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
过了许久,小护士瞪着黑溜溜的眼睛看着身旁的大夫:
"是不是叫她的家属来开导会好一些。"
大夫轻轻的叹了口气:"唉,这都过去两天了,别说是家属,连个朋友都没有来看她的。"
"是吗?"小护士显得有些垂头丧气,她看着眼神里毫无光泽的温璟心:"姐姐,不管什么事要看开啊,没什么过不去的。"
看着依旧不说话的温璟心,大夫扭过头去:
"好了,现在让她先一个人静一静吧,我们先出去吧。"
"噢!"
关上了身后的门,小护士看着手里的名单。
"下一个是七号房。"
"走吧。"
到了门前,敲了敲门。
"进。"一个欢快的声音在门的另一头响起。
门的另一头与刚刚温璟心的病房差的天壤地别。
桌子上堆满了花,一个男人憔悴的坐在贺芳菲的身边,电视开着,床上的病人不知道正在吃着什么。
神情非常的放松,要不是躺在医院里,完全看不出生病的摸样。
"贺芳菲小姐是吗?"护士看了一眼名单上的名字,缓缓的念到。
"嗯。"贺芳菲点了点头,然后看着大夫,柔声说道:"大夫,今天还要换药吗?"
"对。"大夫快步的走了过去,贺芳菲乖乖的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把胳膊伸了出去。
"寒临,好痛哦。"药物涂抹在伤口上,有些灼烧般的刺痛,贺芳菲委屈的看着一旁的裴寒临,嘟着嘴说道。
"..."
"寒临?"看着裴寒临不说话,贺芳菲轻声的从新问了一遍。
"嗯。"裴寒临微微回过神来,然后看着贺芳菲,轻轻的笑了几声:"乖,很快就好了。"
"寒临...你好像不开心的样子。"贺芳菲把头轻轻的靠在了裴寒临的身上,轻轻的说道。
"不开心?"裴寒临一愣,随即摇了摇头:"怎么会,芳菲,不开心的该是你,我辜负了你太多。"
贺芳菲嘴角微微上翘:"这都不重要,寒临,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
"就算是有错,也不是寒临的错..."
一旁的小护士看着这肉麻的场景不由后背有些起了鸡皮疙瘩,想着刚刚病房里那位看起来就很孤单的女人,不由心里有些难过。
每个人的差距也太大了点吧。
"寒临,如果你心里难受...我们婚礼的事..."
贺芳菲微微的咬了咬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裴寒临看着贺芳菲有些委屈的表情,不由想到了温璟心。
心里一阵刺痛。
贺芳菲命大,逃过了四年前的迫害,如今,她竟然又来了一次?
裴寒临站起身来,贺芳菲突然没了依靠,往前仰了一下,好不容易撑住了平衡,直起身来,有些不解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我出去一下。"
没等身后的贺芳菲在说什么,裴寒临就绕过了大夫和护士,直径走了出去。
他靠在医院的墙壁上,仰着脖子,看着天花板。
最近发生的一幕幕在裴寒临的脑子里如同放电影一样划过。
想着那个女人温柔如阳光般的笑容,想着那个女人把辞职报告扔在桌子上那种无情的笑容。
温璟心,你到到底在想什么?你到底又想得到什么呢?
难道单纯的害人,单纯的让人失望就能给你那么大的快感吗?
裴寒临把手插进兜里,在医院的走廊里慢慢的走动。
消毒水的味道并不难闻。
不知道为什么,他暂时一点也不想回贺芳菲的病房里,裴寒临只想自己独自安静一会儿。
"总,总裁?"
何西拿着水果,刚刚打算偷偷去看望温璟心,结果正好在门口看到了裴寒临,不由有些慌乱。
裴寒临微微一愣,抬起头来,看着何西:
"你怎么来了,让你处理的事你处理干净了没有。"
"啊...还有一点赔偿款的问题,我让下面去做了。"
"嗯。"裴寒临不在看向何西,静静的靠在窗户上,看着外面漫天大雪的风景。
何西一瞬间有些尴尬的愣在原地,他不知道到底应该跟裴寒临说一声还是闭嘴直接走进温璟心的病房呢?
"何西,那个老头的事怎么样了。"
何西微微一愣:"不是说明天上午接过来吗。"
"不用了。"裴寒临淡淡的说道,他已经有些厌倦了,已经到了这一步,在说什么他都不想去听了:"不用在调查这些了,离婚协议你办好了没有。"
何西微微一颤,他原本想着裴寒临如果不提这件事,就假装忘记。
"我问你话呢。"裴寒临从新看像何西,有些不耐烦的冰冷的说道。
"..."
"办好了。"何西抿了抿嘴,看着裴寒临伸出了一只手,他稍微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拿起跨在身上的公文包,然后拿出了几张纸,递给了裴寒临。
裴寒临看了一眼。
"我和你交代的东西,都给她了没。"
"都写进去了。"何西淡淡的说道,这次总裁突然给他打电话,要求弄离婚协议,还让他有些惊讶。
虽然知道早就有这么一天,但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突然。
出乎意料的事,裴寒临给了温璟心大量的钱和房产,这一点多少让何西有些偏袒温璟心的心里好受一些。
"接下来温小姐同意,并且签字就可以了。"
"知道了。"
"总裁..."
过了许久,何西有些犹豫的开了口,他虽然负责裴寒临的私事,但是从来不会去主动问这些,但是这一次,何西是真的没有看明白:
"您为什么突然和温小姐离婚呢?"
裴寒临冷冷的看了一眼何西,听到离婚两个字心情不由更加沉重了一些。
他并没有正面回答何西的问题,把手里的离婚协议塞给了何西:"你去把这个给我送到温璟心那里,让她签字,然后——"
"寒临~你怎么在这里。"
贺芳菲快步的从走廊里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有些委屈的看着裴寒临:"我看你好久没有回来,以为你走了,吓死我了。"
裴寒临淡淡的摇了摇头:"我只是和何西有事商量。"
"何先生?"贺芳菲似乎这才注意到了一旁的何西,面带笑容愉快的说道:"你怎么过来了?是来看我的吗?"
何西一瞬间有些尴尬,但是看着一旁裴寒临的脸色,也不好多说什么:"是啊,贺小姐,你身体好一些了吗?"
"好多了,哎呀,何西,你看看。"贺芳菲看到了何西的水果篮子:"谢谢你了,还买的水果,真是太客气了。"
"这不是——"
"哇,还有葡萄,谢谢何先生。"贺芳菲甜甜的笑着,用感激的表情看着何西,何西一瞬间不由把刚刚的话咽进了喉咙里。
"啊...没事。"
"你们也别站着了,回屋子里坐一会儿吧。"
"不了。"何西礼貌的笑了笑,快速的推辞道:"我还有别的事,就不打扰了。"
"是吗。"贺芳菲换上了一脸有些惋惜的表情,随即又恢复了笑容:"那何先生就先去忙吧。"
何西微微的欠了欠身子。
看着裴寒临和贺芳菲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手里的水果篮子换成了一张冰冷的离婚证书。
人生还真是无常啊。
他转过身去,走到了温璟心的病房门前。
刚要敲门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何西经历过无数的大场面,这次竟然有些难过,这种事他应该用什么样子的口吻和温小姐说呢?
公事公办?善解人意?
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该来的终究还是逃不过。
敲了敲门,门后却没有一点一点回应。
"温小姐,是我,何西,我进来了啊。"他扭开了门把手,然后走了进来。
屋子里空调开得很足,比外面还要暖,但是四处却透漏着让人心寒的气氛。
温璟心侧躺在床上,安静的如同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温小姐?"何西轻轻的唤了一声,但是没有得到任何的答复。
睡着了吗?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些松了口气。
他实在不忍心告诉面前这个单薄道似乎一碰就会破碎的人儿这种不好的事,不过想着之前的种种,也许对温小姐来说,离婚可能也是一种重生?
看着桌子上空空如也的花瓶。
何西也大概推测出了似乎没有任何人来探望过她。
心里不由有些酸涩,他掏了掏口袋,拿出了一个小个上面带着小花装饰的发卡。
这原本是何西打算送给女朋友的,他把发卡恰在花瓶的边缘上,然后把离婚协议放在桌子上,用空花盆压住。
"希望您以后能幸福。"
虽然知道温璟心听不见,但是何西还是说出了这句准备已久的话,然后微微叹了口气轻手轻脚的走出了屋子,带上了身后的门。
就在何西打算离开的时候,突然迎面撞上了一个高大的男人。
"不好意思。"何西赶忙道歉。
"没关系,该道歉的是我。"
何西点了点头,快步的低着头离去了。
男人看了一眼何西的背影,又看了一眼温璟心病房的房门,微微抿了抿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