一场辩合,诸子百家学派能为帝国所用也就罢了,若是不能,也只好除而后快。”
韩回见端木璟心情激动,放下自己手中的茶碗,语气倒是不急不缓的。
可是就在韩回将茶碗放下准备收回自己的手的时候端木璟却怔怔地看着那人,死命地将他的手抓住,然而韩回好像不喜欢与人有身体上的接触,几乎是下意识地要缩回自己的手,奈何端木璟抓得实在是太狠也太紧了。
端木璟紧抓着韩回的手,直到韩回没有挣扎归于平静后也没有放开,她抓着的真的是一个人的手么?手太凉了,就好像是一件冷冰冰的物品。
“韩兄,你的身体——”端木璟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韩回皱眉,竭力抑制着自己的情绪,最终平缓了下来,让自己努力保持着说话的音调平静:“端木兄,辩合一事,牵扯不到你的利益,长公子更是在辩合场中袒护你,他已经将辩合布好了局,我们都无从左右”。
说来说去,端木璟没有任何立场来动这一场咸阳辩合,也自然的不需要知道这么多,这大概就是韩回想要告诉端木璟的。
可惜,端木璟在乎的并不是这个。
端木璟松开抓着韩回的手韩回放回去,仍旧坐地很是乖巧。
“这一辩合,布局的从来不是长公子,而是公子账下的韩兄吧?”端木璟声音略微带了一点苦涩。不知道是为了诸子百家的人还是为了墨家的人,又或者仅仅只是为了韩回。
“在端木兄看来,咸阳辩合这件事情,就注定了会是个悲剧?”韩回理了理自己的袖子,定定地看了端木璟,端木璟低下头来佯装着喝茶,避开韩回的视线,觉得好像对上他的目光自己的内心就会被这人看穿一样。
“你既然都说了,这咸阳辩合本来就是为诸子百家所准备的。帝国所推崇的治国思想乃是法家思想,只看还是秦国时候商鞅变法中‘焚诗书而明法令’就可以知道。”
端木璟偷看韩回一眼,发现这人听得很是认真,只又道:“法家思想在秦国已经根深蒂固,又怎么还会有其他诸子百家的地位呢?说白了,这一场咸阳辩合,只是为了给法家树立一个正统的名目,同时绞杀诸子百家的思想学说,不是如此”?
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涉及到人命,这一点,端木璟没有说。
一个思想的传播继承是需要人来进行施行的,要绞杀思想,可不就是要绞杀人?
韩回听了端木璟的一番分析,并没有马上就回答端木璟的想法是否准确,只是笑了笑,倒是让端木璟将两人之前的尴尬气氛抛在了脑后。
端木璟见韩回这样的笑容,一时之间有些拿捏不准“韩兄不认为是这样么?反正在我看来,没有比这个更合理的解释了,你们对诸子十二家出手也是因为要确立法家的正统地位,所以才有了辩合的事情”。
难道不是这样?
韩回没有回答端木璟,反而是问端木璟:“那端木兄在知道了这次辩合是针对诸子十二家之后又为什么反应这么过激呢?你为长公子扶苏府上的人,辩合一事,从来不会损伤你的利益”。
这一点也是韩回想不明白的,是为了墨家,还是为了这一场咸阳辩合将诸子十二家套进了圈套里面?
若是为了墨家的人,那么韩回大可以理解,端木璟与墨家的人交好,有这样的反应就不足为奇了。
端木璟听了韩回的问题,自己也反应过来的确是过激了。自己是以什么立场来质问韩回,这一点连她都没有搞清楚。
或者已经弄清楚了,只是心里不想说而已。一路走来,一路跌跌撞撞进了咸阳,路上在市井小民中听地多了的咸阳辩合,居然是一场针对诸子百家的骗局。
从进来了公子扶苏的别苑就没有再出去之后,会不会也意味着这些人面临的都会是死亡。最重要的是,在端木璟看来,陌上人如玉的公子扶苏,还有温良到恰到好处的韩回,却居然是在谋划着要谋杀掉一批人,这大概才是让端木璟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地方。
然而她知道,自己所有的想法都显得十分幼稚,并且矫情。
端木璟没有回答韩回的问题。韩回忽然一意识到什么,“还是说,你有些失望,长公子扶苏,竟然是抱着这样的心思在揣度诸子百家的人”?
自己面前的人仍旧是没有回答韩回,韩回心中马上明白了过来。
(不为别的,就想认认真真求个评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