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 孟军就去了蒋丽妃家所在区域的派出所报案, 声称他朋友,一个怀孕六个月的孕妇在家里被安文给推倒了, 动了胎气见了红, 现在还在住院,说着还把蒋丽妃的医疗本拿了出来, 上面有医生的诊断记录。
派出所民警一看很是无语:“这都一个星期以前的事了,事发当天怎么不来报案?怎么今天才来报案?”
孟军搬出蒋丽妃那套说辞:“我朋友正在跟她老公闹离婚,当时就她一个人在家, 出了事, 她马上给我打电话,我请假过去把她送进了医院。当时不是顾着孩子吗?她也没想起这事,直到现在身体的情况稳定下来了, 才把这事告诉了我, 我琢磨着那人连六个多月的孕妇都推,这也未免太坏了,不能就这么算了,所以才过来报警。”
他说得天花乱坠,但民警们什么样的事没见过, 也不可能偏听偏信他一个人的话, 更何况过了这么久才来报警,还是所谓的朋友来报警,家人都没出面,这里面很难说没有猫腻。
“你说的这个孕妇在哪里?我们去找她了解案情。”民警冷静地说。
孟军不大乐意了:“我说警官, 事实的真相已经很清楚了,你们不是应该去把那个坏人给抓起来吗?我朋友因为他,动了胎气,见了红,住进了医院,已经交了一万多了,这他可得负起责任来!”
说到底,孟军之所以这么积极,还是为了钱。蒋丽妃若是被文安推倒的,这住院的开销、营养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之类的,都得文安出,就不用他去填这个无底洞了,说不定还能小赚一笔,怎么看怎么划算。
民警仍旧不急不躁:“事实真相怎么样,我们当然会去查清楚,也会请文安过来调查清楚这件事。我们警方一定会客观公正公平地处理此事,但也不会因为某个人随便一句话就去抓人,我们还没这权力!”
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孟军摸了摸鼻子:“那什么时候去调查?”
民警很好说话:“现在就去,蒋丽妃现在是在附一院的住院部吗?”
“没错。我带你们过去吧,正好我要过去看她。”孟军自告奋勇地说。
他把两个民警带到了病房,蒋丽妃正坐在床头拿着平板看电视,瞧见警察进来,忙放下了平板,用眼神询问孟军。
孟军给双方介绍彼此:“丽妃,这是百安路派出所的两位民警,他们来了解你那天在家被文安推倒的事情。”
“哦,两位警官好。”蒋丽妃客气地冲他们点了点头。
一个民警拿出了本子,另外一个民警问话:“不用客气,我们今天过来是因为你的这位朋友来派出所报警,说一个星期前,你在家被人推倒因而住进了医院。我们想向你了解一下当时的具体情况。”
蒋丽妃长长的睫毛扇了扇,两颗晶莹的眼泪夺眶而出,孟军赶紧抽了两张纸巾递给她。蒋丽妃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伤心地说:“文安是我老公请的代理律师,也是我老公的好朋友。那天,他是代表我老公过来找我谈离婚这件事的。我老公想让我净身出户,我们没谈拢,后来发生了争执,文安就推了我一下,我摔在了地上,他可能还以为我是装的,就直接走了,没管我。幸亏当时手机在我身边,不然……”
说到最后,她已经泣不成声。
民警却不为所动,继续问道:“他是在什么位置推的你,是故意的还是偶然的,当时可有目击证人在场?能让我们去你家看看吗?”
蒋丽妃吸了吸鼻子,眨巴着一双盈盈水眸:“我不记得了,当然因为我们大家发生了争执,吵了起来,太混乱了,我也搞不清楚。”
民警:“这很关键,请蒋女士你再仔细想想。”
故意推倒孕妇,致使孕妇动了胎气,差点流产,情节严重,这涉及刑事犯罪,如果是无意中不小心推到了人,这就只涉及民事赔偿了。当然,如果双方当事人积极协商,达成和解,那这件事也可以私底下协商解决。
蒋丽妃怕越说越多,不自觉地露出了破绽,被警方发现,自是不肯说,支支吾吾的,纤细的手按住额头,一副怎么都想不起来的模样。
孟军见了很生气:“两位警官,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丽妃自己拿肚子里的孩子开玩笑,诬陷那个文安不成?现在你们不去追究那个推孕妇的责任,反而在这里对着住进了医院的孕妇追问不休,你们该不会认识那个文安吧?”
民警淡淡地看着他:“我们民警办案都是根据客观事实和证据,当然得搞清楚,等离开医院后,我们也会请文安过来了解一下当然没具体是什么情况!”
孟军越听越不对味:“你们这是不打算追究他的责任了?”
民警其实已经被他的胡搅蛮缠搞得很没耐心了:“我们只是民警,公民报案,我们出警,如果涉及刑事犯罪,我们可以立案调查。如果是民事案件,具体的赔偿事宜,需要你们双方去协商。如果不能达成一致,你可以向法院起诉,追究对方当事人的责任,要求赔偿。”
如果只是双方发生矛盾不小心推了一下,就构不成刑事犯罪。他们也只能调解,调解不成功,双方就只有对簿公堂。他们警察总不能强迫别人赔钱吧,世上也没这样的道理。
孟军听到这里,越发不爽,他瞅了一眼蒋丽妃说:“丽妃,你自己说,是他把你推倒的吧!你跟两位警官好好讲讲,当时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蒋丽妃就是不想说,他这个猪队友还拖后腿,顶着三人如有实质的目光,蒋丽妃没辙,只能想办法圆谎:“他们给了我一份离婚协议,上面让我净身出户,我不同意,他们非要让我签字。然后我们就发生了争执,文安一直看我很不爽,就推了我。”
“事后,见你摔倒在地,他也没管你,就那么走了,对吗?”民警追问。
蒋丽妃点头:“对,是这样的。后来,我肚子很痛,只能打电话找孟军帮忙,他送我到医院的。我们家虽然没装监控,但家门口、电梯里都是有监控的,你们可以去调看监控。”
民警颔首,递上笔录:“麻烦你确认一下,如果没有误,请在这里签个字。”
蒋丽妃扫了一眼,确实是她说的内容,只好硬着头皮签了字。
两个民警接着又去调了小区的监控,确认,文安前脚走后,蒋丽妃后脚就给孟军打了电话,让他过来送自己去医院。
证实了蒋丽妃所说的情况后,两个民警又去律所找文安。
听明白他们过来的缘由以后,女助理气得满脸通红,他们做律师这一行的,因为懂法,也因为见识过太多碰瓷的事,一直非常小心,连蒋丽妃的袖子都没碰过,怎么可能推她,这女人太不要脸了。
女助理非常不服气,正欲辩解,却被文安一句话给支走了:“佳佳,麻烦你泡两杯茶来!”
等气怒欲绝的女助理走后,文安微笑着对两位民警说:“辛苦两位跑这一趟了,不过我没有推她。我那天是代表我的当事人耿长河先生去找蒋女士谈离婚的事,她不同意我当事人开出的离婚条件,双方没谈拢,我就带着女助理走了。因为当时是去找她一个独居的女人谈这件事,未免引起误会,所以我特意带了我的助理佳佳同行,这一点佳佳可以作证。”
“这么说,你没有推蒋丽妃?”民警问道。
文安肯定地点头:“没有,我只是个律师,与她往日无仇,近日无怨的,我推她做什么?她说我故意推她,也应该是她举证,她有切实的证据吗?”
确实是没有,当时就三个人在场,女助理是文安的下属,她的话可信度低。而蒋丽妃的话也不能完全当证据,至于楼道和电梯的监控,这也不能直接证明,是文安把蒋丽妃推倒的。
文安的心理素质很好,全程微笑,一一应对警方的提问。
两个民警见从他这里问不出什么来,事情又过去了这么久,很多痕迹都消失了,做完笔录就走了。
他们一走,佳佳就问文安:“文律师,你脾气太好了,这蒋丽妃明明是碰瓷,咱们谁碰过她一下?你为什么不让我给警方看录像证明你的清白?”
文安嗤笑一声:“这么早亮出证据做什么?他们喜欢折腾,就让他们折腾啊,我倒是要看看他们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不怕他们折腾,就怕他们不折腾了。”
***
警方这边,调查了监控、当事人双方的证词之后,因而缺乏关键性的证据,不能对文安实施逮捕拘留,就更别提起诉了。
除非出现新的有力证据,否则这件事对警方来说,只能到此为止。
这个结果,孟军完全没法接受。他在病房里咒骂了一圈,拿起电话拨通了朋友的电话,拐着弯,找了个做律师的熟人,向他咨询这件事。
那个律师也很实诚的告诉他,如果他不甘心,这件事只能走民事诉讼这条路,要求民事赔偿。像这种双方各执一词,缺乏直接证据的案子,因为蒋丽妃是孕妇,势弱的一方,法院多少会稍微照顾她一些,赢面还是很大的。
民事赔偿本来就是孟军的终极目的,如果打官司能要到钱,他当然愿意。只是这持续的时间有点长,孟军担心,赔偿的钱还没拿到手,他这边就撑不住了。
他挂断了电话,把律师的意见告诉了蒋丽妃。
蒋丽妃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目光中是满满的信任:“你都是为了我们母子好,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只是我现在肚子越来越笨重,行动不便,什么事都是你在忙,你这样太辛苦了。”
辛苦什么?要是辛苦辛苦,磨磨嘴皮子,折腾两下就能弄来钱,辛苦点又何妨。孟军拍着胸口说:“不辛苦,照顾你们母子是我应尽的责任。”
全然忘了,前几天让他交住院费时还一副极其不情愿的样子呢!
得了蒋丽妃的许可,孟军就放心大胆的去办这件事了。他请那个律师给文安发了一封律师函去。
至于为什么没有直接去法院递交诉状,这是因为孟军担心打官司会拖很久,很可能等蒋丽妃把孩子都生下来了,官司都还没完。他哪耗得起,所以就想着给文安发封律师函,吓吓他,等文安答应和解给钱就行了。
因为最主要的目的是吓唬文安,所以这份律师函的措辞极为严厉。
文安看到这份律师函就乐了。拿律师函吓唬他?他这辈子给别人发过的律师函没有几百也有几十封,孟军就是再活三十年也见不了这么多,跟他玩这个,活腻了。
他反手就把律师函转交给了女助理:“佳佳,把这玩意儿收好,整理一下,向法院递交材料。你不是一直想独立办案吗?给你个机会,帮我起诉孟军诬告罪。他发过来的这封律师函就是最好的证据。再联系一下百安路派出所的民警,他们那里有出警记录,这也是证据。”
佳佳早看蒋丽妃和孟军不顺眼了,得到了文安的首肯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举起手,立下军令状:“文律师,你放心,我一定尽快将他们告上法庭!不过他们明显是想敲诈勒索要钱,并不是想让你被刑事追究,这跟诬告罪不大符吧!”
文安轻嗤了一声:“佳佳你不要这么死板,他们向公安机关报了案,律师函里也没明确说要钱,而是要起诉我故意伤害罪,这还不是诬告罪是什么?行了,赶紧去准备材料,另外,不是他们,是他,记住,只告孟军,不要告蒋丽妃,填他公司的地址,这样法院就会把传票寄到他的公司。这小子不是要玩吗?我陪他玩!”正好帮长河出出被戴绿帽子的这口恶气。
***
耿长河知道了这件事,非常愧疚地看着文安:“抱歉,是我连累了你。我做人还真是失败,同床共枕了三年的枕边人,我竟一点都不了解她,不知道她还能做出这样的事。不过这段婚姻走到今天这地步,我也有很大的责任,我光顾着工作,对家庭付出得太少了!”
自从知道蒋丽妃出轨后,耿长河先是愤怒、耻辱,等过了一阵子,情绪慢慢平静下来后,他开始反思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想来想去,还是他加班的时间太多,每天除了回家睡觉以外,花在家庭,花在蒋丽妃身上的时间实在是太少了。
他自以为深刻的检讨却被文安一针见血地戳破了:“得了,这也不是蒋丽妃出轨的理由。要说有什么错,那你最大的失误就是不该见色起意。不过男人嘛,也可以理解,谁不喜欢漂亮有趣的姑娘?这就跟女人都喜欢帅哥是一样的道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本没有错,但婚姻不能只建立在容貌之上,两个三观、兴趣爱好完全不同的人很难过一辈子!就算你不加班,天天朝九晚五,但依你这样无趣呆板的性格,爱玩、好玩的蒋丽妃说不定还会更快就厌倦你!”
两个就不是一路的人怎么可能走到最后!耿长河当初结婚时,文安就不大看好他跟蒋丽妃,但兄弟一副坠入情网的模样,他也只能祝福他了。哪知最后以这种结局收场,蒋丽妃固然没讨到好,耿长河也一样不好过,无论是物质还是精神都损失严重。
被好友直白地指出这一点,耿长河端起酒杯灌了一口,苦笑:“你说得对,找伴侣外貌固然重要,但两个人能否谈得来,能否彼此理解,相互尊重,这更重要!”
文安不想听一个婚姻失败的人大谈特谈他的婚姻之道,他给耿长河倒了一杯酒:“喝!”
两人喝了个不醉不归,很是痛快。
喝多了,耿长河的话匣子也打开了,他好好控诉了一番蒋丽妃。
文安安慰他:“放心,我看那个孟军也不是省油的灯,那人鸡贼着呢。他养不起蒋丽妃,两人就算在一起,也不会幸福的。”
提起孟军,耿长河想起了跟他一样可怜的沈容,扶着酒瓶子问文安:“你说,为什么老实人总是被欺负。我这样,孟军他老婆也这样,多勤劳朴实的一个女人啊,有这么好的老婆,孟军还在外面花天酒地!”
文安嗤笑:“那么好,你怎么不娶她?当初你相亲又不是没相到贤妻良母型的女人,最后你还不是选择了一个妖艳贱货。男人啊,呵呵!”
耿长河打了个酒咯,一拳捶在桌子上:“娶啊,我怎么不娶,我以后就娶这样的!又好看,又会做饭。”
开始文安还以为他改性了,等听到最后一句,无语了,得,就别指望颜控能倒掉脑子里的水了。
耿长河还在说:“那,这是沈容的电话,我答应了她,帮她找个律师打离婚官司。文安,就靠你了,你一定要帮她打赢,别便宜了孟军,对了,这女人也是个苦命的,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就意思意思,收她个万把块吧!”
文安被他气笑了:“哥,你的面子可真值钱,一句看在你的面子上就让只收万把块,你知道我的收费标准是多少吗?一千啊,约我见面谈一个小时就一千,你让我打个官司只收一万块,你干脆让我不要钱算了……”
醉得迷迷糊糊的耿长河说:“不要钱啊,那更好,我待会儿就跟沈容说!”
文安:他现在跟这个酒鬼绝交还来得及吗?
***
佳佳的速度很快,她走的是简易程序,材料递上去后没过多久,法院就受理了她的起诉,然后将传票邮寄给了孟军。
孟军这几天不大坐得住,因为他已经让律师把律师函发给了文安,可都过去一个多星期了,文安那里完全没动静,一点消息都没有。这人真以为他不敢起诉吗?
“孟经理,你的快递。”一个女员工笑盈盈地把快递给了他。
孟军伸手接过:“谢谢。”
然后埋头拆快递去了,因而错过了女员工眼睛里探究的目光。刚才她可是看见了,这封快递是从基层法院寄过来的,孟经理这是遇上什么事了?
她一边慢慢回自己的位置,一边偷偷留意孟军的表情。
孟军的职务虽然是销售经理,可在销售部,有销售经理头衔的人可不少,稍微资历深一点的,名片上都会印上销售经理这个头衔,主要是为了方便出去拉客户。所以孟军也没有独立的办公室,只有一个格子间,跟销售部几十号人坐在一间大办公室里。他有什么表情,坐在他左后方第二个位置的女员工一眼就能看到。
孟军开始以为是哪个客户给他寄过来的资料,也没看寄件人就撕开了快递,拿出里面的那张纸,不料里面竟然是一张法院的传票!
他惊呆了,使劲儿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盯着传票上面红色的钢印看了好几秒,才不得不认清这个事实。他气得蹭地坐了起来,双手叉腰,愤怒地吐了口气。
这个文安,他哪里来的底气敢起诉他?竟然敢起诉他诬告罪。
鬼的诬告啊,这不是扯淡吗?他说的都是事实。
孟军越想越生气,连班都没心思上了,不顾下午还有个很重要的会议,赶紧请假去了蒋丽妃家。
他不知道的是,他一走,各种流言都在公司传开了,最后很多人见面第一句话就是“听说了吗?销售部的那个孟经理好像吃官司了,法院的文件都寄到咱们公司来了,他看了气得脸都青了”。
在第二个八千块花完的时候,蒋丽妃就出院了,还是住在耿长河的那套房子里,请了个钟点工,隔一天来做一次家务。平常,就孟军下班了过来看她。
因而今天见到孟军过来,她一点都不意外,笑着说:“你来得正好,我准备今天中午吃李记的钵钵鸡,又怕自己一个人点一份吃不完浪费,现在不用担心啦!”
孟军哪有心思给她点外卖,走进客厅,连鞋子都没换,就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然后从口袋里掏出那张传票,重重地拍在桌子上,气愤地说:“这个文安,真是欺人太甚,我们都还没告他,他竟然先把我给告了!”
蒋丽妃弯腰拿起传票,看清楚上面的内容后,脸上的笑容也荡然无存了,担忧地看了一眼孟军,问道:“那你准备怎么办?”
孟军撇了撇嘴:“他敢告我,我也告他,回头我就让律师去法院递交材料,起诉他。对了,你的病历本,还有当天的检查报告呢?都拿出来,我跟这小子死磕到底!”
年轻人,谁还没点血性呢?孟军自以为自己占理,有恃无恐。
但心里有猫腻的蒋丽妃就有点心虚了,事情越闹越大,她心里越没底,生怕被拆穿。
她坐到孟军身边,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然后放到圆滚滚的肚皮上,细声细气地说:“要不算了,越闹越大,费神不说,当时又没其他人在场,看到这一幕,他不承认,这事也难办。不如,咱们跟他和解,他撤诉,咱们也不追究,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孟军听出了不对味。蒋丽妃是什么样的人,他还是有所了解的,仗着漂亮,蒋丽妃在男人面前一向是没理也要犟三分的人,这么轻易低头让步,可不像她的风格。更别提,文安还是耿长河的朋友兼代理律师,蒋丽妃一定讨厌死他了,就更别提放过他了。
除非她心虚。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孟军侧头,紧紧盯着蒋丽妃,没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丝表情的变化。
蒋丽妃眼神闪躲,避开了他的目光:“没有的事,你还没吃午饭吧,肯定饿了,我先点个餐!”
她这态度越发证实了孟军的猜测,要知道,以往但凡是孟军来,这些事都是他做,蒋丽妃从不会主动,事出反常必有妖,她越是殷勤,越是说明她心里有鬼。
孟军反手用力抓住她的手,不让她走:“究竟怎么回事?你跟我说清楚,是不是跟文安有关?”
蒋丽妃垂着头不说话,她想继续撒谎,又怕真的对簿公堂,会在法官面前被拆穿。因为文安实在是太强势了,招呼都没打一声,就径自起诉他们了。相较之下,他们先前那番发律师函的行为,完全没法看。
正是因为文安的强势和果断,蒋丽妃心里有点担心,他是不是有什么证据。
瞧蒋丽妃不说话,孟军的心不断地下沉,他阴沉着脸,一字一顿地问道:“文安没推你!”
肯定的口吻,蒋丽妃猛地抬起头,眼神慌乱地看着他。
只这一眼,孟军就明白,她骗了自己。
可笑,他竟然还以为这是真的,竟然又是报警,又是找律师发律师函,非要去讨个公道!
“你是不是在背后笑我傻?对,我就是个傻子,天大的傻子,被你一句话就给骗了,蒋丽妃,你自己摸着良心说,我对你还不够好啊,你要这么害我。”孟军气得捶足顿胸。
蒋丽妃本来有点觉得对不住他,被他这么一指责,火气也上来了,口不择言:“你光我说?若不是你两天都不理我,我会撒这种谎骗你吗?说到底,你不就给我缴了两回医药费吗?就为了这点事,就跟我生气,也不想想,我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孟军被她揭了老底,恼羞成怒:“这是两回医药费的事吗?好好的三人间病房,别人都能住,就你尊贵,你不能住,你非要住一千块一晚上的单人病房,你还真当自己是千金大小姐,阔太太啊!一晚上一千,十天一万块就去了,你当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啊?”
蒋丽妃气得胸口一起一伏的:“孟军,你没良心,我肚子里可是还怀着你的孩子,你竟然连一间单人病房都舍不得让我住,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我不是男人,耿长河那个冤大头才是个男人,你找他去!”孟军冷笑,扭头就走。
蒋丽妃抓起沙发上的抱枕就往孟军身上砸去:“这孩子是你的,你休想撇下我们娘俩!”
孟军不理会她,将门一甩,气冲冲地下了楼,开车出了小区,一时半会儿,他竟然不知道该往哪儿去。
平白无故摊上了官司,还刷爆了信用卡,又向朋友借了一万块,下个月他上哪儿拿钱去还这些?光想,孟军就觉得头痛。
“晦气!”孟军怒骂了一句。他把一切都归结到了蒋丽妃的头上,若不是这个女人不守妇道,他哪会沦落到这一步。
在街上溜了一圈,孟军最后把车子开到了沈容家楼下。去敲门,家里当然没人,还是街坊邻居告诉他沈容开了个店,他才知道,沈容母女早就不去地铁站卖早餐了,而是鸟枪换炮,开了一家粥铺。
开家粥铺,光是店面租金加装修还有各种杂七杂八的,怎么也要个十来万左右吧。沈容家一穷二白,难道去地铁站卖包子真的这么赚钱?
孟军以前看不起在路边摆摊卖早点,不过现在自己经济紧张,就全然忘了这一点。他走到粥铺门口,探头往里瞄去,一眼就看到站在柜台后面说话的沈容母女。
“妈,阿容。”孟军若无其事地跟沈容母女打招呼,态度比以往热情了许多。
沈母有点意外地看着他,第一次没有替他说话,而是看向沈容。
“妈,你自己算一会儿,我出去一下。”沈容先跟沈母交代了一声,然后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淡淡地看着孟军,“有事出来说。”
她率先出了店铺。
孟军紧随其后,站在店铺的招牌下面,仰头看了一眼,然后对沈容说:“你这店还真不错,干净、卫生、整洁,生意也很好吧!”
沈容才不相信孟军会看得上她这个三十来平米的小店呢!
她轻嗤了一声,似笑非笑地看着孟军:“粥就几块钱一碗,还请了两个员工,店铺租金、装修、水电、人工,算下来一个月就得两三万,一天七八百块的成本,你说我要卖多少碗粥才能挣七八百块?”
孟军并不了解这种街边的小生意,讪讪地说:“那开销是不小,不过你这么能干,我相信一定可以。”
要是亏本,这个店沈容母女肯定早就不开了。因为她们亏不起。孟军是笃定沈容赚了钱,心里不大高兴,他们都还没离婚呢,沈容竟然什么都瞒着他。
无事不登三宝殿,沈容可不相信孟军过来没有企图。她懒得跟他扯:“你还有事吗?没事,我进去帮我妈了。”
孟军赶紧拉住了她:“阿容,你生气都生这么久了,是不是应该回家了。夫妻之间哪有隔夜仇,以前是我不对,我给你赔不是,跟我回家去好吗?”
沈容扭头,诧异地打量着他。这孟军不对啊,他不是跟蒋丽妃打得火热吗?怎么今儿突然来接她,还说这种好话了。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她也不揭破,瞥了孟军一眼说:“当初开这个店,我们凑不够钱,用我的身份证向银行申请了小额借贷,贷了五万块。我回去了,我妈连账都理不清楚,这店也开不下去了,只能关门。那贷的这五万块,你帮我还?”
孟军就是缺钱了才想从沈容这边使点法子,弄点钱出来!他上哪儿给沈容五万去?蒋丽妃怀了他的孩子,花了他两万块,他都耿耿于怀呢,更别提给沈容五万了,别说没钱,就是有钱他也舍不得。
“我……你知道我一个月工资就那么点,哪有五万啊。妈呢,她哪儿有钱吗?让她先把贷款还了呗,否则会影响你的信用记录,以后做什么都不方便。”孟军一副替沈容着想的模样。
沈容看透了他的虚伪自私,撇嘴冷笑:“你觉得我妈一个下岗,打零工的中年妇女拿得出五万来?”
孟军还想说什么,沈容已经没兴趣听他说这些了,扭头进了店里,顺手关上了玻璃门。
孟军在门口站了几秒,发现从沈容这里可能榨不出什么油水来,闷闷地走了。
她一走,沈容就坐到一边,悄悄给耿长河打了个电话:“刚才孟军来找我了,还想哄我回去,似乎是还盯上我家这个小店,我卖了一阵穷,她才走了。是不是你们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耿长河就把文安告了孟军的事给说了。
沈容听了之后,只想给文安鼓掌,对付孟军这种人就得这样。
她就说,孟军今天怎么会突然来找她嘛,敢情是觉得她“好养,好骗”,现在遇到麻烦又想到她了,还想从她这里捞一笔,真是异想天开。
不过孟军跟蒋丽妃闹翻了,那孟军现在肯定不想娶蒋丽妃,也就不会主动跟她提出离婚。
这可不行,沈容可不想自己的名字跟这个渣渣一直缠在一块儿。思忖几秒,她想到了一个好法子。
沈容对电话那端的耿长河说:“耿先生,我觉得啊,就是你太宽容,脾气太好了,所以蒋丽妃和孟军才敢算计你的朋友。”
耿长河苦笑:“我已经把我们的共同财产都捐了出去,也已经委托文安向法院递交了材料,申请诉讼离婚。”
沈容笑了一声:“可你把自己的房子让了出来,蒋丽妃还安稳无忧地住在你的房子里,你说,你们离婚了,她会搬出来吗?如果她赖着不搬,法院会怎么判?前不久我在网上看过一条新闻,有一对夫妻离了婚,房子是妻子的,婆婆去法院哭诉,说没地方住,闹了很久,法院最后判了个居住权给她,最后这房子就一直被他们住着。蒋丽妃没有房子,又是个快要生孩子的母亲,万一法院判给她一个居住权,你的房子怎么办?”
耿长河为了不给蒋丽妃财产,宁可将钱捐出去,也不想便宜她,自是不愿意把自己的房子给她住一辈子的,这跟把房子给她没多大差别了。
他苦笑着说:“多谢沈容你提醒我,我明白该怎么做了。”
挂断电话,沈容心情大好地勾起了唇。等蒋丽妃无家可归,她就会死死缠着孟军了,呵呵,到时候娶不娶她就不是孟军说了算了,就是为了她自己跟孩子,蒋丽妃也会想方设法逼孟军娶她。
这也让孟军知道,女人不是那么好睡的,更没有白睡的!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婆婆去闹,法院判了居住权是真实的故事,在一个作者群里听到的吧。后来前夫娶了两任老婆都住在前妻的房子里,好像现在房子要拆迁了,他妈他老婆都去闹,极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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