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阳第二天就离开了甘霖城，前往翼国。
灵儿是送他出城的人，一路送到十里长亭。
秦阳勒住马，回过头来看着她，一言不发。
灵儿也停了马，和他对望。
甘霖城也算是达成，平日里来来往往的人并不少。
那些过路的人都满是好奇地看着这两人，实在不明白这两人究竟在这儿闹什么。
秦阳一向最是沉得住气，这次也不例外。
灵儿先道：“对不起。”
秦阳眉头动了动，仍旧不说话。
灵儿差点又要恼起来。只是已经和秦阳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对秦阳的脾性已经有所了解，再加上秦阳马上就要前去翼国了，此行实在危险，灵儿的恼怒自然散去。
“先前总是有些针对你，都是我不好。”
秦阳眉头再动。
等不来他一句话的灵儿眼圈微红。
“总之，这次去翼国，你自己多加小心。影卫在翼国分布情况我昨晚也给你了。如果有需要的话，你就尽管去找他们。”
说罢，灵儿调转马头，轻夹马肚，便要返城。
再继续面对这个一言不发的秦阳，她实在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就连秦阳马上就要离开的事情都顾不上了，就要直接要再和秦阳来一次友好的切磋了！
倒不如就此别过……
送到这里，已经不错了。
在她越行越远，真要觉得秦阳不可能和自己说什么了，秦阳的声音却远远地飘来。
“保重。”
灵儿猛地回头，却只见秦阳也在这时调转马头，催动马快速地往翼国的方向去了。
渐行渐远。
灵儿茫然地眨了眨眼，再眨一下，继续……
眼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涌出。
可那究竟是什么？
风似是太喧嚣了些，将一切吹散。
秦阳此时则只看着自己前方的道路，为心中莫名地冒出的一丝不舍……或许也可以称得上是难过的感情，而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这对于他来说，真的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啊。
太过陌生的情感，总让人觉得有些不自在。
秦阳干脆将这些复杂的小心思全部收起，转而专心自己的出发。
前方的道路，才是他最应该在乎的。
翼国之行，他已经为自己定下了太大的目标！
甘霖城内，孙启家中。
唐瑾年看着回来了的灵儿，露出一丝促狭的笑容。
“舍不得了？”
灵儿瞪大眼：“小姐你胡说什么？”
什……什么叫做舍不得？
她会对秦阳感觉到舍不得吗？
自从秦阳开始跟在唐瑾年身边，她一直都要盯紧了秦阳，免得秦阳还有机会和左北宸争唐瑾年……
现在秦阳终于离开了，她应该觉得自在的吧？
先前一直都要忙着的事情，现在终于不需要继续了……
“灵儿，妮可不要给自己找借口。”左北宸在旁含笑说了一句。
灵儿脸上忽而红了几分。
“我哪有找什么借口？我只是说小姐说得不对……”
“你之前看秦阳的眼神就一直不大对劲。”唐瑾年极有耐心地解释，“虽然你自己给自己找的理由挺不错的，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其实只是在为自己找借口呢。唔……这个明眼人中，大概是不包括秦阳自己的？”
想起秦阳也一向都是那副迟钝的模样，唐瑾年唇边的笑意又深了几分。
“我……”灵儿原本还真的下意识地就要说自己之前对秦阳的一切特别，都只是要为左北宸扫清情敌。
然而此刻……
解释不清楚了啊！
她自己都要无法说服自己了。
灵儿终于有些沮丧地低下头。
“我对他真的有那么特别吗？”
她虽然不大愿意承认，只是……
“有的。”唐瑾年轻轻戳了戳灵儿额头，“不过我看他也和你一样，直到现在都没有弄清楚自己的感情。”
哪怕知道对方是特别的，却总还差了一点，就是不明白。
灵儿呆呆地眨眨眼，忽而又有些恼怒地挥了挥拳头。
“那个混蛋……哼！等他回来了，我一定要问问他！”
只是具体想要问的，又究竟是什么？
她到底还是茫然的。
或许是想要去问一下秦阳，究竟是不是也喜欢她。也可能是问一问秦阳，为什么会决定跟在唐瑾年的身边……总之，还是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说。
过去总觉得秦阳是敌人，既担心着秦阳会对唐瑾年和左北宸的感情不利，不喜欢秦阳可能会在唐金明身边抢走唐瑾年的注意。
她对待秦阳的态度一向不好，绝大多数时候都在争争吵吵，因此甚至都没有什么时候可以好好地说说话。
等到秦阳回来，之后的她，就一定不会再那样了吧？
唐瑾年看灵儿呆呆的样子，抿着嘴儿笑。
她先前其实也不大确定灵儿对秦阳的心思。直到现在，看灵儿面对和秦阳的分，她才完全确定自己的猜测。
又是几天时间过去，沈梦括这才姗姗来迟。
他清瘦的身影出现在孙启家里那刻，唐瑾年和左北宸先前一直悬着的心才定下。
等待了这么久还不见他到来，当真要怀疑他是不是改变主意了。
沈梦括却又提出一个要求。
他说他要到雍梦城走一趟，这才能跟着左北宸等人返回京城。
唐瑾年问道：“长梦君，不知可否告知我和九哥哥，你去雍梦城有什么事情要办的？”
沈梦括冷锐的双目又扫过她和左北宸。
“既然你们都已经猜到了，何必非要我亲口解答？不错，我此次去雍梦城，确实是要找天罗茶园的主人茶仙客。”
被他这般一说，唐瑾年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只是眼中的好奇又浓了些。
“长梦君知道天罗族吗？”
沈梦括目光霍然一变。
她盯着唐瑾年，双眼中的警惕竟在那刻迸发。
左北宸身影微动，已然护在唐瑾年前方。
虽然大家都说长梦君沈梦括其实只是个文弱书生，可谁知道是不是身怀绝技？
看沈梦括刚才那反应，他就不得不防！
沈梦括蓦地大笑起来。
“太子果然对瑞郡主用情极深。”
左北宸对此坦然承认。
“这个自然。”
沈梦括深吸口气，眼中的戾气散去，倒变成了怅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