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墨画仿佛受到感应一般,她皱着眉捂住了胸口,一直脆弱的肺也开始抽痛。她“嘶”地吸了一口凉气,可是又怕外面的繁星听到担心,于是便将那股子痛意生生地都压了下去。
可是说来也奇怪,这次的肺痛倒也没闹出多大动静,没过了一阵儿便好多了。苏墨画皱皱鼻子,微微有些意外地舒了口气,不管怎样没太疼总是好的。任她再让自己变得如何的强大坚忍,但她毕竟也只是个女孩子,总是要怕痛的啊。
莫名的,她又想起思念未曾见过的哥哥,她撩开帘子看了一眼,却见马车正行驶在山道上,两边高大危耸的山脉舒展着身躯远远地朝着远处绵延着,遮住了苏墨画所有的视线,所以她就只能悻悻地将帘子放下来,又乖乖在马车上坐着了。
繁星裹着厚厚的衣物在前面赶车,虽然路滑,但是挡不住这拉车的马都是好马,繁星驭车的技术也不在话下,山路难行但她们却也很快便走过了这条路。
冬日不比夏日,不能连夜赶路,到了晚上,二人便寻了旁边一个镇子上的客栈住下了。夜里苏墨画睡不着,想来想去,只觉得这大半年过得稀里糊涂的,很多事情计入过眼云烟般渐渐散去,留下的都是些浅淡的印记,她竟都有些记不真切了。其实说到底,这几年她的生活也都差不了多少,唯独变了的,就是多了个瞿墨。
至于苏轩,那个来了又去的孩子,只能给苏墨画的心头留下一阵甜蜜过后的心酸。到底是她害了他,不然那个孩子如今定然还是那般机灵清秀的模样吧,他会笑会闹,在历城的某个药铺里做个小小的管事,待以后寻个美丽的小娘子,也定是能平安喜乐地过这一生。
苏墨画叹了口气,如今眼泪似乎也没当初那么多了,她擦擦眼角,竟然发现并无泪痕,于是便又无奈地叹了口气。如此一来倒是想起了瞿墨,其实对于瞿墨苏墨画是存了爱恋的,当初她便是没了哥哥,又失了风云宫的庇佑,倾心依赖的伍月也忽然倒戈,致使她身心俱疲,她虽未说过,其实那时心中是极其苦闷的。
瞿墨正是那时以一个金光熠熠之态站在了她的面前,在她失去了一切的时候是他填补了她生活的所有漏洞,每每看到瞿墨,她的心里便有一种莫名的充实感。正是因为存了这样的心思,所以当时被他推拒时,她才会那样难过和绝望。
苏墨画挪了挪身体,将自己挪到了床上感觉最柔软的地方,看,不管什么时候,人都还是最喜欢更舒适的生活方式。她将脸埋进垫子里,脑中不断回放着与瞿墨所经历的点点滴滴,事到如今她不会蠢到以为自己并未动情,只是在尝试着让瞿墨融入自己的生活。
其实起初她的确是这样想的,毕竟当时她一无所有,瞿墨不离不弃一直在给予她她急需的温暖,让她在那样寒冷的冬日里不至于连心也一并冷了去。她也知道瞿墨对她的心思,所以她愿意给他一个机会,也给当时的自己一个机会。
只是没有想到,所有的缘分都开始于那一碗长寿面,而所有的事情也都结束于一碗长寿面。苏墨画吸吸鼻子,只觉得世事弄人,而她也不得不承认,她当时的软弱让瞿墨得以进入她的心底。而如今,又是她的软弱,她已经不愿再与瞿墨纠缠下去。
她是喜欢他,可是却没有喜欢到没有原则的地步。
换个角度想,苏墨画觉得若是风钺是一国之主,她想她或许并不会介意生活在有他的后宫之中。也许这就是差别吧,在她的心里,永远都会拿所有人和风钺去比,可是不行的,毕竟没有一个人像风钺一样了解她的喜恶。
所以导致的结果就是,所有人都不如风钺,在她的心里永远没有一个人能够完完全全满足她所有的愿望。她的骨子里终究是藏了些被风钺惯出来的任性和倔强,丝毫也不肯委屈自己,她叹了口气,眼角闪着点泪光。
哥哥,竟然你将墨画惯成了这般任性的妮子,可是你却不见了。
这样的话,墨画会嫁不出去啊。
苏墨画埋在褥子上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她想这次她终于要回到四年前的原点,回到那个唯一一个可以叫做“家”的地方,可是这样的话是不是所有的事情所有的心情也可以一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