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我只是对这些事情都不大感兴趣,就算有人将情报送到我面前我也基本上懒得去看了。”
左承平又皱眉了。
“这样看来,如果不是当初的你已经消沉了一段时间,你应该那时候就能发现我当初的处理办法还有不妥?然后……”
就不会有今天这么多的麻烦?
唐惜时微微点头,他缓缓道:
“唐家在乱世中辅助左家一路夺得天下。那时候唐家就已经和左家定下契约,唐家会一直辅助左家。有天地为证,还要在神山之巅订立契约,没有人敢无视契约的威力。也正是因此,唐家再强,也不可能做到皇位上。”
“唐家,到瑾儿这代,也该终结了。”
唐家唯一的后人都已经成为左家人了。
还需要担心以后的唐家会成为威胁左家天下的因子么?
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了啊!
左承平表情微变,沉声问:“你是准备远离官场了?”
唐瑾年本就觉得父亲今天和自己说这些另有深意。乍然间听到左承平这话,她才发现父亲似乎真有这个打算。
“爹爹,你……”
唐惜时长叹:“我本来就不喜官场。”
当年的他可是天水城第一风流才子,以最爱风花雪月,性情洒脱不羁闻名。
今日能在这个位置上坐得好好的,大有再没有人能比他做得更好的架势,那也不过是自身天赋强悍。
若说喜爱,却并非如此。
“不过既然已经卷入了,我便是要退,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就真的抽身而退。”
左承平笑了:“当年你本来只想随便混一个职位,结果就因为和我认识了,最后还是老老实实的当了大官。现在嘛……”
他看唐瑾年的目光特别有深意。
唐惜时淡淡一笑:“瑾儿之前就想问太子在哪吧?”
唐瑾年脸上微红,声音细若蚊鸣。
“爹爹发现了?”
“我让他去准备前往新月州的事情了。明日你们就动身吧。若楚家的事情还没有被挖出,还能拖些时间。现在倒拖不得了。兰儿,你也准备回你爹爹那儿了,莫要再拖延时间。”
唐瑾年瞳孔微缩:“爹爹知道长梦君的下落?”
“他是我众多好友之一,当年相交甚深。”
唐惜时说得风轻云淡,在场听到的人却无不惊讶。
就连左承平也忍不住啧啧叹了两声。
长梦君,名为沈梦括,一身才华极为出众,听说尤其擅长排兵布阵。可惜迄今为止,没有一个人能请到他出山。
唐瑾年和左北宸两人先前倒是有了要寻访他的念头,但在该要如何找到隐居深山的他的问题上就被卡住了,至今还没有找到办法。
不料唐惜时如今却说,自己和长梦君也是好友!
次日清晨,群臣上朝之时,已是发现不见了太子殿下。
有人猜测皇帝已经派遣太子去处理楚家的事情,也有人说自己似乎上朝的时候看到了太子的车架出城。
左北泽站在人群中,听着周围低语的声音,目光在人群中不断逡巡。
果真不见左北宸!
左北泽心底一惊,猛然间想起昨天夜里到御书房的时候就不见左北宸。
他昨夜还没有多想,此时却怀疑父皇早有事情安排给了左北宸。
左北源已是站到了他身旁,在他耳边低声道:“十弟,我听说太子又和瑞郡主一起出京了。”
“瑞郡主?”左北泽眉头一跳,一贯的笑容都差点绷不住。
“是啊。你还是多加小心。”左北源声音压得更低一些。他四处张望,正好又看到左北宇似笑非笑地看过来,便若无其事地向着左北宇走过去。
“三皇兄,早啊。”
左北宇皮笑肉不笑,也打着招呼。
唐惜时进来的时候被不少人围住了,一个个都想要从他口中打听一些消息。
到底宫人通传皇帝将到,这才将这些无意义的攀谈制止。
皇帝到来前,可以稍微放肆些。
皇帝来了,自然只能各自规规矩矩地站好,齐齐行礼。
而此时,一架马车,直往新月州而去。
唐瑾年在马车里哈欠连天。
左北宸瞧着她眼底的青黑,煞是心疼。
略带薄茧的手指在唐瑾年眼下轻轻摩挲。
“你这丫头……”
有些话,左北宸也只能在自己心底想一想,却怎么都说不出。
他何尝不希望唐瑾年一直都在自己和唐惜时的庇护下?
最好所有的危难,都不可能落到唐瑾年身上,在还没有来得及靠近唐瑾年之前,就已经被他们尽数除掉。
但这可能么?
也许他们都可以做到。
这种做法却已经违背唐瑾年意愿。
左北宸很清楚唐瑾年想要的,是和他们并肩而战。
“九哥哥,那座天工庙真的很有意思呢!下回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对上唐瑾年眼中的期盼,左北宸还哪里能说得出半句否定的话?
“好。”
他一口应下,却又见唐瑾年神色间添了几分惆怅。
“还不知道兰儿现在怎样呢……”
今日也是贺依兰准备返回家乡永宁州静安城的日子。
但在唐瑾年和左北宸一起出京的时候,贺依兰并没有和他们一起前往城门,而是转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贺依兰去的是关押从宁雪镇押回来的人的牢房。
唐瑾年心知贺依兰要去看望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阿行。
左北宸干脆将她拥入怀中。
“不许想别人。”
低沉的语气夹着霸道。
唐瑾年嗔他一眼,却在他怀里舒舒服服地闭上眼睛,如小猫般哼哼两声,便不知不觉陷入沉睡的梦乡。
左北宸唇角弧度柔和。
下巴轻轻抵在唐瑾年脑袋上,也闭目小憩。
昨夜一直在忙着准备前往新月州的事情的他,事实上也并没有怎么休息。
京城,狱中。
贺依兰一如唐瑾年所料,此时来了看望刘思行。
到底才被入狱不久,刘思行并没有经受什么折磨。
只是他的目光有些溃散。
听得狱卒说依兰郡主来了,他这才抬了抬眼皮,看向来人。
在狱中的其他人都被唐瑾年下了药,如今手脚发软浑身无力。
刘思行算是一个例外。
隔着牢狱里的栅栏,贺依兰静静地看着刘思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