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北宸抬起头，看着自己威严的父亲。
“父皇，可是儿臣要什么赏，父皇都愿意？”
“你说。”
平静的话语，似有暗流涌动。
群臣低眉垂首，唯独少数几个，盯紧了这对父子。
唐惜时眸光幽深，在前方环绕一圈，最后转到自己女儿身上。
唐瑾年悄悄朝着他眨眨眼，笑容略有羞涩，又有甜蜜。
唐惜时了然，也就只嘴角上扬。
大殿上，只有左北宸清晰的声音朗朗回响。
“儿臣恳请父皇赐婚儿臣与瑞郡主。”
皇帝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平缓得毫无波澜：“朕给你一个许愿的机会，你当真只求朕赐婚？”
左北宸扑通一声跪倒：“是，儿臣只请父皇赐婚儿臣与瑞郡主。”
冕冠垂下的珠子轻轻颤动。
帝皇的容颜竟略有些模糊。
众人只听到他问：“瑞郡主，你呢？你可否答应？”
唐瑾年已然跪在左北宸身旁：“臣女答应。”
自左北宸问她是否愿意嫁后，她就知道自己的回答。
至于今日，左北宸竟在金銮殿上直接提出求娶，确实让唐瑾年有些惊讶。
但也只是那么一瞬间。
她明白左北宸心思。
左北宸在害怕，怕耽搁的时间长了，还会有别的人出来阻拦两人婚事。
虽然有唐惜时和皇帝的暗中支持，其他人怎么都不可能从他的手中抢走唐瑾年。但他还是无法现在就安心。
“既然如此，这婚事，朕，准了。”
帝皇似乎笑了。
殿下，成常兴往三皇子的方向看了眼，却只能看到三皇子和其他人一起道喜。
他心头略有些黯然，也只得笑着道喜。
喜。
对左北宸和唐瑾年来说，确实是喜。
成常兴却不知自己那丝失落从何而来。
似乎是见到唐瑾年第一眼后，他对唐瑾年的态度，就有些特别。
明知道自己是不可能染指唐家姑娘的，却始终不死心。总觉得也许什么时候，自己也有机会。
幸得如今在金銮殿上。
道喜的人也不可能无休止地说着这样的话。
还有更要紧的事情。
荣老亲王的名字始终没有被提及。
哪怕左北宸、皇帝等人都知道，荣老亲王是幕后人之一。
但不能拿到明面上说。
皇家的事，要处理也要留到私下处理。
其他人还在金銮殿上议事，唐瑾年已经先退了下来。
在皇后的坤宁宫中，唐瑾年坐在皇后身旁。
皇后拉着她的手，笑道：“我早就在想，要是你能当我的儿媳妇就好了。没想到今日就实现了。”
唐瑾年靠在她怀里，娇嗔：“娘娘！”
她初时和皇后的感情并不深，但这几年相处下来，倒是亲密起来。
唐瑾年并无母亲教导，皇后却时常和她说些宫里的生存之道。虽然感情建立的时候，彼此都另有用心，但随着时间流逝，这份感情愈发真挚。
皇后轻轻摸着她的头：“瑾丫头，你日后肯定要到这宫里的。我该和你说的，这几年里也说得差不多了。只是如今，我还必须再提醒你一点。”
唐瑾年仰起头，看着她：“娘娘请说。”
能让皇后如此认真地说的，肯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老六和老十联合了，你知道吧。”
“嗯。”
“他们现在还不知道会打什么主意。”
说到此处，皇后眸底多出几分肃杀。
过去的皇后不曾和唐瑾年说太多这些话。
毕竟那时的左北宸和唐瑾年关系再密切，两人依旧不能算是一体。
直到如今，婚事定下。
“还有三皇子，我怕他对你贼心不死。”
唐瑾年一愣：“他？皇伯伯现在都赐婚了，他难道还……”
“正是赐婚了，有些人才会急着再闹一把。赐婚还有机会，成婚才是真没机会了。”
唐瑾年恼起来：“他难道就不怕，就算他用些什么肮脏的手段强迫到了我，他最后也不可能得到我唐家的助力！”
皇后冷冷一笑：“傻丫头，怎么可能得不到？就像当初老三和他媳妇成亲的时候那样。当年曲大将军可是说过，若自己女儿真要嫁给老三，那他就不认自己这个女儿。可今日呢？你觉得曲大将军真的能做到不认？曲大将军的力量，就真没有支持老三？”
唐瑾年沉默了。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
“不，我也不可能和他在一起。”
皇后微微笑着，并不和她在这话题上继续。
假设并没有太大的意义。
“瑾丫头，我只是要提醒你，还要多加小心。”
唐瑾年点点头：“我知道。”
还没有到可以掉以轻心的时候。
皇后似是想到了什么，忽而问：“对了，瑾丫头，你知道白老太君的出身么？”
“白老太君？”唐瑾年眉头一皱，“我只知她是新月州雍梦城罗家的小姐。”
新月州在大康帝国的版图上占的面积不小，但地处偏远，较为荒凉。雍梦城更只是新月州的一座小城。罗家只是雍梦城的一个小家族。
白老太君的出身，可谓不起眼。
“你竟然也只知这么一点。”皇后轻叹一声，“我原本也觉得她并无什么可疑。只是前些日子，我父亲给我送来消息，说这罗家也许有些秘密。”
“是吗？”唐瑾年从皇后怀中坐起，“那我要回去问问我爹爹了。”
“唐大人确实应该会知道比较多。”皇后勉强地笑笑，心头的忧虑又大了些。
唐瑾年宽慰道：“白老太君向来不将我当做亲人，只想如何才能从我唐家获得利益罢了。这些事情，定然极为隐秘，她不可能和我这么个不亲的外孙女说的。”
皇后怜惜地摸摸她脑袋：“这倒也是。不过也不必多想了。瑾丫头，我们还是先说说别的。你和宸儿婚期虽然不曾定下，但嫁妆也该预备了。”
唐瑾年脸上晕红。
皇后捏捏她的脸，笑道：“太子妃的喜服很是繁复，你们的婚期还是安排在冬天好些。夏天再怎么将喜服往轻薄了做，也肯定闷热。今年冬天时间赶了点，还是明年的好。”
“虽说内务府肯定会准备喜服，你也不必像寻常人家姑娘那般亲手绣喜服，不然肯定忙不过来。但喜帕总要自己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