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当然说了,我们不可能抓住你,也不可能杀死你。我们来这里,只能死。最多在死前给你们带来一些麻烦。”
说话间,他看了看自己的同伴。
那十几名黑衣人身上都已带着伤痕。
可他们的作战依旧没有丝毫迟疑,甚至随着他们的伤势加重,他们下手的速度更快更狠。
“果然都是死士。”唐瑾年了然一笑,“你们早就被毒君驯服了,而且你们平日里吃着所有东西中,都含有毒。这种毒能让你们忘记身体的疼痛,让你们受伤越重,战力越强,直到死亡那刻。”
护卫们听着唐瑾年的话,心中的警惕又强了几分。
原本,他们看到这些人都已负伤后,就略有松弛,觉得自己一方肯定可以获得胜利。
他们先前甚至在想,说不定能留下活口,好去审讯。
但唐瑾年的话,让他们警醒。
为首黑衣人哈哈一笑:“不错不错。不愧是能让主子吃了个暗亏的人。”
已经有一位黑衣人先倒下。
唐瑾年摇摇头,轻叹一声,不再言语,只举起了百草筒。
秦阳身影在黑衣人间往来穿梭,每每挥动长剑便带起一缕血光。
灵儿长鞭在唐瑾年身旁不断挥动,偶尔有人能突破她的鞭影,也立刻被左北宸斩杀。
唐瑾年的百草筒只发出几枚淬毒银针,顺利击杀了两名黑衣人。
为首的黑衣人出手,也无法改变局势。
他们的死亡,早已注定。
终于全部黑衣人倒下,唐瑾年走到最近的一名黑衣人身旁,正欲揭开他的面具。
不等唐瑾年动手,秦阳已经一剑挑开面具。
面具底下的那张脸,像被什么东西腐蚀过了,满是凹凸不明的伤疤,根本看不清他们原本的模样。
只看这张脸,就能到令人作呕的程度。
唐瑾年眉头一皱。
“还是用化尸水处理了他们的尸体吧。肯定查不出什么的。”
灵儿连忙拿出一个小瓶子。
秦阳却还是将其他人脸上的面具都摘下收起,这才让灵儿使用化尸水。
唐瑾年只深深地看他一眼,却并未对他的行为发表什么意见。
一行人继续前行。
前方路上再也没有遇到什么莫名其妙的黑衣人了。
日暮时分,已经到了明远镇外。
在此之前,唐瑾年已经下了马车,换上骑马。
她想要看清楚明远镇四周的情形,骑马要方便得多。
如今她放眼望去,便已见到这明远镇外,究竟是如何废墟一片。
虽然这里早已被处理过了,并非到处都是病死的尸体,但唐瑾年还是觉得自己鼻端有尸臭味道久久不散。
进得明远镇内,更可以看到大量血红色的花。就连镇内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也有那么一些花从青石板缝隙中钻出,顽强地开放。
血红的花,妖异艳丽,在暮色里,映衬着整座小镇的残败荒凉。愈发令人唏嘘。
灵儿问:“小姐,这是什么花啊?竟然开得这么多?”
“有人唤它们野血草,专门开在死了很多人的地方。”唐瑾年脸上并无表情,语气却感怀不已,“这里死了这么多人,后来到这儿清理的人,也不过将已经腐烂的尸体清掉。这些野血草还在,很正常。”
明远镇还不到重建的时候。
其实就这么一个小镇,以后也该不会再存在了。
这场灾难,直接了结了这么多人的性命。便是继续在这儿重新建设明远镇,意义也不大。
或许很多年后,这里会再是繁华小镇。
但现在,它只能继续荒凉。
唐瑾年等人出发前,就已先有人到了明远镇,收拾出一处住宿的地方,因此如今众人直接就入住了明远镇内的燕行客栈。
当初客似云来的客栈,如今却只得他们一行人入住了。
唐瑾年取出一大包药粉,吩咐侍卫洒在客栈四周,一定要洒足了,决不能吝啬药粉的量。
厨房里再度生了火。
饭菜端上来,香气散开,唐瑾年却仍觉自己能闻到尸臭的味道。
或许这是那些冤死在此地的人,久久散不去的怨念。
虽是奔波了一日,又经历了一场刺杀,唐瑾年却并无睡意。
她站在客栈门前,往着远处的重重叠叠的黑影。
天边冷月高悬,一座已死的小镇,仅得客栈一处,亮着光。
以前镇中的建筑,全像能吞噬人的怪物,等待着猎物走进。
偶尔有些高高的旗杆,旗帜在夜风中拂动,也只能看到一团变幻的黑影。
左北宸走到她身旁,为她披上一件披风:“有发现?”
唐瑾年摇摇头:“只是想起进来路上看到这些野血草的分布。”
“哦?”
唐瑾年将自己所知一一道出。
此时的她,才说得详细。
“有一部分地方,野血草特别多。野血草生长的速度很快,往往是一批刚死,另一批又长出、开花。只要残留在泥土中的尸体养分还没有被它们用完,它们就会不断长出。”
“野血草生长期间,会引来其他的动物。最后,那些动物会死在它们手中,化作下一轮野血草生长的养分。不过,不用人尸体长出的野血草颜色会没有那么艳红。”
“也正如此,一处地方,只要有野血草生长了,那就不会在没有外力的情况下消亡。它们会一直长在出现的地方。”
“而我进来的时候发现,这儿的野血草分布有些奇怪。有的地方密集得可怕,也有的地方完全没有。”
这种错落的分布形成别致的美。
唐瑾年最在乎的还是背后的含义。
明远镇疫情起,立刻被封锁,无一人逃出。
但在明远镇所有人死亡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左北宸眉头微皱,显然也是有忧虑的。
但他还是牵着唐瑾年的手,回到客栈里面。
“天黑了,不好查探,还是先好生休息,明日我们再一起将这小镇走一遍。”
而此时,明远镇外一个隐蔽的山洞中。
身穿黑色宽大斗篷的男人藏于阴影。
他的四周还有一些毒蛇在不停地游走,时不时发出嘶嘶的声音,吐着血红的蛇信。
在他身前,跪着一人。
“主子,都准备妥当了。”
干涩沙哑的声音从斗篷中传出:“那就按计划行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