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山跑死马,看着那巍峨磅礴的太行山,赵匡胤的心里不觉的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思绪。眼前,远处,就是那巍峨的太行山,那山似在近处,却又在远处,满眼里迷雾缭绕,轮廓忽隐忽现。
林静鸟语,春阳暖绚,四处里几棵不知名的小树花开正浓,入鼻处尽是郁芬香味。枯树早已经枝芽绽放,朵朵花苞正欲待入,好一处景色怡人的春野风光。
袅袅而起的正是那青烟而起的茶雾,煮沸的开水在那壶里翻腾而起,小亭枯树,两人相对。一尽无语无言,一切只有那翻滚不已的沸水正发出热情的声响。石桌,枯木砍制而成的小凳,一双修长的手正拔弄着那精致的茶杯。
“山野岭间,无酒无肉,还请赵将军莫要见怪。”燕龙星那精灼的眼眸里泛出令人心折的目光,一身白衣之上纤尘不染,其举止间无不透出淡雅超凡之姿。他的手中茶壶已满,只见他轻摆着茶壶,两只晶莹剔透的杯子茶水已满。
“燕公子有请,胆敢不来也。却不知燕公子请赵某而来,又有何要事。赵某军务繁忙,不能久呆,还望燕公子体谅一二。”赵匡胤那双虎目里虽然疑惑之色渐浓,但他还是无比的客气向对方而道。
“喝茶,谈心,大周陛下亲驾御征,赵将军所谓的军务也不尽然吧。你我也有一二年未见了,不知在下所说那事考虑得怎样了?”燕龙星双目如剑般望着赵匡胤,那淡淡的脸色里却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
赵匡胤脸色微微的一愣,他没有想到对方单直入,但他的脑海中却又回到了两年前。同样也是一个春暖开花的日子,他与燕龙星偶遇了。现在想来,他觉得这并非是偶遇,也许是燕龙刻意而为。
燕龙星与他说了很多他不明白事,什么历史的必然性,还有还说了一个直今被埋藏在心底的事。燕龙星说他才是当今天下的真龙天子,只有他才能完全一统天下的雄伟大业。那时的他根本就不相信,还差点与燕龙星打了起来。
这个秘密一直隐藏在他的心底,任何人他都没有提起,包括柴荣与凌天云。只是从那时候,他仿佛觉得自己的心底有一根细微得难以察觉的嫩芽般,随着时间的流失正在茁壮成长着。他多少次想要扼杀自己心底的那根小小的嫩芽,但是,这犹如一个魔咒般,在他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却。
“说吧,提出你的条件。”赵匡胤不知道为何,他觉得自己真的可以成为那九五至尊,可以结束这五十多年以来的乱世纷争。他心底的那份雄心壮志给彻底的激发出来了,他明明知道自己的内心里很平静,但是他分明感觉到自己端茶杯的手正微微的颤抖着。
李彦能没有想到把耶律无忌迎进城关内会发生这么多事,他给耶律无忌安排到了一间特别雅致的院落里,然而并没有因为他特别的安排而让耶律无忌对他有特别的好处。相反,他迎进来的耶律无忌除了性情暴躁以外还做出了一些令他都感觉到心悸之事。每一次,他都可以听到属下的汇报。
“这是第十名女子了,耶律无忌到底想干嘛。”李彦能除了无奈,还是无奈。摆在军营处的那十具女子的尸体早已经没有了气息,令他感觉到恶寒的是,那十名女子的尸体下身一片血迹斑斑,显然是受到了最令人发指的虐待。
而耶律无忌则是一直在那院落之中,没有走出过一步,不时的还从那院落里传来阵阵如兽吼般的嘶叫。那嘶叫声传进北汉军士的耳中,犹如一柄利锥般刺进了他们的耳中,功力不佳者直接晕倒在地。
自从耶律无忌进城之后,整个天井城里笼罩在一片悚恐之中,特别是那些妙龄女子,每天都会有北汉兵直闯入家里将那些女子掳走。一时间,人心惶惶,四处里充斥着对北汉军的痛骂之声。
高成德紧握着双拳,一拳一拳的击打在一棵枯树上。拳拳击中那树干,使得那枯树泛出的新芽被他的拳击而震得纷纷的落下。双目里迸出一片血赤之色,他不知道自己击打着那枯树多少遍了,只觉得自己的双拳早已经一片血迹,印在那树干之上的血迹更是触目惊心。
高母与那老者萧禹景则是无奈的看着那壮实的年轻人,高母的眼里除了颓然般的无奈便没有其它的神色。她嘴里喃喃而道:“作孽啊,这些畜牲,祸害了多少良家妇家啊,老天爷为什么不惩罚他们呀。”
萧禹景眼中闪出一抹复杂的目光,他并没有去查看耶律无忌的情况,对于耶律无忌的到来,他早就知晓。只是他不知道耶律无忌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这才会让他做出那种丧尽天良般的事来。纵然是他,虽为契丹人,但是他早已然超脱了国界的牵绊,已然是一代武宗。他也断然不会做出这种令人发指的事来,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去看看耶律无忌。
那十具女尸体之中,当然有高成德喜欢的女子,否则他不会如此发狂若颠。他只恨自己实力不足,否则自己又怎么会眼睁睁的看到自己心爱的女子被北汉军抓走,然后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哀嚎漫野,而那始作俑者耶律无忌却是神情狰狞,在他的身下又是一名长相普通的女子,从他那张扭曲的面容里透出一股难以消磨的狠戾之气。身下的那女子双眼尽是惊恐,脸上因为害怕而变得无比的苍白。
“咔嚓”,耶律无忌探手在那女子的后颈上一捏,那女子脸上的悚恐如定格般,她的目光还没有散去,依然是惊恐。然而她的气息已然断绝,双眼却没有合闭上,也许她的脑海中还带着幻想,幻想着这名红衣男子能够饶过自己一条贱命。
“啊????????”,耶律无忌一把推开那名具冰凉的尸体,手中长剑一扬,他满胸腔的戾气在那一声嘶喊中冲涌而出。手中的剑胡乱的向那具尸体下身刺去,也不知道刺了多少剑,他的情绪才微微的稳定下来。
嘴里喘着大气,耶律无忌披头散发,他身上的衣襟更是脏乱一片。扬着头,他呆呆的看着天空,而他的脑海之中却是那道白裙如仙般的身影,还有一道蓝衫少年的身影。
“你这又是何苦,拿城里的女子出气,连老夫都看不下去。”一道如炸雷般的声音在耶律无忌的耳边响起,使得他浑身不禁的一紧。他手中的长剑突然间迸射出一抹妖异如悚般的光芒,待他看清来者时,身上的气息如瘪气的球般,很快就松懈了下去。
“简直就是一个瘟神,恶魔。”李彦能再也无法压制住自己内里的愤怒,营帐里响起了他咆哮的骂声。而他座下的那些将领们低头顺眉的,大气都不敢出,他们心里也不禁的暗自腹诽着,好死不得死的将这煞星引进城内,这一下耶律无忌犯下的罪恶要让他们北汉军来承受了。
“报?????????”,一名探子大喊一声,欲进帐而来。“报什么报,没有看见本将这么忙吗”那名探子的话很快就被李彦能不耐烦的打断了。而那探子的身子已然跨过了那营帐的门槛,他没有想到自己的报信会引来李彦能的一阵痛骂,这使得他不知道要怎么办。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喂,你倒是说句话呀,如果奴家被那北汉军掳去了,你会救奴家吗。人家都问了你不下了十遍了,你就是不回答。”张寡妇近日里度过了最难熬的日子,每当她听到哪家的闺女被北汉军掳去了,她的心里就是惊恐到了极点。她担心自己迟早有一天会被北汉军掳去的,想到那个恶魔,她就觉得头皮发麻。
唯一的依靠就是自己院落里身边的这蛮汉,她只能依靠这名沉默寡言的蛮汉。她不止一次问起,可是得到的答案却是沉默沉默,然后再沉默。这使得张寡妇不禁得为之气结,身上的幽怨气息更是越来越盛了。
“你一定要答案吗。”马成辉破天荒的开了口,那沉闷的声音让张寡妇为之一喜,在她不懈的努力之下,那憨货终于回应她了。她忙不迭的点了点头,然后满怀希冀的望着对方,仿佛自己内心里的恐惧一下子被自己面前的那蛮汉一句话经消除了。
“你放心,除非他们从我的尸体上踏过。”马成辉简单的一句话,却是斩钉截铁,掷地有声。一句铿锵有力的话,让那对他满怀幽怨的张寡妇释怀了,她没有想到这沉默寡言的蛮汉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如果你打不过他们,你还是先逃吧,奴家知道你的身份必定不一般,奴家只是残花败柳,不值得你这样。奴家只要你这一句话就心满意足了,就算奴家死了也心甘了。”不知道为何,张寡妇的双眸一红喃喃而道。她不止一次问过马成辉的身份,但是并没有得到对方的回答,而她本就不是愚笨之人,应该也想得到。
这是一个春天普通的夜晚,天空里的乌云凝聚了多日,春雨最终还是没有落下。然而笼罩在天井城上空的却不只是那团团郁墨般的乌云,还有天井关内满城的恐惧,也有对大周的希冀,希望大周军尽早赶到。
李彦能看到自己座下的众将领,就气不打一处来,而耶律无忌简直如一根毒刺般一直卡在他咽喉里。他现在想不出任何的办法,眼下的局面远比他想象还要复杂许多,不止是北汉还有契丹。
“禀将军,大周军队已经离天井关一百里了。”那名探子还是鼓足了勇气将自己的情报说了出来。
“要来的还是来了,就让本将见识一下大周的雄兵勇将吧。号令下去,全城戒备。”李彦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要等待的终于来了,而那些让他烦心已的杂事也让他暂时抛开了,他此时就是那名扬北汉的一代大将,他要将大周的千军万马阻挡在这天井关之外。
大周与北汉之间的第一战,谁都没有想到会在太行山下的天井关打响,这场决定大周命运的战争将在天井关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