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天道宗依旧未变,可众人却不知道是,那原本不允许任何人所进去的地方,如今却不似往日的光景。
甚至只余漫延至边界的潭水,而潭水上则是开着一大片妖异得耀眼如同鲜血一般的红莲,如同烈火一般不断蔓延到远方去。
“怎么?不打算杀我了?”一个耀眼得仿若与日月争辉的红袍男子懒懒地倚在这潭上的亭中轻笑看着来人。
只是还未等他回答,便又继而添了一句,
“我忘了,你打不过我。”
不过被调笑的人却未生气,反而微微转了转眸子,淡淡看向他:“你说得对,魔道也好,正道也好。之前也是我偏见了,如今,多谢。”
虽是如此,可那红袍男子却未曾回他,反而轻轻笑了一声,微微偏头,那双好看的眸子却是将眼光转向了潭水之中的红莲上,似是在看红莲,却又好似不是。
容潇看着眼前的男子,心里却又略微不解。
自几年前,那个少女的出现,他记忆中的颜离煜就变了许多。
他分明爱极了她,那日也是如此表现,可转瞬间眼神却是又恢复到他所熟悉的他,明明那个少女还在,可他却好似又变了。
本以为他会携她而离开,不参与这些纷争,依他的性子该是的。
可他却又再次出现,身边却没有那个少女的踪影,反而一反常态地整治魔道,凡是心术不正与罪大恶极之人,皆被他所处置。
自此之后,魔道无一人敢犯事,哪怕有,也被他的下属所处置。
可以说,较于之前,不会有魔道之人出来作恶。低阶修士与天下百姓免受无妄之灾,如今世道,不似之前那般混乱。
在这一切尘埃落定之时,他却又回来了,回到了他之前沉睡之地。
而这,只有容潇一人知道。
眼前的男子依旧是如同天地般最耀眼的存在,只要站在那,就让人无法忽视。正是如此,这千百年,都无人忘记他的存在。
包括容潇,
哪怕容潇仅仅是与他相识之人所残留的一抹神识所化,可对于颜离煜,却是有无比的熟悉感。
所以看着他唇边挂着得与寻常无异的笑意,肆意又张扬,好似一切都不在乎。但直觉告诉容潇,他一点也不快乐。
“她……呢?”容潇沉默了半晌,唇微微动了动。
“离开了呀。”颜离煜轻轻勾唇,依旧是看着那朵红莲,语气平淡得好似并未放在心上,可微风轻拂过他的青丝,青丝微微垂下,遮掩住了眼中的落寞。
“可是……她不是还在……”容潇微微皱眉,下一句话却没说出来。这几年,明明有不少人看到过她的踪迹,甚至他,也见到过一次。
依旧是那熟悉的模样,可为什么……颜离煜会这么说?
“她不是她。”
男子的声音很轻,轻到微不可察。
容潇抬头,看着眼前的颜离煜,眼中略有有些惊异,不是因为话中的内容,而是他印象中不可一世的颜离煜,此时却是看着天际有些入神,语气却如同陷入了无限的绝望。
更含有些许他说不出来的乞求。
颜离煜如今修为怕是这世上最高之人,世间之人所想得到的,他触手可及。
“世人所以为天道便是最高,他得以万物而生,甚至这修为,若无这天地之灵气,又何得为之?”
容潇微微一愣。听着眼前之人的这段话。却不明所以。天道,确实是他们所触及不到的存在,颜离煜怕是离天道最近的人,可就算是如此,也是受天道限制。
“所以……?”
“所以……我们都在一个局里。”颜离煜将目光收了回来,眉眼舒展开来,却是抬手随意在身前的石桌上执了一粒棋子,黑子落定,将之前他所自弈之棋局而敲定。
而这棋局已定,无论如何,棋子再无出路。
……
随着天色晚去,亭中仅剩下一人的身影。
漫天的繁星铺于天空,像极了那人眼中的眼底星光点点。
只有想起她,那璀璨星河才又盈满于他眼中。
所有人都不明白,他明明身为魔道之主,可逍遥自在,为何还要偏偏废了那么大力气去整治魔道,趟这一趟浑水?
可他仅仅是为了她说过的一句话,不想让她失望。
还记得她固执地可爱地与他人争执着所认为的魔道该是如此,他便知道,她是在意他,不想他被世人误解。
不仅如此,也为一些好人辩解。
既然如此,何不随了如此?
犹记得她喜欢他身上的莲香,于是他将这潭水之上种满了红莲,所视之处,无疑是一团耀眼的火。
像极了她活泼又可爱的性子。
她总是能给他别样的惊喜,哪怕是最后,也在他意料之外。
以为……给他一个相似的她,他就认不出了么?
不过幻象罢了。
她就这么走了。
颜离煜低下头,微微张开手心,手心躺着一枚小小的铃铛,看着这个,他笑了。
一如既往地肆意,只是却夹杂着其他些许的情绪。
连与灵魂相连的联系,都能被轻易地切断。
所以……
从那意识到,
他的小东西,真的不简单呢。
可他只是局中人,不仅是他在局中,这世间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局中之物,包括天道。
局外究竟是何,他不知。
而他竟可笑地破不了此局。
若无她,这世间万物又有何意义?
但……
他,可以等。
不管一千年,
还是一万年,
亦或者永远,
他愿
等着她再次来将他唤醒……
颜离煜敛眸,他看向天际,虽是黑暗,可在他眼中,却有不同的含义。他轻轻勾唇,缓缓阖上眸子,微凉的夜风吹拂过来,吹起水中一阵涟漪,显得静谧无比,而他手心中的铃铛亦在夜色之下轻轻发着微光,淡淡的,淡淡的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