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星的雪从天穹飘落,嘶吼的风染上一抹低沉。
雪橇停在站牌下,多尔顿一动不动地躺在后座上,生死不知。
"对不起,是我太没用了。"马丁跪在冰冷的雪地中,痛哭的神情中饱含着自责:
"多尔顿先生是为了救我才..."
洛奇拍了拍他的肩膀,面容上带着一丝沉重,诉说道:"革命就意味着抗争,今天可能是他,明天或许是我们中任何一位,你无需太过介怀。"
洛奇看着只有胸口微微起伏的多尔顿,渐渐将目光移向四周,环视四名脸上带着担忧、畏惧的车夫们,坚定道:
"但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我们就不会放弃任何一名战友。"
他前踏一步,坚实的体魄挡在了车架旁,遮住天空坠落的风雪,清朗的语调铭刻在众人心头:
"我们将推翻高高在上的王座,死神要想夺走我们的战友,也需问过我们的意愿才行。"
"乔巴,拜托你了。"洛奇转过头,灼热的视线中蕴含着期望。
车夫们顺着视线看去,发现一只双脚站立的小驯鹿躲在紫色的车辇后,蓝色的圆鼻子很是奇怪。
"这是什么怪....?"车夫们张大了嘴吧,防备地盯着藏反了的乔巴。
"他是我们的战友,也是一名医生。"洛奇打断了话语,不容置喙的话语掷地有声,丹凤眼里透露出一股无可辩驳的决意。
车夫们面面相觑,虽然没有再说些什么,但目光中依然保持着谨慎。
"请你一定要救回多尔顿先生。"马丁扑腾一声砸在冰冷的雪地上,将充血的脑门死死埋进积雪中: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哪怕要却走我的性命,也都无所谓。"
"我会尽力治疗,你先起来,不用这样。"乔巴急忙摆动小蹄子,迈着小碎步壮起胆子向后座上的多尔顿靠近。
"谢谢.....说话了!!!"马丁猛然抬起头,吓得乔巴连连后退。
"傻小子,别杵在哪儿了。"葛塔勒走了过来,一个脑瓜崩弹在额头上,没好气地教训道。
乔巴检查了一番被裹成粽子的多尔顿,立即抬起小脑袋,圆溜溜的小眼珠里透露出一抹严肃:
"伤太重了,必须带他回山洞,我要进行紧急手术。"
五架雪橇冲入黑暗中,疲惫的驯鹿们迈着双蹄,向着山峰的方向缓缓行进。
冷清的夜再一次沸腾,一颗颗火热的心连相连,为生命垂危的多尔顿祈祷。
山洞中嵌着的小屋里,石台被收拾成一张简易手术台,多尔顿高大的身躯被安放在上面。
乔巴拿起托盘上的镊子与剪刀,众人默默退了出去,将安静的空间留给医生。
山洞外的木板上,七人依靠着墙壁,静悄悄地与风雪为伴,气氛略显沉闷。
洛奇看了看身边几名局促的车夫,从腰间解下酒葫芦,淡淡道:"被追击的时候害怕吗?"
"有、有一些。"几名车夫散乱地答道,在同伴眼前强撑着面子,口头上不服输。
"喝点吧。"洛奇拔开塞子,将酒葫芦递了过去。
古朴的葫芦在手心里流转,暖洋洋的热度传到心间,驱散了深邃的寒夜。
"从来没有不流血的反抗,我们今晚还会有行动。"洛奇说着残酷的现实,朦胧的双眼里似有星光闪烁:
"我不会强迫任何人,我们是因为一个共同的信念而聚集在一起。"
酒葫芦传回了洛奇手中,他摇了摇快要见底的葫芦,朝着嘴中灌了一口:
"而当时很多人还不清楚它意味着什么。"
"每个人都有再次选择的机会,在见识过有可能存在的牺牲后..."
"我们是否还能为同一个目标共同奋斗?"洛奇右手握拳,摊开放在左胸前,清秀的面庞上布满了郑重。
背后的酒葫芦被人抢走,马丁仰头灌下最后的酒液,年轻的面庞上透露出一抹执着。
普通的五官组合出一个青年最后的坚持,明亮的笑容绽放在漆黑的深夜中。
"呼"他长出一口酒气,抬起了亮闪闪的眸子,风雪中传来了一阵豪爽的笑声:"我感觉,现在好多了。"
"怎么说呢?走上这条路也不差啦!"一名满脸褶皱的老车夫搭话,他抬起浑浊的双眼,里面似有明亮的色泽闪动,就像飘在天边的希望一样,让人忍不住去追寻。
"什么都不说了,就一句话解气。"一名瘦弱的车夫竖起大拇指,正对着白袍少年,猴子一样滑稽的脸庞上,溢满了由衷地敬佩。
"是吗?"洛奇伸了个长长的懒腰,修长的影子漫过高高的山峰,轻松的念叨的话语中,带着宽慰的笑容。
"晚上有什么行动?"葛塔勒皱起了眉头,出声询问道。
"围捕多尔顿派了一批守备军,收缴药品又派出一部分守备军,那磁鼓峰上现在还有多少人?"
"你是说,要直接打上门吗?
"还不到时候,真正动手的不应该只有我们。"洛奇张开强壮的双臂,宽阔的胸膛似乎将深沉的夜色全部揽入怀中:
"想要真正治好这个国家的病根,需要的不是一出王位更替的刺杀,而是一场轰轰烈烈的革命。"
激昂的话语宛如一场演讲,听众除了懵懂的六人外,就只有漫天的风雪静静聆听。
"自下而上的反抗、砸翻旧有的一切,让新的制度在所有人面前流传,才是最终的目的。"
葛塔勒揉了揉眉心,担忧道:"你就不怕搞的一团糟?"
"还有什么会比现在这样更差。"
"具体要怎么做?"
"我们去借点东西。"洛奇从怀中抽出一张构造图,城堡的各个部位都被标明清楚。
粗糙的手指点在一处位置,葛塔勒看着亲手画出的图纸,浓密的双眉一挑,惊讶道:"这里是...军火库。"
"吱嘎"背后的门开了,乔巴擦着脑门上的汗珠,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软糯的嗓音中夹杂着一抹疲惫,细致的手术每一分每一秒都需投入大量精力。
乱哄哄的脚步纷至沓来,急躁躁的身影涌入屋内,众人赶忙围到石台前观察。
多尔顿的胸膛平稳起伏着,轻微的鼾声低声回响在不大的房间内,除了脸色苍白、浑身裹满绷带外,看起来已没多大问题了。
众人松了口气,一直悬在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