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军在车里坐了一下午, 渐渐的瞌睡涌了上来, 他不知不觉地靠在椅子上睡着了。等醒来的时候,外面天已经全黑了, 小区里静悄悄的, 偶有一两个业主匆匆路过。
孟军甩了甩头,只觉得饥肠辘辘, 肚子里饿得慌。他伸长手臂,从后座拿了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打开,喝了两口, 然后打开车门, 站到车外伸了伸懒腰。
从他所站的位置,抬起头就能看到沈容家。不过,这才几点啊, 她们家怎么就关灯了?孟军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时间才刚晚上八点,现代人夜生活丰富,就是小学生也没这么早睡觉的。
难道在他打瞌睡的这段时间,沈容已经走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孟军的脸就绿了。他愤怒地冲进了楼道, 爬上二楼时, 忽地又停了下来,这个时候上去,没凭没证的,沈容肯定不会承认, 搞不好还会倒打一耙说自己诬赖她。
孟军又退了回去,将车开出去,好好吃了一顿饭,找哥们玩了一会儿,估摸着沈容应该要回来了,他才又将车子开回了沈容家楼下。这个时候已经午夜十二点了,孟军窝在车里边玩游戏边等人。
玩了两个小时,沈容还是没出现,他不禁有些泄气,瞌睡也冒了出来,干脆趴在方向盘上眯了一会儿。孟军本来是打算就眯那么一小会儿的,到抵不过生物钟的强大力量,又睡了过去。
直到晨曦微露,光线变亮,从车前的挡风玻璃上溜了进来,孟军打了个激灵,马上醒了过来。看着天色,他忍不住骂了一句娘,靠,这一晚白等了。
本来以为没什么收获,结果他刚一抬起眼睛就看到沈容母女骑着一辆三轮车,从他的车子旁经过,母女俩似乎都没认出他的车来。沈母是对车子不敏感,看什么车子都觉得长得差不多,沈容压根儿就不记得他的车牌号了。
这母女俩一大早骑了那么大一辆三轮车,好像还放了很多蒸笼,这是去做什么?卖早餐?她们什么时候会这个了?
孟军从汽车里下来,悄悄跟在后面。
因为后面驮着炉子、蒸笼等物,三轮车并不快,他很容易地就追上了,然后看到了令他难以置信的一幕。
素来秀气,甚至有点胆小懦弱的沈容将车子停在了地铁站下面,接着掏出一只洗得白白的口罩套在嘴上,接着戴了一双透明的一次性手套,微笑着站在三轮车前,很快就有人前来跟她买包子。
看得出来,她似乎跟蛮多人都挺熟了,两只露在口罩外面的眼睛笑得弯弯的,时不时地还跟买早点的人寒暄一句。她们的生意很好,母女俩忙得脚不沾地,满头是汗。
那一大蒸笼的早点,足足卖了三个小时才卖完。这时候,火辣辣的太阳已经爬上了天空,沈容吐了口气,接下闷热的口罩,塞进挂在三轮车的塑料袋里,然后取出一只水壶,对沈母说:“妈,喝点水!”
说了一上午的话,嗓子都哑了,沈容拿起另外一壶水,打开仰头灌了一口,目光一歪,无意中瞥见了站在几十米开外那棵法国梧桐下的孟军。
孟军见被沈容发现了,大大方方地走了过来,蹙着眉,站在离三轮车两三米远的地方,不赞同地看着沈容被汗水打湿的头发和红扑扑的小脸:“怎么想起来做这个?”
沈母一看他的脸色不大高兴,下意识地想解释,但还没来得及开口,沈容就按住了她的手,先一步说话了:“我妈失业了,距离退休领养老金还有十来年,但她年纪大了,出去找工作也很难找,又没本钱,只能摆个早餐摊子,赚点辛苦钱。她一个人忙不过来,我过来帮她!”
明明开早餐摊子的事是她的主意啊,沈母扭头不解地瞅了沈容一眼。沈容没看她,轻轻拍了拍沈母的手。
沈母虽然懦弱、柔顺,但这也不全然是个缺点,比如这个时候她同样会顺着女儿,沈容说什么就是什么,不会拆沈容的台。
孟军信了沈容的话,顿时明白昨天沈家那个邻居的话是什么意思。他瞥了一眼还冒着白烟,散发着早餐气息的蒸笼,不以为意地想,就这么个小小的早餐摊一个月能挣好几万?吹的吧!
作为一名高级白领,他显然看不上卖早餐这份职业,哪怕坊间传言这种小摊一个月能挣几万,他也同样瞧不上。
“你已经回娘家很久了,再不回去,爸妈就要生气了。这摊子让你妈慢慢摆,少卖点,够生活费就行了。”孟军独断专横地说。毕竟,过去四年,他在沈容面前一向这么强势,也习惯了沈容的温顺和乖巧。
但这次他注定要踢到铁板了。
沈容听到他这自私的话,讥诮地勾起了唇:“少卖点,够生活费就行?呵呵,那我和我妈的社保你交?若是生病住院等大项开支,你出?”
孟军当然不情愿,他是娶老婆,不是娶老婆的一家,养沈容就罢了,没道理还要奉养沈容那一家子。
“这个以后再说。你已经回娘家住了快一个月了,爸妈意见很大。”孟军拿父母压沈容。
没压到沈容,压到了沈母。她担忧地看着沈容,劝道:“阿容,要不你就回去吧,早餐摊子这事我一个人也行。”她也是从为人媳妇儿走过来的,知道婆婆不满,小夫妻俩感情就是再好,也很容易生了嫌隙。
沈容紧紧握了握沈母的手,然后扭头直白地戳穿了孟军的目的:“是啊,一件当然大了,毕竟家里缺了个扫地洗衣做饭的佣人!想让我回去当保姆也可以,先把我妈未来一年的社保和大病医保给交了,还有我的社保,然后每个月给我妈三千块生活费,否则我凭什么跟你回去做牛做马!毕竟我就是去别人家洗衣做饭,一个月好歹也有个三五千,还只上班八小时。”
孟军被沈容这番直白的话激得涨红了脸,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恼的,他咬牙切齿地说:“沈容,你搞清楚,我们是夫妻,你真要跟我这么生分见外吗?”
沈容冷笑:“你不跟我见外,让我在家做家庭主妇,那是不是该把工资卡交给我?既不给我工资卡,又不让我上班,结婚四年就给了我一万块的零花钱,算下来每个月也就两百块,这点钱够干什么?买条裙子都不够!路过的大哥大姐,你们评评,有这道理吗?”
这个点还路过地铁站的大多都不是上班族了,不少是上了年纪的,听见这话,都说:“小伙子,你老婆说得对,让她在家里洗衣做饭、伺候老人孩子,你得上交工资啊,不然这像什么话!”
这才是传统的大男子主义,男主外,女主内,丈夫负责养家糊口,老婆负责照顾家里的老老小小。而不是现如今那种精致利己的大男子主义,谈工作的时候鼓励女人做新时代的女性要独立自强,等到说家庭的时候又谈贤惠,要让女人做贤妻良母,打理家里的一切。
还有老一辈的阿婶语重心长地劝沈容:“你这姑娘做的包子好吃又卫生,穿的衣服干干净净的,蒸笼和三轮车每天也擦得干干净净,一点油都没有,还用厨师帽把头发包了起来。一看就是个细心勤快讲究的姑娘,不是那等懒人。听婶子一句话,这世上啊,谁有都不如自己有!”
另一人说:“你这小伙子,老婆、老丈母娘辛辛苦苦一大早就在这里卖早餐,你不来帮忙就算了,话里话外还很看不起卖早餐的。卖早餐怎么啦?不偷不抢,靠劳力吃饭。小伙子,这要搁到四十年前,你这思想是要挨批斗的!”
……
永远不要小瞧大妈大爷的战斗力。孟军被他们一顿好训,训得他脸都绿了,朝沈容撂下一句:“回不回来随你!”
说罢,孟军就跑了。
大爷大妈们见了,纷纷劝沈容:“姑娘,一定要把你老公的工资卡拿到手里,不然啊,说不定他哪天在外面起了其他心思你都不知道。我跟你说,抓住了男人的钱袋子啊就跟抓住了男人的命根子一样,没了钱,任他蹦跶也折腾不出什么花样来!”
大妈们非常有经验,沈容一一含笑应了,然后将东西收拾好,谢过热情的大妈大爷,骑着三轮车回去了。
回到家,虽然很累,但沈容却没有补眠,而是对沈母说:“妈,你不怎么用的银行卡拿一张给我,还有你的身份证给我用一下。”
沈母回到卧室取了银行卡和身份证出来就见沈容将自己的支付宝退了出去,然后拿着沈母的身份证重新注册了一个支付宝和微信账户,并绑定了她这张银行卡,当然,手机号码留的是沈容的号。最后,她这半个月来赚的钱全转到了沈母的银行卡里,说道:“我待会儿把这一万块存成定期,剩下的几千块留着家里开支。另外,我再去重新打印一个二维码,以后都用新的二维码了。”
孟军的出现提醒了她,还没离婚,她赚的钱也有孟军的一份。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将钱全转到沈母名下,便是以后打官司,掰扯,孟军也拿她没办法。她完全可以说这是沈母的生意,她只是作为女儿,纯粹去帮忙的。
“钱还是放在你那儿吧,说好每个月给我两千工资的。”沈母看沈容把钱都转到了自己卡上,劝道,“你身上也要有点钱,免得什么都问孟军要。”
一想起,刚才沈容说结婚四年,孟军每个月也就给她两百块钱的零花钱时,沈母就心疼。
沈容没留意到她的眼神,只说:“卡和你的支付宝账号还是我拿着,放谁的卡上都一样。”
沈母性子这么软,这么懦弱,她也不放心将钱放她那儿啊,不然万一她的哪个亲戚朋友知道她卖早点赚了点钱就来哭穷借钱,沈母顶不住,把钱都借了怎么办?
听沈容这么说,沈母放心了,但她又想起了孟军走时说的那句话,担忧地问:“阿容,你真不回去啊?本来你婆婆对你就很有意见,你这不回去,她肯定在孟军面前说你坏话,你们小夫妻俩以后怎么过日子啊?听妈的,不如就回去吧,早餐这里,我跟着你做了这么久,我一个人没问题的。”
沈容知道沈母的观念老旧,而且根深蒂固,可能她从小接受的教育,接受的人群都是这样,因而要改变很难。沈容也没想去改,但沈母这么老是劝她也不是办法。
想了想,沈容问道:“妈,你觉得我在孟家过得好吗?”
当然不算好,孟母泼辣不讲理,对她这个亲家母都是蹬鼻子上脸的,就更别提沈容这个儿媳妇儿了,想怎么使唤就怎么使唤是轻的,动不动就指桑骂槐。
“阿容,谁不是这么过来的呢?况且孟军长得一表人才,他爸是一小的教导主任,他妈妈在国企上班,他自己也有本事,进了一家外企做销售经理。他们家条件比咱们家好太多了,有时候说话不中听你就当没听见。等你有了孩子,熬成婆了,就好了。”沈母劝沈容往好的方面想。
难怪沈母一直劝她呢,原来是因为觉得她高攀了孟家,估计是也怕她离了孟军,找不到比孟家经济条件更好的人家吧。
沈容问了沈母一个不相干的问题:“妈,你知道新的婚姻法吗?”
沈母迷茫地眨了眨眼。
沈容细细地跟她总结:“根据新婚姻法,谁买的房子就是谁的。孟家是有几套房子,但孟军名下那一套是他婚前买的,没有我的份,孟父孟母名下的更不可能分我了。至于孟军的工资,你也知道,他根本没交给我,说花光了我也无从查证。你说,他们家这条件再好,我享受到了分毫吗?”
“可能你会说住得比咱们家的房子大,明亮宽敞,但那又怎么样?那也只是孟家的房子,孟家人的家,不是我的。人家想进就进,想出就出,还不如住咱们家这个几十年的老房子舒心自在。”
沈母怔了怔,弱弱的辩解:“可是,等他们老了,这些以后都是你们的呀。”
沈容正色看着她:“妈,你也说等他们老了。但现代人只要不发生意外,活个七八十岁也是常事。等孟军的父母老了,我也五六十岁了,弯腰驼背,头发白了,牙齿也开始掉了,你说我还要这些做什么?而且谁又能保证这些就一定是我的呢?如今这个社会,离婚率这么高,未来怎么样,谁也说不好。”
沈母被她说得方寸大乱,惶惶不安地问:“那怎么办?你这么说,你岂不是一点保障都没有。不,孟军他不会这么没良心的!”
沈容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她的自欺欺人:“你今天也听到了,我要他给你和我买养老保险和医保,他想都不想就拒绝了。社保最低档一年也就万把块钱,还不到他一个月的工资,他也不愿意出。现在尚且如此,等你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了,病了,需要人照顾了,他会出钱给你治病,把你接过去奉养吗?”
肯定不可能,孟家人对她是什么态度,沈母知道。她抹了把泪说:“都是妈拖累了你。阿容,妈就这一个孩子,只要你过得好就行,妈没关系的,能自己照顾自己!”
沈容有些无语了:“妈,你怎么还不明白呢?这世界上,谁都不能是我们保障,我们的保障只能是我们自己。现在你年纪还不算很大,有劳动能力,我年纪轻轻,有手有脚,我们自己就可以给自己创造更美好的生活,为什么要把希望寄托在所谓的婆家、丈夫身上呢?”
沈母吸了吸鼻子说:“阿容,你还年轻,不明白,家里有个男人跟没男人不一样。”
沈母本身就不是坚强的性子,丈夫走得早,家里没个帮衬,二十年前,思想又没这么开化,孤儿寡母的,受了不少欺负,也只能忍着,她这辈子走来非常辛苦,因而更不想让女儿走她的老路。总觉得家里有个男人总比没有强。
但她不知道,时代不一样了,人们对丧偶守寡、离婚的接受度也高了许多,这些并不是一件让人非议的事了。而且等住进了新的公寓,小区有保安巡逻站岗,也不用担心安全的问题。
沈容把银行卡塞进了自己的钱包里,说道:“那可不一定,至少我现在就觉得比在孟军家过得好,过得开心。妈,你不用担心,咱们好好干,争取攒两年前,买个新房子离开这儿!”
钢铁厂的这种职工宿舍住着很不舒服,房子老旧,房屋格局不合理不说,关键是现在还住在这里的多是下岗,生活得很不如意的老职工,后代也不争气,没能搬出去。长期的生活不如意,看不到希望,让一部分人身上充满了戾气和对社会的不满,进而性格也扭曲了,尖酸刻薄,见不得人好。
尤其是这片老宿舍物业也几等于无,安全根本没保障。沈母有一点没说错,家里没有男人,只她们母女俩住在这种治安不是很好的地方,确实容易受人欺负。
沈母被沈容的豪言壮语给惊呆了:“买房子?现在一套房子少说也要几十上百万,咱哪儿来的那么多钱啊。”
沈容笑着说:“咱们好好挣就是。我还不到三十岁,至少还能干三十年,就是一年攒三万块,等到老也够买一套房子了,三万块难吗?随便找个工厂也有这么点收入,更何况咱们卖早点比这还挣钱!”
沈母脑袋本来就不怎么灵活,她完全没想到还有通货膨胀这个问题,还真被沈容的描绘所打动了。她瞥了沈容一眼,又绕了回去:“如果孟军又来要求你回去怎么办?”
到底是夫妻,除非离婚,不然不可能一直这么分开过吧?
离婚?沈母被自己心里的这个念头给吓到了,她抬头看向女儿,声音有些发抖:“你不会是打算要跟孟军离婚吧?”
这婚肯定是要离的。不过嘛,沈容也没想现在就离,她又不急着找对象再婚,这时候离有什么好处?如今这是法治社会,便是结了婚,她也有人身自由,她不回去,孟军也拿她没办法。离不离婚,现在对她而言没什么影响。
算算时间,再过半个多月,也就是六月,就到了孟军高中毕业十周年同学聚会了。就是在那场聚会上,孟军跟老同学蒋丽妃好上了,暗通曲款,但妙的是,蒋丽妃也是个已婚女子,也就是说,孟军跟蒋丽妃双双出轨了。
不过两人彼此都有家庭,蒋丽妃的丈夫耿长河家条件还不错,她也没想离婚,所以哪怕出轨,两人还是各自瞒着自己的另一半,只是偶尔借着机会开房,颠鸾倒凤,做一对秘密情人。
这一瞒就是六年,直到孩子五岁时体检,耿长河发现孩子的血型跟他和蒋丽妃都不一样,继而偷偷带孩子去做了亲子鉴定,才确定,这孩子不是他的。
平白戴了六年绿帽子,帮别人养了五年的儿子,哪个男人咽得下这口气,耿长河可不是原主这样出了事,只会哭,毫无反击之力的弱女子。知道真相后,他马上就把蒋丽妃告上了法庭,让蒋丽妃赔他这六年来在这个孩子身上花费的一切费用以及他的精神损失费,并将这个事闹到了蒋丽妃的单位和娘家。
搞得蒋丽妃在单位里都呆不下去了,只能自己辞职。娘家人也因此抬不起头来,天天承受邻居异样的眼光和背后的种种非议。
蒋丽妃离了婚,丢了工作,只好跟孟军结婚。为了给孩子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当然也还有已经厌倦了原主的原因,孟军最终跟原主离了婚,几乎让原主净身出户。
离婚后,孟军很快就跟蒋丽妃领了结婚证,办了酒,过上了有妻有子的幸福生活,谁还记得有个沈容啊。
如果就这么简单地跟孟军离了婚,告诉他是他精子的问题,未免太便宜了他。沈容就要让他背上小三、出轨的臭名声,还要让他得罪耿长河这个小心眼的男人。当然,最重要的是,她可不会像原主那样,净身出户,别的不说,按照婚姻法,孟军这四年来的收入,怎么也要分她一半,否则,她可不给他的宝贝儿子让路。
至于孟军不愿意掏钱的事,这个,沈容会让他心甘情愿掏这笔钱,求着她离婚!孟军一个月工资一万多,年底还有好几万的年终奖,加起来一年怎么也有个二十来万,四年分她一半,也有四十万,都够给沈母买半套小房子了。
所以她对沈母说:“没有的事,我就想多挣点钱,给你攒笔养老钱,也给我挣笔养孩子的钱,免得什么都要问孟军要,被他妈知道,又要说我了!”
沈母本来就好哄,见沈容说得认真就信了。
接下来一段时间,母女俩照旧半夜就起来,做好早点拿出去卖。时间长了,经常乘地铁的人都知道这里有一家很注意卫生,味道很好的早餐摊。她们的生意也越来越好。
***
相较之下,孟军的心情就没那么舒服了。
为了面子,他回家没对父母说,沈容不愿意回来,而是装作不情愿去接沈容回来的样子。
孟母干了近两个月的家务活,非常暴躁,连饭都不愿意做了,将菜刀一拍,问孟军:“沈容什么时候回来?她都是咱们孟家的媳妇了,天天不着家,不是惹人笑话吗?”
孟军低着头玩手机,头也没抬:“妈,请个保姆吧。”
他们家三个人领工资,一个月加起来好几万,又不是拿不出这个钱,干嘛为了这点小事生气!
孟母瞪了他一眼:“你说得轻巧,隔壁王姐家请了个保姆,每天就做两顿饭,拖拖地,擦擦桌子窗户什么的,一个月就要四千块。而且做的饭还不怎么好吃,总是放很多油!”
当然更重要的是,明明不用花钱就有人干活的,她为什么还要去花这个冤枉钱。
孟军可没get到他妈计较的点,顺口就说:“那找个做饭好吃的呗!”
“你以为做饭好吃的保姆那么好找?”孟母没好气地说。
得,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要怎么样?孟军也没了耐性,拿起手机,站了起来说:“妈,明晚我们要举行高中毕业十周年同学聚会,我不回来吃饭,你别煮我的。”也免得回来听他妈的抱怨了!
听到这个,孟母的第一反应就是:“同学聚会?谁出钱?”
当然是aa了,不然呢?孟军知道自己妈抠门的德行,模棱两可地说:“反正不是我请客。”
这才糊弄了过去。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看着散乱丢在沙发、椅子上的衣服,还有乱糟糟卷在一起,丢在床上的被子,眉头皱得紧紧的。这可真像个狗窝,他妈也不给收拾收拾,这方面,他妈到底比不上沈容。
这时候,他想起了沈容的好和曾经为这个家庭的付出了。但这也不过只是一秒的念头,遂即就被愤怒和羞恼取代了。她翅膀长硬了,有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跑去顶着风吹日晒雨淋卖早点,看她能坚持多久!
第二天,同学聚会,一下班,孟军就先开车回了家,换了身衣服,又刮了刮胡子,让自己务必以最精神的面貌去见同学。
成年以后的同学会早变了味,不复当年的单纯与赤诚,更多的是显摆和拉关系、套近乎的名利场。所以穿衣打扮,这些都格外重要。
他把自己弄得人模狗样的,这才驱车去了会所。
但他没发现的是,他踏进会所的时候,路边的树下一个男人举起镜头,将这一幕给记录了下来,下一秒就发给了沈容。
沈容看到照片上孟军的模样,撇了撇嘴,喃喃自语:“衣冠禽兽,难怪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勾搭上女同学呢。”
虽然不齿孟军的人品,但客观地说,他的皮相不错,经济条件又比原主好很多,难怪大家都觉得原主高攀了呢!
不再看孟军这个渣渣,沈容给私家侦探发了条信息过去:盯紧点,一定要等到他们结束出来,记得拍清楚点。
记不清同学聚会的具体日子,沈容潜伏进了孟军的同学圈子,打听到他们举行同学会的时间和地点,然后花了五千块,请了个私家侦探,拍今晚的照片。
至于沈容为何不自己上阵?因为她到底不是专业人员,而且孟军以及他的部分同学都认识她,去了很容易被人发现,还不如花钱找人,简单洒脱,而且对方也比她有经验得多,应付这种事手到擒来。
“还看手机呢?快睡吧,一会儿就要起来了。”沈母洗完澡出来,见沈容房间里的灯都还亮着,忙提醒她。
沈容把手机屏幕一关,点头说:“这就睡!”
同学聚会这才开始,接下来一群人还要喝酒、吃饭、玩游戏,谁知道会折腾到什么时候,沈容也没那个精力等。
她给侦探发了条信息,让他拍完之后,将照片发给她,她再将尾款打给他。
做完这一切,沈容就早早地关灯睡觉了。
而孟军这边的夜生活才刚开始。
他们的同学聚会安排在一家比较出名的会所,吃喝玩一条龙服务。孟军在同学中不算混得顶好的,但也还算不错,中等偏上吧,加上家庭条件也不错,长得又人模狗样,关键是做销售,嘴巴会说,左右逢源,在同学之中很吃得开!
因而没多久,就端着酒杯,先跟这个同学聊聊,接着又跟另外一个同学扯几句。逛了半圈,他逛到了蒋丽妃身边,举起了酒杯,做了一个电视剧中那种公子哥的经典动作,左腿半倚着右腿,偏着头,脸上是不正经的笑,托起酒吧,口花花地说:“敬咱们班花一杯,毕业十年,你越发的明艳动人了,到底是吃了什么仙丹妙药啊?别人都越长越成熟,只有你倒着长!”
哪个女人不喜欢听好话,蒋丽妃抿唇一笑,眼波流转,嗔道:“哪里及的上你,你这张嘴啊,就跟抹了蜜一样,谁知道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孟军看着蒋丽妃穿着一身红色的抹胸裙子,胸脯高高挺起,精致秀气的锁骨下方那道玉色沟壑端是壮观,喉头一紧,头一偏,带着几分试探:“你尝尝就知道是真是假了!”
“你这人真是坏死了!”蒋丽妃捶了他两拳,不过那与其说是捶,还不如说是撒娇调情,拳头轻飘飘的,像是在给孟军挠痒痒,勾得孟军不上不下的。
沈容怀孕、流产,加上住回了娘家,这么算下来,两人有三四个月没同房了。而他是个需求正常的壮年男子,禁欲这么久,早就有点按捺不住了,如今风情万种的女同学冲他这一抛媚眼,还不得把他的魂儿都给勾走了。
灯光迷离,加上酒精的催化,这场同学会里究竟滋生出了多少暧昧就不得而知了。
吃了饭,随后,大家又去了楼上的ktv包房唱歌跳舞喝酒。男男女女,情意绵绵的情歌唱起来,火辣辣的舞跳起来,最后一个个喝得酩酊大醉,直到午夜十二点才散场。
在会所门口分别时,为了表示绅士风度,男同学们负责一对一护送女同学回家,如果有顺路的,就几个人一起。
临到孟军了,他转着车钥匙问蒋丽妃:“你住哪儿?”
“岭园路。”蒋丽妃矜持地笑道。
孟军一拍手掌:“巧了,我家也住那一片,正好顺路,我叫个代驾,送你吧!”
蒋丽妃秀美的脸蛋红扑扑的,笑道:“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反正顺路。”孟军拿起电话,装模作样地叫了个代驾,然后对蒋丽妃说,“走吧,代驾一会儿就过来,夜里风大,到车子上去等着吧!”
两人到了车子跟前,孟军帮蒋丽妃拉开了副驾驶座的门,然后自己坐进了驾驶座。
蒋丽妃侧着头,眸子里仿佛有光,涂着诱人唇彩的樱桃小嘴一张,丝丝缕缕,像是带了电一样:“牢同学,这不是代驾的位置吗?”
孟军再也按捺不住,就在停车场里,一把托住她的后脑勺,重重地亲了下去:“有我在还要什么代驾!小妖精,今晚勾得我魂都没了……”
两人在车库里激吻了一阵子,干柴烈火,都差点在停车场就烧了起来。直到前方一辆车开来,刺眼的灯光无意中扫过来,惊醒了孟军,他才松开了蒋丽妃,按住方向盘迫不及待地将车子开了出去,很快就在路边找到了一家星级酒店,直接开了进去,开了一间房,飞快地进了电梯。
侦探跟着进了酒店,掏出身份证,跟着开了一间房。
然后双方一前一后走进了电梯里。
因为有监控,电梯里,孟军和蒋丽妃倒是没什么亲密的行为,不过两人的眼神那个火热。侦探没按楼层,只是拿着自己手里的房卡晃啊晃的。
电梯在14层停下,孟军和蒋丽妃先一步出去,侦探在后,等他们进了房间,他才用卡刷开了另外一间屋,进去坐了一会儿,给沈容发了条信息过去:你要的照片拍到了,他们住在文莱酒店1404号房,附赠一条信息给你,孟军今晚酒驾了!另外,这是为了查到他们的房号,开的房间,请雇主予以报销!
这条信息后面,附上了开房的发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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