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苏墨画忍不住湿了眼角。
死亡从来都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亡带来的虚无。
若是哥哥回来,怕是她早已是一具白骨,或者一抔黄土,那时她还如何对他笑颜如花,如何,以最美的姿态站在他面前?
她越想越觉得难过,而眼前的那个白色身影却已经愈发清晰了,苏墨画忍不住趴在床上哭出了声:“哥哥,墨画好想你。”不管是出于什么心情,她到底还是离不开哥哥,没了哥哥,她的人生简直就是一场闹剧。
虽然她倔强要强,可是该搞糟的都还搞砸了,如今她手中握着的东西已经所剩无几。就连一颗心,也是伤痕累累,伍月的背叛瞿墨的遗弃苏轩的逝去,都在她的心上划伤了伤痕,而这些是在她曾经和哥哥一起生活的十几年中从未遭遇的。
曾经因为有爱,她愿意和哥哥生活在一起,哪怕是一辈子只有他们两个人。而现在,即便是没有爱,她也愿意和哥哥生活在一起,因为这个世界上大概只有那个人能够给她安宁和幸福了吧。原谅她的自私,不管什么时候,她想要的从来都是自己能好好的。
苏墨画将眼泪擦干,再抬头看时,隐约觉得那个仙人一般的男子微笑着朝自己点头,苏墨画也忍不住笑出声来,没关系,不管生死,她相信哥哥会和她在一起。
她起来将自己收拾了收拾,洗了澡,换上了衣服。她不知道尉迟昊从哪里给她弄来这么一身衣服,但是闻着这衣服上的脂粉香她忽然便明白了,早就知道尉迟昊是个好色之人,经过几次接触她也是有所领教。刚开始她倒是没有注意,但是后来到了营地后,她有看到尉迟昊身边曾出现过衣着华丽妆容精致的女子。那应该是他带来的宠姬吧。
苏墨画摇摇头笑了笑,对于这个人身边已经有佳人相伴却还是来招惹自己的行为感到非常不解,但是她倒是未有什么嫌弃或是鄙夷的情绪。她细细将衣服洗净,那浓重的脂粉味也随之消散,她一个人蹲在火盆边上将衣服慢慢烘干,还从随身带着的东西中取出了一瓶香水,那是以前无聊的时候炼制的,却一直都没有用,没想到现在却派上了用场。
其实说实话这套衣服很漂亮,苏墨画一向不喜欢这样华丽繁复的衣服,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可能就要再也不能穿漂亮衣服了,如此奢华一次也是不算过分的。她将那套衣服仔细叠好,一抖才发现原来这衣服还有一个配套的头饰,因着外衣是上好纯白锦蜀所制的,所以多少稍显单调,但是其下摆却是盛开着朵朵娇艳欲滴的芙蓉花,就连衣襟、衣领和袖口都是手工所绣的芙蓉花。
苏墨画虽不是很喜欢这种花儿,但是其印在这衣衫上,却分外别致,给这单调雅致的衣服填了几分艳色,显得艳而不俗。她将衣服叠好了放在床头,今日好好睡上一觉,明日起来她就要走上那不归路了。
想着她又从自己贴身带着的包袱中拿出一根翠玉制的簪子,那簪子样式简单但是却温润好看,苏墨画用衣襟将它擦了擦,随后仔细地放在桌子上。随它放在一起的,是一对白玉珍珠耳坠,和与衣服相配的芙蓉花头饰。
看着这盛装和华丽的头饰首饰,苏墨画忍不住苦笑,她这一生店铺过得简单随意,唯一奢华认真一次,竟然是在这生死未卜的时刻。可不管如此,她总是要做好准备的,免得到时手足无措。还能活着便也罢了,可若真是死了,那倒是遗憾了。
可惜的是她的手还是没好,冻得又红又肿,上了一层金黄色的药,于是就更像是烤某种动物的蹄子了。她笑了笑,却也无奈,只得自己调笑这是唯一的美中不足了。
大概都收拾妥当了,到了睡觉的时分了,苏墨画拄着下巴坐在床头却是半分睡意也无,可任她再如何忧心,明日的结局也不是她所能左右,况且她并不愿成为谁的负累。若是她苦苦哀求,涕泪俱下地求瞿墨救救自己,那她必定也会看不起自己。
她苏墨画行得正走得直,就算是死也要堂堂正正大大方方,她今日拾掇着一身行头,便是为了以防万一,如果她真的死在了明天,那好歹也不算落魄。
想罢她便躺在了床上,只是这种时刻任谁也是睡不着的,索性无事,她便又将自己那日所做的梦回想了一遍,这一梦便是梦了自己的一生。她一点一点回想,有幸福有酸涩有欢笑也有泪水,而她的心也渐渐清晰明了,若是还能活下去,她也知道了自己该何去何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