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漏偏逢连夜雨, 孟军负气而走, 蒋丽妃以为这已经是最坏的消息了,哪知道坏消息一个接一个来。
跟孟军闹翻的第二天, 她也收到了法院的传票, 因为法院受理了耿长河的离婚诉讼。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到了下午, 蒋丽妃还在午睡,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陌生的说话声,似乎就在客厅里。她掀开被子, 爬了起来, 拉开门一看,一个穿着黑西装,打着领带, 里面穿了一件白衬衣, 胸口上还挂了一个证件牌的年轻男子领着一对年轻的夫妻站在客厅里,对着房子指手画脚。
双方一打照面,都吓了一跳。蒋丽妃抓紧了睡衣的领口,吓得尖叫:“你们是谁?为什么跑到我家来?”
那对年轻的夫妻也很意外,扭头看中介。
中介小伙子礼貌地对他们笑了笑说:“我当时跟你们说这房子户型非常好, 装修也不错, 产权也没问题,就是有一点小小的毛病,屋子里还住着人。”
说罢,他扭头客气地对蒋丽妃笑了笑, 说:“蒋女士吧,你好,我是xx房产的小毛。耿长河先生已经将这套房子挂到了我们那里,委托我们帮忙出售,这是两位意向客户,我带他们过来看房子,打扰了。”
“卖房子?耿长河他跟我商量过了吗?他就要卖房子,凭什么?我不同意。”蒋丽妃气得脸都变形了,怒不可遏。
小毛不为所动,微笑着说:“耿长河先生出具的各项资料证明,这套房子是他婚前全款所购,根据现行的各项法律法规,他有独立处置这套房子的权利。”
小毛就只差没说,耿长河卖不卖房子关你屁事,你管不着。
蒋丽妃被小毛这看似礼貌,实则非常扎心的话给堵得心塞又无法反驳,她拿起手机就给耿长河拨了过去:“你什么意思?我们还没离婚呢,你卖房子都不用跟我说一声吗……”
开始她还在凶巴巴的质问,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就滚了下来,声音也逐渐变小:“一日夫妻百日恩,咱们好歹有三年的夫妻之情。看在过去咱们好歹好过一场的份上,你就不能通融通融,让我暂时住在这里吗?”
若是以前,耿长河听了多半会心软。但经过这么多背叛和伤害,耿长河又如何不知道这只是她勾起他同情心的伎俩罢了。她要真惦念夫妻之情,若真还有点廉耻心,早就自己搬走了,哪还会怀着别的男人的孩子,心安理得地赖在他的房子里。
还真被沈容说中了,要想拿回房子,没那么容易。
他连话都不想跟蒋丽妃说,直接挂了通话,又给小毛去了个电话。
“他们要是看中了,可以再便宜二十万!”他现在什么都不求,就想赶紧快点摆脱掉蒋丽妃,开始新生活。但财产的纠纷,注定了蒋丽妃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
小毛挂断电话后对那对面露迟疑的年轻夫妻说:“刚才卖家打电话给我了,如果你们看中了,他可以再降二十万。”
那对年轻夫妻越过他的肩,看了一眼神色狠戾的蒋丽妃,知道这套房子若是买了,肯定纠纷很多,犹豫了一下,对小毛说:“我们再考虑一下吧!”
小毛也不催促,含笑点头:“好,王哥、方姐,你们认真考虑一下。这套房子的楼层、采光、布局都很好,还比市场价便宜了五十万,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就是因为便宜,夫妻俩才犹豫呢,为了贪这五十万的便宜,到底值不值?
“谢谢小毛,这个事我们回去再商量商量吧,毕竟买房子是大事。”年轻男人客气地说。
三人的声音逐渐消失在门口。
人是走了,而且看样子,可能也不会买这套房子,可蒋丽妃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走了这对夫妻,还会来下一个客户,耿长河是铁了心要把房子给卖了,她怎么办?她总不能整天都不出门,一直赖在这房子里吧?再过两三个月,她就要生了,总是要去医院的。
若是耿长河趁着这个机会,把房子给卖了,回头,等她出了院,她住哪儿去?
很快,蒋丽妃就发现,她担忧得太远了点,还是先把眼前这一关过了吧。因为第二天,又有一对老夫妻来看房,老两口看样子应该有七十岁出头了,头发全白了,背有点驼,老太太还戴着一副老花眼镜。
走进来她就围着客厅转了一圈,然后一会儿挑地上太脏了,一会儿挑墙纸的颜色不好,一会儿挑红酒柜花哨不实用,浪费空间。不止如此,她还连厨房、厕所、主卧都去逛了一圈,挨个挑刺,把蒋丽妃精心布置的房间给批评得一无是处。
到了主卧的时候,蒋丽妃不让老太太进去,说那是她的私人空间。
老太太斜眼瞅了她一记:“怎么?这间卧室被你买了?现在还能这么操作吗?那以后我买了,客厅、厨房、卫生间、客房、大门是不是都算我的?你以后出门是不是每天得给我过路费?不然就不许出去?”
蒋丽妃被老太太的胡搅蛮缠气得脸色通红,扶着肚子,大口大口地喘气。
老太太也不惧她:“我老婆子有高血压、心脏病、糖尿病、胃病,你别吓我啊,把老婆子我吓出个好歹来,别怪我五个儿子,两个女儿来找你的麻烦!”
一向只有她碰瓷的份儿,哪有别人碰她瓷的。她今天是碰到不要脸的祖师爷了,蒋丽妃看着老太太那副走路都一抖一抖的样子,根本不敢碰她,索性背着手,走到了客厅里坐下。
老太太打开了卧室,又是一阵批评:“这都几点了,床铺被叠好,瓶瓶罐罐太多了,乱糟糟的,这像是女人住的地方吗?还有这些衣服,怎么不熨烫折好,就这么乱放,不像话……”
随便一个东西,她都能念叨半天,哪怕没人搭话,她也能絮絮叨叨,说个不停。蒋丽妃简直要疯了,她的东西,她想怎么放就怎么放,爱叠不叠,关这死老太婆什么事,用得着她在那里指手画脚吗?
老太太把房子里里外外看了个遍,然后对中介小伙子说:“小毛啊,你这推荐的房子不行啊,你看看,东西好乱,这间屋好小,搁一张床就没剩多少地了,还有这间屋,都不向阳,还卖这么贵……”
越是挑剔的客户,越有可能达成交易。因为如果她真的不感兴趣,她很可能甩手就走了,不会浪费时间跟你扯这么多,扯皮只是为了杀价而已。
小毛深知这一点,笑得非常和气地说:“郝阿姨,这套房子是南北通透的,肯定有一面朝北,不过朝北的房间面积比较小。现在是冬天,等到过完年,天气暖和了,将客厅两边的窗户打开,穿堂风一过,家里非常舒服,夏天都可以不用开空调。所以朝北的房间也不会潮湿阴冷的,你尽管放心。这间最小的房子是保姆房,离大门最近,方便……”
小毛一一应对老太太的挑刺,把老太太哄得眉开眼笑。然后他又说:“关键是这房子便宜,这采光、这楼层,这布局,你都看到了,楼上楼下,隔壁那一栋同一户型同一面积的房子,比这套房子要贵好几十万呢。这么便宜的价格,买到就是赚到啊!”
最后这一句,简直说到了老太太的心坎里。她脸上的笑都挤成了褶子:“还行吧!”
至于蒋丽妃,纵横街坊邻里无敌手的老太太完全不惧。孕妇又怎么样?拿着肚子当令箭?她有本事一辈子揣着大肚子,不然,迟早要把孩子生下来的。可郝老太太不一样,她只会越来越老,越来越脆弱,轮碰瓷,十个蒋丽妃都不是老太太的对手。
小毛完全无视了一脸漆黑坐在沙发上的蒋丽妃,领着老两口出门,边走边说:“郝阿姨你真有眼光,这套房才挂出来两天,就有四五波客户来看过了,就是面积大了点,总价比较高,不然更俏,早被人买走了。我也是看郝阿姨你诚心想买,也就诚心给你透个底,昨天有个客户就非常想买,只是还差点首付,在凑钱呢!若不是房主遇到了事,急着用钱,也不会低于市场价这么多。郝阿姨,错过这个机会,下次再想遇到这么好,价格又这么便宜的房子就难了。”
老太太被他奉承得很舒服,八卦地问道:“房主遇到什么了事了啊?还有,那个女人是房主的老婆?她不同意卖房子?”
小毛的声音降低了两分:“哎,老婆出轨了,闹离婚呢,听说肚子里的孩子好像都不是房主的。郝阿姨,你放心,产证我们都确认过了,这是房主婚前全款买的,根据婚姻法,跟他老婆没关系,这个你可以放心!”
郝阿姨鄙夷地说:“不要脸,出轨怀了野男人的种,还好意思赖在男方的房子里,要是我闺女做出这种丢人的事,我非得打死她!”
啪地一声!
关上的大门,把两人的声音隔绝在了外面。
蒋丽妃又羞又气,手用力攥紧了家居服的下摆,难堪极了。她低头看了一眼圆滚滚的肚子,怒骂道:“都是你,都怪你,你就是我这辈子的耻辱。”
这个孩子是她婚内出轨的铁证,也是把她钉在道德的耻辱架上的标志。只要有了这个孩子,似乎随便一个人来都能踩她两脚,骂她几句,这种耻辱和标签将会伴随着她一辈子。
凭什么?一个巴掌拍不响,她下、贱,那孟军也好不到哪儿。凭什么这一切都要她一个人来承担?
蒋丽妃眼睛里升起一团雾气,她拿起手机,拨通了孟军的电话。
但孟军一见是她的电话,马上挂断了电话,甚至把手机调成了静音,随便蒋丽妃怎么打,就是不接。
连打了几次都没人接,蒋丽妃也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个男人平时哄她的时候,宝贝来心肝去,一旦要他真金白银付出点什么,就开始逃避了,孬种,算她错看了他!
蒋丽妃在责备孟军的时候完全没想过,因为她的一句谎言,给孟军带来了多大的麻烦。
孟军不接电话,耿长河把她拉黑了,离婚的官司就快要开庭了,房子也要被卖给一个烦人的老太婆了,想到这些,蒋丽妃就觉得头痛。
她坐在沙发上,捧着头,陷入了无尽的后悔中。她不想离婚了,耿长河这人虽然死板,无趣,长得不是很好看,可对她是真的没话说,她嫁给他三年,连碗都没自己洗过两次,每个月衣服、包包买好几个,耿长河也从没说过她一句。
相比之下,孟军虽然长相帅气,能言善道,甜言蜜语随口就来,可真遇到了事,这个男人根本靠不住。这时候,她想起了耿长河的好来了。
可耿长河根本不接她的电话,甚至还要把房子都卖了。蒋丽妃踌躇了片刻,给她妈打了个电话,硬着头皮吞吞吐吐地把这事告诉了她妈。
蒋母听完后,火冒三丈:“你糊不糊涂?长河哪点对你不好?就你一个人回家吃饭,还专门请了个保姆做家务,做饭,你天天一下班,回家就有热菜热饭,吃完碗一放,什么事都没你的,不是去做spa,就是去逛街买东西,追剧,放假还出国游,零花钱也随便你花。这样的老公,你还要求什么?我看你是太闲了,没事找事,要像你老娘一样下班了还要伺候你们一家老小,忙得团团转,你就没这些花花肠子了!”
蒋丽妃委屈地说:“妈,我知道错了,你帮帮我,想想办法呀,我不想跟长河离婚。”
到底是自己的女儿,蒋母训斥了她一顿,还是得为她考虑。
“首先,你跟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男人都给我断干净了,另外,我马上过来找你,明天陪你去把孩子打了,这个孩子不能生,否则长河每次看到这孩子就想起你干的好事,你一个人也没法养孩子。”
一个人住了几天,蒋丽妃已经意识到这一点了,她轻轻嗯了一声:“我都听你的。”
次日,蒋母一早就带着蒋丽妃去了医院挂号,要求做引产手术。但因为蒋丽妃的月份很大了,先前又办理了准生证,医生要求她去计生委开一份引产证明,方能给她引产。
于是,蒋丽妃母女又去了街道的计生委,拿出法院的传票,以夫妻感情不睦,要离婚了为由,总算把引产证办下来了。接着母女俩这才又去了医院,蒋母作为家属签了字,蒋丽妃去做检查。
一系列检查做了下来,医生看完了检查报告,对蒋丽妃说:“你已经怀孕27周了,即将进入孕晚期,孩子偏大,这时候引产对身体是伤害很大,而且你的子宫壁偏薄,本来就不容易着床,如果溜掉了这个孩子,以后你极有可能将无法怀孕了。”
蒋母和蒋丽妃完全懵了,不能怀孕,这对一个还没有孩子的女人来说,可是个致命的打击。旁的不提,就耿长河,他也不可能接受一辈子不生孩子这件事。
“医生,就没有其他办法吗?”蒋母苦声哀求道。
医生摇头:“你们好好考虑要不要这个孩子吧!”
蒋母把蒋丽妃扶到了一边,抹了一把泪,伤心地说:“你这孩子,你怎么这么糊涂,要是这个孩子是长河的多好啊!”
蒋丽妃也郁闷地垂下了头,盯着大大的肚子出神。
沉默了许久,蒋母擦干了眼泪,对蒋丽妃说:“孩子的父亲是干什么的,家里条件怎么样?”
闻言,蒋丽妃抬头诧异地看着她:“妈,你不会是想让我跟孟军过吧?我不要!”
蒋母冷笑:“你不要?那你想怎么办?让长河帮你养儿子,你觉得可能吗?哪个男人能同意?不然,你自己把孩子养大?你做得到吗?还是你想把孩子打了,这辈子都没个后,以后去当别人的后妈,替别人养孩子?”
蒋丽妃说不出话来了。蒋母问她:“那个男人的电话呢?给我,他把你的肚子搞大了,总得给个说法。”
蒋丽妃没辙,只好报出了孟军的号码。
孟军还以为是客户的电话,笑着接了起来:“喂,你好,我是孟军,你哪位?”
“我是蒋丽妃的妈妈,你是孟军吧,待会儿下班有空吗?咱们在你公司外面约个地点,谈一谈。”蒋母话说得客气,不过里面的内容就不大好听了。
孟军马上明白了她的威胁,知道躲不过,也不愿让公司的人看到这一幕,讪讪地笑了笑:“阿姨,哪用你特意跑一趟啊,这样吧,你说个地点,正好快下班了,我一会儿就过去。”
蒋母和和气气地说:“好,我们在附一院,我陪丽妃来做了个检查,听说这儿离你们公司不是很远,那就麻烦你一会儿过来接我们吧!”
孟军挂了电话,脸就阴了下去。这死老太婆,还使唤上了他了。
偏偏,他就最怕这种胡搅蛮缠的老太太,暗骂了一声晦气,孟军神思不属地熬到下班,磨磨蹭蹭地开着车去附一院接蒋丽妃母女。
上车之后,蒋母就说:“丽妃做了一下午的检查,她现在是两个人,熬不住,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
这幅理所当然的口吻孟军听得很不舒服,但也不想在这点小事上跟蒋丽妃母女俩在外面闹,只好将车子开到了不远处的一家商场下面,领母女俩去吃饭。
期间,蒋母没说什么,三人安安静静地吃了一顿饭。
饭后,蒋母从包里掏出了医生的诊疗判断,递给孟军:“我知道,你们现在的年轻人不比咱们那时候,想法也不一样。丽妃这傻丫头,她说孩子是个意外,不该找你,但我琢磨着,怎么说你都是孩子的父亲,这孩子不是丽妃一个人的,也该问问你的意见。你说对不对?”
孟军看完了医疗本,抬起头复杂地望着蒋丽妃:“你想把孩子打了?”
蒋丽妃勾起唇自嘲一笑:“你不是不想要他了吗?今天做过b超了,是个男孩,就算我对不住他吧。”
蒋母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胡说什么呢,医生说了,你的身体状况不允许引产。快七个月的孩子了,生下来都能养活了,这是一个活生生的生命。我不允许你如此儿戏,如此残忍。孟军,你怎么说?”
孟军能怎么说?他说打掉孩子?那残忍的岂不就是他了,而且以后蒋丽妃生不了孩子了怎么办?
孟军也不是个傻子,蒋母找上他,说这番话不会没有目的,真要想打掉孩子,就不会跟他扯这么多了。他咳了一声,把球踢了回去:“孩子是丽妃在怀,她最辛苦,这个事情,我尊重她的意见!”
说了等于没说!这是不打算负责了,蒋母的心里很不痛快,剜了蒋丽妃一眼:“你怎么说?你要敢把这孩子给打了,这辈子就别认我这个妈了!”
蒋丽妃缩了缩脖子:“那……那我就生下来吧!”
孟军听了,点了点头:“行,作为父亲,我也要担负起父亲的责任,每个月给你两千的抚养费!”
“两千?你打发叫花子啊?”蒋丽妃恼火地说。
两千也就够她买件衣服,这点钱够干什么。
孟军知道她会不满意。他还不满意呢,当初说好让耿长河帮忙养孩子的,结果现在让他掏钱,他乖乖掏钱了,她还想怎么样?
“按照法律规定,抚养费在收入的20%左右,我一个月就万把块钱,两千你不要还要多少?多了,我也没有啊,我每个月还要上缴五千的生活费,让我妈帮忙还房贷呢!”
蒋丽妃气得抱着胸,话都不想说了。以前,孟军不是挺阔绰的吗?
蒋母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对孟军说:“小孟啊,这不是钱的问题,孩子生下来没有父亲,太可怜了。小孟,阿姨就托大问问,你们真的不准备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庭吗?”
娶蒋丽妃?他可养不起。
孟军虽然好玩,但他不是没有自知之明,自己那点收入不够蒋丽妃挥霍的。况且,这女人还骗了他,让他沾上了官司,还不知道法院会怎么判呢。
孟军不乐意,搬出了一个完美的借口:“阿姨,我跟丽妃,还有这个孩子是个意外,我……我家里是有老婆的。”
蒋母当然知道。但这时候她只能装不知道,恨恨地瞪了蒋丽妃一眼:“你,你这不成器的东西……走,跟我回家!”
孟军生怕蒋丽妃要赖上他,这回连面子功夫都不做了,靠在椅背上没动。
出了餐厅,走到没人的地方,蒋母的脸就拉了下来:“你怎么跟这种毫无担当的家伙一起鬼混!这个男人除了一张骗人的皮相,他有哪点比得上长河?你真是猪油蒙了心,非要丢了西瓜捡芝麻!”
蒋丽妃被她骂得不大高兴,嘀咕道:“大不了,我把孩子打了就是。”
“打打打,你去啊,以后怀不上孩子,可别后悔!”蒋母骂了她两句,消了消气,语重心长地劝道,“你现在年轻,不知道孩子的重要性。别看现在很多年轻人说要不要孩子都无所谓,你看男人结婚个十年八年后,有几个没孩子?没孩子的,除非是男人不能生,否则早离婚了。你要是为了打掉跟别的男人的孩子而导致不能再怀孕,你觉得耿长河还会要你?算了,弄成这样,你也别指望能再跟长河破镜重圆了,还是想办法把孟军搞定吧!”
蒋丽妃摸着肚子不吭声,她在外面混得开,认识的人五花八门,蒋母说的这种情况,她也听说过。在要孩子这一点上,男人天生就比女人有优势,他们七老八十,想做爸爸,一样可以,女人却不行。当然现在出了卵子的冷冻技术之类的,也能突破人类的生理极限,但其高昂的费用就会令普通女人望之却步。
训了蒋丽妃一顿,蒋母叹了口气,无奈地说:“走吧,回去再好好商量。”
蒋丽妃扶着肚子跟在她后面,正要出商场,忽然从旁边奶茶店里传出来的声音中捕捉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别提了,孟军他妈一直看不上我,这不,我结婚四年了,怀上不是流产就是胎停育,孟军他妈就更不待见我了!”沈容撑着下巴,吸了一口奶茶,烦躁地说。
坐在她对面的女孩子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慰她:“你别着急,孩子这事得靠缘分,你跟孟军都还年轻,身体也挺好的,下一胎肯定没问题。”
沈容撇嘴嗤笑:“还下一胎呢!我都回娘家,跟孟军分居了半年,上哪生下一胎去?小月,你就别安慰我了,我知道,我这条件配不上孟军,他们家好几套房子,父母都有正儿八经的职业,过几年退休了,退休金也不低,就孟军一个独子,还不全补贴孟军了。就是跟我离了,孟军也能转眼找个比我条件好的,他妈巴不得他跟我离了重新找个呢。”
小月劝沈容:“别这么说,孟军对你还是很有感情的,不然他也不会在你一毕业的时候,就非要坚持娶你。至于孩子,再生就是,孟军他妈不是一直想抱孙子吗?等你给她生个宝贝孙子,她就会诚心接纳你了!”
沈容按住额头,惆怅地叹了口气:“希望吧。不过我回来这么久,孟军都没来接我,我是不会自己回去的,除非他亲自过来给我道歉认错,并搬出去住,我是再也不想跟他妈住一块儿了。否则光听她念孩子,我都会疯掉!”
“算了,好不容易出来这一趟,就不提这些不开心的事了。孩子会有的,什么都会有的,走吧,咱们去逛街,好久没一起逛街了。”小月拉着沈容站了起来。
两个人各自捧着一杯奶茶,手挽着手,往商场里去了。
蒋丽妃母女俩坐在隔壁桌看着她们的背影出神。蒋母轻轻有手肘推了推蒋丽妃:“这就是孟军的老婆?”
蒋丽妃点头。
蒋母说:“她一直怀不上孩子?”
这个蒋丽妃听孟军说过,便道:“也不是怀不上,好像是身体不大好,每次怀上,熬不到三个月就流产了。孟军妈一直盼着抱孙子,挺失望的,好像对她意见蛮大的。”
蒋母一拍蒋丽妃的肩,问她:“你想不想嫁给孟军?”
蒋丽妃犹豫不决,她已经看出来了孟军不是良配,可不跟他结婚,这孩子又不能打掉,难道以后她一个人养?蒋丽妃有自知之明,她这样一个好享乐,没有多少存款,一个月工资也只有几千,家境又不富裕的女人,根本养不了孩子。要养这个孩子,她的生活质量恐怕会由天堂跌入地狱。
所以,如果能找个人跟她分担,也是一件好事。
蒋母见她不说话,便明白了她的意思,握住她的手说:“去找孟军他妈,既然这孩子要生下来,就得给他一个名分,哪怕等孩子生下来后,你再离婚都行。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离婚了,好歹孩子有个名正言顺的父亲,也可以将孩子交给孟家人养。你跟孟军,能过就过吧,实在过不下去,我也不勉强你!”
蒋丽妃犹豫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如今这种情况,也由不得她了。
母女俩心事重重地一前一后出了商场,没留意到商场出口的二楼玻璃窗前站着一道熟悉的人影居高临下地盯着她们。沈容见母女俩又在奶茶店里呆了好一会儿才走,心稍安,她都这么暗示她们母女了,希望她们不要让她失望。
“阿容,想什么呢?不是你约我来这里逛街买衣服的吗?怎么进了店里,你就看着窗户发呆啊?”小月拿着一件大衣过来,问沈容,“这件怎么样?羊毛大衣,我穿着好看吗?”
沈容收回目光,笑着说:“好看,红色很喜庆,也非常衬你的肤色,还有腰这里的设计也很显身材……”
***
第二天,孟母下班回家走出电梯时,就看见自家门前站着一个披着栗色长卷发,穿了一件宽松羽绒服的女人。
她走近,偏着头打量着对方:“你找谁啊?”
蒋丽妃转过头,朝孟母客客气气地一笑:“伯母你好,我是孟军的朋友,今天路过,特意来看你,听孟军说,你身体比较虚,正好我有朋友在大连那边,就让他帮忙带了獐子岛的野生海参过来,伯母你试试有没有效,若是比较有效,下次,我再让朋友给你带两盒!”
獐子岛的野生海参可不便宜,听说要好几千一盒呢,孟母马上换上了副热情的笑脸:“原来是孟军的朋友啊,快请进。”
因为这盒海参,孟母对蒋丽妃的态度极好,给她倒了一杯热茶,又去切了一盘水果端过来。
屋子里有暖气,温度比较高。她过来时,就看见蒋丽妃将羽绒服给脱了,露出圆滚滚的肚子。
这可羡煞了孟母,她最遗憾的就是娶了个不下蛋的母鸡回来,导致同龄人都开始抱孙子了,就他们家还没任何的消息。而且媳妇儿还干脆不回来了,依她说,这种不能生孩子,又不好好做家务的女人,不能留!
蒋丽妃坐到沙发上,抬起拳头,捶了捶腰,叹道:“哎,这孩子真是折腾人,也就自己当了母亲,才能体会到当母亲的不易!”
孟母赞同地点了点头:“没错,你这孩子几个月啦?”
蒋丽妃笑了起来:“马上就28周,七个月了,是个活泼好动的男孩。”
孟母向往地看着她的肚子,似乎怎么都嫌看不够:“活泼好啊,健康,你这孩子真有福,头胎就是个男孩!”
蒋丽妃苦笑了一下:“有什么福,我做错了事,害他生下来就没爸爸,以后还不知道会受多少歧视和偏见呢?被人骂野种,是我对不起这孩子。”
孟母好奇地追问道:“怎么回事,孩子的爸呢?”
蒋丽妃吸了吸鼻子:“这个孩子是个意外。六月的时候,我去参加同学会,喝多了,跟个男同学做错了事,有了这个孩子,但我那男同学已经结婚四年了,都是我的错!”
孟母听到这里,马上反应过来了,六月同学会,孟军最近的大手大脚,结婚四年,还有蒋丽妃特意上她家将这些话,她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这孩子的父亲是谁,呼之欲出了。
“好孩子,你告诉我这孩子的父亲是谁,我给你做主!”孟母握住了蒋丽妃的手,给她吃了颗定心丸。
蒋丽妃的泪珠儿马上滚了出来,哭泣着说:“阿姨,对不起,我也不想破坏孟军的婚姻,可我怕孩子受委屈,对不起,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别怪孟军!”
孟母激动地拍了一下她的手,笑着说:“傻孩子,这是天大的好事啊,我怎么会怪孟军呢?你可是咱们家的功臣,你放心,我一定会让孟军给你负责的,咱们孟家的宝贝孙子可不能被人嘲笑是个私生子。”
她答应得太干脆,这反应太过奇怪,蒋丽妃很是诧异。这是面对儿子出轨正常人该有的反应吗?她怎么觉得好像是给自己挖了个大坑呢?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不是学法学的,也没研究过法律。倒是有一阵对心理学很感兴趣,跨专业考过心理学,不过因为一些原因,没怎么复习,复试被刷了。那时候真是太傻了,换现在肯定有事没事就去隔壁学校蹭专业课,最好指着自己有意向的导师去,混个脸熟,再问问问题啥的,给老师留个好印象,这对复试肯定有帮助,还能提前挑导师。有意向考研的筒子可以吸取作者失败的经验教训了。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阿加莎安 3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32893826 50瓶;lonely、cc 20瓶;夭夭小丫、34780085、一 10瓶;笙歌、回眸不曾见、枫华、maymayk 5瓶;番茄炒鸭蛋 3瓶;阿嚏、休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