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微风和畅,在清晨弯月将隐未隐时分,慕容姝就开始起床梳洗,在婢子的侍候下,画上了比常日要浓艳许多的妆容,为了映衬身上正红色的华服,又在眉间点了一朵牡丹花,一眼看过去,红色倾城。
红色为正色,最能衬出一个人的气场,衣上用金线绣了魏紫,颇有占尽天下色的意味,慕容姝已知这场宫宴来意不善,而自身长相又不是偏向于凌厉,自然也就往浓妆上画以求加点气势了,也顾不得什么帝后的威严,反正如今这时局,真要论上来,帝后的地位还真不一定有自己高。
待慕容姝打理得差不多,天色已经拂晓,亮了一大半,算了算时辰,从慕容府出发再到皇宫,到的时候约莫也就能赶上宫宴的开场。
此刻,慕容湛也已经起身,待得慕容姝走出院落,刚好也就与自家兄长打了个对面。只见得慕容湛今日不再是往常一席长衫的打扮,穿上了正经的朝服,比起往日温朗公子的形象,更加了几分威严进去。
“阿兄这朝服,怕是已经生了灰吧!想不到兄长竟也不嫌弃,还能找出来穿上。”慕容湛穿着虽是好看,可慕容姝显然并不想顺了自家兄长的意夸赞一番,一边走近一边说道。
慕容湛也没有反驳慕容姝所言,想这朝服,自己的确也是找了许久才在一个蒙了灰的箱子底翻到的,箱子受了潮,找到的时候朝服已经受了潮气,无奈时间紧,来不及重新赶制一件也来不及好好的清洗,慕容湛只得随便抖了抖将它穿上,现在只感觉这衣服还有一丝两丝的霉味,慕容湛自己也是嫌弃得紧。
“这也不能怪为兄不是,前几年是因为在江北不用上朝,这来了京城,又遇上宁氏把持朝政,为兄又怎能平白去受宁家的气,所以这朝服,自是不碰许久了?”慕容湛边说着边向慕容姝走去,伴随一丝若有若无的异味。
慕容姝觉得,自己可能还是低估了自家兄长的容忍度,走近时闻到那像是发霉又有些芝兰气息的的味道,有些被惊到,“你这衣服……”
“嘘,小声点,我已命人熏过香了,只是这成效……”慕容湛压低了声音。
“噫…….”感叹一声,再看慕容湛,约是不想听慕容姝嫌弃的话语,已经走向了前面,慕容姝只得摇了摇头,跟上去。慕容姝也是知道的,自家兄长的东西向来不喜欢别人碰,不用的东西都是丢在一旁,也没有专人打理,衣服受潮也是情理之中,只是,她突然就有点儿不想和自家兄长继续走在一起了怎么办。
车马行进了约莫一个多时辰,才行至宫门口,透过车帘可见,这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将将赶上各府进宫的大潮,由宫人扶下马车,就有几家贵女似乎是认出了慕容家的马车向着慕容姝方向走来,只在最后都拐了个弯转向了慕容湛。
一众的贵女带着脂粉的香气围在旁边,一时间,香气四溢,竟刚好的掩住了慕容湛衣服上的霉味,慕容姝也是第一次,感受到了贵女们熏香的好处。
正欲走近宫门,慕容姝远远的看见了琅琊王氏的马车,就停了下来准备等王兰一起走。经过几次的相处,慕容姝觉得在一众贵女里,她最欣赏的就是王兰了,王氏与慕容氏一直是世交,底蕴也相当,王兰家世地位高,人却没有一点儿世家女子的娇气,待人温婉,这种温婉是不似周婉故意做出的姿态的,王兰,当得起真正的大气两个字。王兰品性好,加上两人又有自幼的情分,慕容姝很愿意与她亲近。
稍稍等了一下,王家的车马也到了宫门口,旁边还有个骑马的少年郎,一袭雅正的朝服,眉目间泛着百年世家的气韵,双目奕奕,似乎含了日月星辰,端的是一副风月无双。
慕容姝有些惊于男子的样貌,未想过眼前的人竟会是琅琊王氏的世子王奕,此人正是慕容姝初至邺城时于石桥上见到的男子,直至眼前人与记忆里的王奕渐渐重合,慕容姝才觉得真实了些。
惊异亦只在一瞬,随后,慕容姝微微上前,依着礼数稳稳的行了个福礼,道:“姝见过世兄。”
男子亦回了个礼,待得慕容姝与男子相互见过礼后,已经下车的王兰才上前轻轻挽了慕容姝的手臂介绍道:“阿姝,这是我阿兄王奕,小时候我们还一起玩过的呢,你还记得不?阿姝如果不嫌弃的话,随着我唤他一声兄长就是。”
听到王兰这么说,慕容姝又怎会有什么不情愿,顺着王兰的话甜甜的向着王奕叫了声‘兄长’。在一声兄长后,慕容姝感觉眼前的人似乎笑了一下,眉眼温和了不少,又突然想起多年前去王府游玩时见到的王奕,觉得可能是错觉,燃起没多久的心思又歇了下去。
“阿姝”在慕容姝以为王奕不会回应,刚刚想找个话题缓缓尴尬时,王奕开了口,慕容姝顿时有些受宠若惊,不知怎的,对着王奕,许是小时见过的缘由,慕容姝有些不敢拿出对待曾书意的厚脸皮来对待王奕。
慕容姝呆愣在一旁,半天才憋出句:“兄长,似乎与往日不太一样。”才出声,方才还在一群莺莺燕燕中纠缠着的慕容湛就笑出了声。“阿姝,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上次见到崇之应该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吧,你这往日,倒是拖得太久了吧,哈哈。”
对于慕容湛几次三番的拆自己的台,慕容姝表示强烈的不满,正准备拉着王兰诉苦,却见向来沉稳的王兰嘴角也绽出了几丝笑意,同着一旁大笑的慕容湛颇有联合在了一起的意味。对着两人‘我,我’的哼了几声,四下又找不到可以与自己统一战线的人,正要自己先走,身后的王奕却出乎意料的开了口:“我与阿姝,的确是几日前见过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