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押解回京?”
“你难道还觉得朕能让他一马?”
顾贵妃呆呆地摇头:“不可能的。”
她早就知道,会有这个结果。
只是在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前,还有些心存侥幸。
想着或许当真还能让自己的儿子,逃过这一劫呢?
或许那个计划了这么多事情的毒师,早就会预料到有失败的一天,并且为了可能的失败,做好了脱身的准备呢?
她从来都不奢望左北安可以荣华富贵。
在当年,将这个儿子送出皇城的时候,她就只希望左北安可以平平安安地长大。
为此,她才会取名一个“安”字。
谁知道……
结果还是如此。
“你就不关心你自己将会如何?”
听得左承平询问,顾贵妃神色呆呆的,就连笑容都染着麻木。
“我如何……一点都不重要啊。陛下,我的儿子已经要死了,我这条命……又哪里重要?”
左承平眉头紧皱。
“儿子?儿子就能比你整个顾家都重要?”
顾贵妃双眼蓦地睁大。
那张娇艳的脸这时已有些扭曲。
“陛下!”
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这一切,都和顾家无关!安儿做的事情,他们都不知道的!就连我都瞒了这么长时间,他们肯定不知道,安儿做了什么!还请陛下放过顾家!”
她的声音,哀切至极。
左承平低叹一声:“你放心。”
根据他调查到呃消息,顾家的确不曾参与过多。
为此,要放过顾家,并无不可。
只是以后的顾家,地位肯定有所下降。
不过哪怕没有左北安这件事,在只要将来登上帝位的人是左北宸,其他后妃的家族势力都肯定会有一定程度的打击。
“陛下恩德,臣妾铭记在心。”
左承平忽地挑起一丝古怪的笑:“你就不担心你的宇儿?”
顾贵妃好不容易才稍微平复下来的情绪,瞬间又被左承平这句话点燃。
她呆呆地看着左承平,不知该说什么。
左北宇……
求情的话哽在喉间,愣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去。
左承平一甩袖子,已经转身离去。
顾贵妃愣愣地在原地跪了片刻,忽而身子一歪,晕了过去。
后宫中,顾贵妃病倒的消息很快传开。
唐瑾年听到后先是还悠然地吃着瓜果点心,后来却猛地跳起来,一把拉着旁边的左北宸。
“九哥哥,我们快进宫!”
左北宸宠溺地将她拉住:“别急,皇宫又不会跑。”
“是啊,皇宫不会跑……我才希望它你跑呢!”唐瑾年这话已经说得有几分赌气。
左北宸忍不住又笑。
“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确定要如此进宫?”
唐瑾年此刻穿着的不过是家常服饰。
听得左北宸这样说,她忍不住盯着自己衣服看了片刻,最后一把推开左北宸:“你等等我。我去换身衣服。”
若她只准备进宫见皇帝,或者是见皇后,甚至淑妃和十三公主都无所谓了。毕竟她和这些人亲。
偏偏这次她还想着去看看顾贵妃,只好去换衣服。
总算进了宫,唐瑾年熟门熟路地奔向御书房。
左北宸本也准备一起进去。
却听得御书房里传出一道声音:“瑾丫头一个人进来就好。”
左北宸停下脚步,淡淡一笑:“瑾儿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一会。”
唐瑾年点点头,心中已先多了分忐忑。
坐在龙椅上的左承平正在写着什么。
看到唐瑾年进来,便向唐瑾年招招手。
“丫头,过来看看,朕觉得朕的字越发写得好了。”
“皇伯伯写什么了?”唐瑾年纵然心中还有急着要让左承平解答的疑问,此刻还是先凑到左北宸身旁,细细地看左北宸写的东西。
只看一眼,唐瑾年心跳已经漏了一拍。
这是圣旨。
更重要的是,这是退位圣旨!
唐瑾年惊讶地看着左承平。
“皇伯伯,您……”
“天下,总该要让给年轻人的。”左承平微微一笑,“我和你爹爹说过,他没说什么话,就证明他也算认可我的做法了。丫头,再过一段时间,你再来御书房,要陪的人就是宸儿了。”
唐瑾年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冲击得就连自己进宫的本意都忘了。
“皇伯伯……”
离别的难过,在她心头无限放大。
左承平在圣旨上已经说得分明。
他退位后三年,都会和太后一起,在西佛寺礼佛。
三年过后,究竟会回到宫中,还是会云游四海,又或者继续陪着太后青灯古佛,都难说。
“我除了和你爹爹说过,现在也就只让你看了。”左承平点点唐瑾年额头,“丫头,人生聚散无常。我在这个位置上守了这么多年,到头来还是看着自己逐渐失去这么多东西……我实在不大愿意再留在这儿。留在这里,就能让我想起这些难受的事。”
“所以啊,你也莫要怪皇伯伯不负责任,直接将事情都扔给宸儿和你。”
唐瑾年抽抽鼻子:“瑾儿知道的。”
十皇子左北泽已经死了。
还要选择资金的方式,死在御书房外。
左北安虽然这些年来都没在左承平面前出现过,还要给左承平带来了许多麻烦,但血缘关系还是逃不掉。
只等左北安被送到京城,左承平还要亲手处理掉他。
这两件事,都足以对左承平造成极大打击。
他不愿继续坐在这个位置上,只希望逃开,唐瑾年也能理解。
左承平淡淡一笑,笑容中却还是染了几分苦涩。
“丫头,你进宫,是听宸儿说了顾贵妃病倒的事吧?”
唐瑾年这才想起自己进宫的目的。
她连忙点头:“皇伯伯,您不会想着……”
淑妃要假死,然后跟随十三公主前往草原的队伍,一起离开京城。
这件事情已经被定下。
只要现在已经将草原上的风波平息,正在路上的鹰王抵达,那就立刻可以执行计划。
但顾贵妃……
左承平摇摇头:“她的事情,我不准备干预。她是真病了。本来就跪了挺久,又忧心老三,一时气急,便病倒了。”
唐瑾年恍然。
左承平忍不住敲了敲她脑袋:“你这丫头,还担心皇伯伯给你再找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