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良鱼没想到一踏进训练场,就看了这么一出大戏。这两位谁啊?这是玩天上飞人直接掉下来了?
“你们……谁啊?”周良鱼干脆蹲下.身,双手趴在膝盖上,桃花眼骨碌碌灼灼发亮地盯着还因为震惊依然亲着的两人,边看边扯了扯焦堂宗:“焦糖快蹲下来,这样看得清楚!”
“……”公、公主……现在这是看戏的时候么?
焦堂宗还是蹲了下来,可等看清楚被压.在身下的男子,觉得有点眼熟,忍不住喃喃一声:“不对……你不是……”
尚佳郡主没想到掉下来会出现这么狗血的画面,她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死死盯着面前杀千刀的男子。回过神,猛地直起身,一手按在男子的胸口上,另一只手,直接一巴掌甩了过去:“你敢占本郡主的便宜?找死!”
她甩了一巴掌不过瘾,又打算继续甩下去,刚开始男子没回过神,第二次,直接攥住了她的手腕。
“等、等等……佳佳?”周良鱼与焦堂宗排排蹲正看在兴头上,陡然听到熟悉的声音傻了眼,上面这个是佳佳?那下面这个……野男人?顿时怒了,“哎呦卧槽,你敢欺负我家佳佳?”捡起一块板砖就要冲过去,焦堂宗一看要出人命了,公主打不过黎阁主啊,赶紧拦住周良鱼。
“公主别乱来,你打不过黎阁主。”黎阁主不认识公主,万一直接反杀了回去,公主小命堪忧啊。
“管他什么黎阁主狗阁主的,欺负了佳佳就不行。佳佳你起来,看我不弄死他!”周良鱼抬脚往男子那边踹去,被焦堂宗拦住了。
尚佳郡主也怒火冲天,不过焦堂宗的话却提醒了她,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公主的安危重要,这贼子来得不明不白的,可疑!
“放开!”尚佳郡主将面上的鬼面往上一推,双目灼灼,恨不得剜对方一眼。她自小练武身手还算可以,对方禁锢住了她的手腕,她丝毫动弹不得,可见功力深厚,同时也危险之极。
男子皱着眉松开手,坐起身,面无表情地捂着胸前被扯裂的伤口,眯着眼盯着带着两个折了一半的翅膀灰头土脸爬起来的女子。男子顶着面上两个巴掌印的俊脸,薄唇冷抿。
“公主,这人是细作!我爬上这棵树的时候,他就躲在上面,肯定不安好心,你可一定要当心,让誉王将这贼子抓起来,好好审问一番,最好大刑伺候。”尚佳郡主迅速跟周良鱼站在一起,将知道的说了出来。
“这……是误会,公主、郡主。”焦堂宗也不知这黎阁主不是说两日后才来的,怎么……突然就过来了?还一身的伤?
“误会?”周良鱼与尚佳郡主转过头,终于注意到了焦堂宗话里的意思:“焦糖你认识他?”
“公主,这位……就是先前我跟你与誉王说过的那位……一刀阁的黎阁主,黎彦弈。”焦堂宗解释道,只是不知这黎阁主怎么会跟尚佳郡主撞到一起的?
“焦糖啊,”周良鱼眯了眯小眼神,瞅瞅焦堂宗,再瞅瞅已经站起身面色不郁的高大男子,最后落在焦堂宗身上:“你怎么没说过这黎阁主是个大流氓啊。”
焦堂宗:“……”
黎彦弈:“……”很好,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用流氓来称呼他。
“公主这,怕是有误会。”焦堂宗虽然对这黎阁主不熟,可从师父以及鲁大哥的话中,以及这些时日护送他过来时来看,对方绝不是这种人,反而……除了为人冷漠凉薄之外,还真的没表现出半点风流品性。
“还是我来解释吧。”男子终于开口,说话间,余光睨了一眼尚佳郡主,将他与对敌一战之后回来,因为太过疲惫就在树上先休养生息,结果,尚佳郡主爬上了这棵树,发现了他。后踩空了树枝,先撞进了他怀里,他不小心“轻薄”到了对方,导致对方大怒打了他一巴掌,随后,再次踏空,直接将他也给从树上拽了下来。
等周良鱼听完了,默默与焦堂宗对视一眼:两次都这么……这是孽缘啊。
“你真的不是细作?”尚佳郡主皱眉,她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若不是细作,好像仔细一想……的确是她刚开始不小心踩空了,她又戴着面具穿了这么一身,的确男女不分,可即使如此,她怎么就瞧着这家伙不爽呢?
“这大燕国,还没人请得动我来当细作。”男子懒懒抬眼,自负冷漠的模样,更加欠扁了。
“是吗?”尚佳郡主哼了一声,揉了揉手腕,越瞧对方越生气。
结果,男子刚说完这一句,直接直挺挺往后倒去,晕了。
尚佳郡主瞪大了眼,随后没忍不住噗嗤一声捂着肚子乐了:“哈哈哈哈,公主你看到没有,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打自己脸这么速度的!”
周良鱼与焦堂宗对视一眼,看到对方身上被血染红的墨袍:遭了,快救人!
尚佳郡主被气晕了,一开始没注意对方的情况,等男子被抬走,留下地面暗红色的血迹,才意识到对方一开始就是受了伤的,蹲在地上仰头,蔫蔫瞧着周良鱼:“公主,我是不是不该拉他下来啊?”早知道对方受伤了,她就不拉他当垫背了。
“佳佳放心,不会有事的,他是习武之人,若真危险了,不可能还有闲心在树上睡觉。”估计就是不小心这两次刚好碰到了伤口,血流得多了,这是失血过多导致的晕厥。他估计等这黎阁主醒来,也能成为黑历史了,毕竟,这么一位牛逼哄哄的阁主,说晕就晕,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尚佳郡主本来想给周良鱼一个惊喜的,结果被“惊喜”了一把。
确定这人死不了之后,就蔫蔫回府去了。回去之后应该好好看看黄历,今日怕是不宜出行。
赵誉城将黎彦弈安排妥当之后,带着怂哒哒的周良鱼回了主院。
“这到底怎么回事?”先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便询问,可人在誉王府出事,还是要问清楚的。
“就是……”周良鱼将先前黎彦弈解释的话说了一遍,再从赵管家先前关于那大风筝还有面具上推测出所有的情况,说完了,往一旁一坐,“事情就这样,佳佳也不知他有伤在身,两人两次‘意外’导致这一结果,佳佳心里已经很内疚了。这黎阁主不会真的……有什么事吧?”刚刚莫不是安慰佳佳的,其实情况很严重?
“这与尚佳郡主无关,他伤势过重,本来就需要将养很多时日。尚佳郡主不过是将这修养的时日多加了几日罢了。”对方底子好,加上本来就是意外,也没什么好追究的。
“这就好,那明日,我去厉王府告诉佳佳!”周良鱼一击掌,确定无碍之后,想到先前佳佳带走的大风筝,可惜了,本来今日应该特别嗨的,不过意外已经如此了,那就改日再嗨好了。
“不许去。”赵誉城残忍无情地打破了周良鱼的心思,以前不知对方是男子也就罢了,是男子还往尚佳郡主府邸跑,绝不可以。
“为什么?”周良鱼蔫了,佳佳被打击到了,身为“姐们儿”,他肯定要好好去安抚佳佳受伤的小心灵。
“本王并未放公主的假,你这是……要反了吗?”赵誉城自然不会说因为你是男的,尚佳郡主是女子,以后没事儿还是少接触,正常的交往还是可以,别的,就别想了。
周良鱼:“……”霸道!专.制!独断!
周良鱼鼓着脸,桃花眼冒着火苗,赵誉城淡定地眯眼扫过去,周怂怂立刻眼圈“红”了:“可佳佳肯定会非常、非常难过的……”
“哦?放心,本王会让赵管家亲自走一趟告知的。”赵誉城撕碎了周良鱼的小心思。
周良鱼:“……”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不过,你若只是想玩那种风筝,体验轻功的感觉,本王倒是可以让人专门做一个。”赵誉城打一巴掌给个甜枣,此话一出,果然上一刻还蔫哒哒的人,立刻活蹦乱跳了。
“真、真的假的?”周良鱼难以置信,这厮……竟然这么好?
“你基础太差,轻功又不是一朝一夕能学成的。尚佳郡主的这个想法倒是提醒了本王,你可以借助这个学习代替轻功,高效短时间内学会‘逃命技能’。本王会亲自教你如何掌控,能学到何种程度,就看公主的造化了。”赵誉城难得一次说这么多的话,听得周良鱼一愣一愣的。
“你……要跟我一起?”他就不怕那大风筝直接给坠下去了?
可等过了两日周良鱼看到改良版的大风筝,目瞪口呆:就赵誉城这智商,扔到现代去,也能混得风生水起啊?
不知赵誉城怎么吩咐的,工匠连夜赶制出了两种大风筝:一种就是尚佳郡主先前带来的那种,一人独自飞的;另外一种,则是两人掌控的,一人一个翅膀,瞧着还挺带感。
周良鱼本来是跃跃谷欠试的,可等真的站在树上,绑在了大风筝上,周良鱼默默低下头,表情有些微妙。
“怎么?”赵誉城察觉到了周良鱼的视线,睨了一眼。
“这个……非要这么搂着么?我们就不能各自自由飞翔么?”周良鱼瞅了眼揽在他腰间的手臂,修长有力,就给人一种安全感,但是这么娘们儿的搂发,总让他觉得哪里怪怪的。
“公主是打算飞出去之后,直接掉下去?然后躺三个月?如果是这样,那本王很乐意成全公主。”因为是双人的风筝,为了保持平衡,加上周良鱼的重量在那,若是一开始并没有另外一个人支撑,周良鱼很可能直接甩出去。
“哈,哈哈哈……我错了。”周良鱼迅速握住了就要离开的手臂,主动揽在了自己的腰间,认错态度良好,堪称楷模。
赵誉城这才满意了,带着人直接就滑了下去,吓得周良鱼嗷一声,迅速收紧了赵誉城的手腕:卧槽,哥们儿你要不要这么突然?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怎么了?”速度太快,猎猎的风让声音听不真切。
“你说什么?”周良鱼喊了声,结果,就看到赵誉城靠近了些,在他耳边不知轻喃了什么,周良鱼只觉得耳朵像是被碰了一下,酥酥.麻麻的,至于赵誉城说了什么,他压根就没听到。
他忍不住搓了搓耳朵,往一旁躲了躲,就看到赵誉城皱眉,手臂一收紧,带着转了一个弯,周良鱼直接一脑袋撞进了他怀里:“……”这特么就尴尬了,他绝对不是主动“投怀送抱”的!
好在赵誉城竟然没趁机嘲笑他,接下来的几日,赵誉城会专门腾出一个下午加晚上的时间训练周良鱼。
一开始的时候,周良鱼总觉得两人这样太过亲.密了些。
随后一想,两人都是大男人,有什么好怕的,等想清楚了之后,周良鱼接下来学得特别积极,好在并不难,很快就掌控住了。
唯一让周良鱼担惊受怕的,就是有尚佳郡主这个前车之鉴,他也怕万一掉下来,跟赵誉城来个“意外”,就太……
不过周良鱼显然想多了,等结束了,这意外也没发生。
等学会了“轻功”之后,就要过年了,一转眼,周良鱼在除夕夜当天一早醒来,看到外面张灯结彩的画面,才忍不住揉了揉脑袋:他竟然已经来了半年了。
这是他穿书之后过得第一个年,不知何时他就会回去了,也许……是他过得唯一的一次年。
“公主,你站在这里做什么?不冷么?”赵管家刚好拿着两个红灯笼过来,打算挂在回廊上的梁上,增添点喜气。
“不冷啊,管家伯伯你要挂这个吗?我来我来!”周良鱼跃跃谷欠试,他还从未挂过这个,瞧着就稀罕啊。
“公主你真的可以吗?要不老奴……”
“肯定没问题啦,这些时日跟着王爷学功夫,管家伯伯不信我,也要相信王爷嘛。”周良鱼从赵管家手里接过两个灯笼,站到台阶上,就要伸手直接去挂。
“哎呦公主诶,不是这样挂的,用杆子杆子,公主等等老奴去拿长竹竿。”赵管家这才一拍脑门,忘记带这个了。
周良鱼提着两个大红灯笼站在台阶上,看赵管家一溜儿烟迈着小碎步跑了,抬起手,丈量了一下距离,不用竹竿也是能够得到的嘛,还有他周鱼鱼办不到的事么?
于是,周良鱼直接伸长了手臂,打算仗着身高去挂,结果,高估了自己的周良鱼,再试了两次够不着之后,快速偷看了眼四周,然后踮起了脚,抱住了将红灯笼的绳索往嘴里一叼,就直接沿着最近的柱子一扑,抱着就开始往上爬。
赵誉城拿着赵管家塞给他的长竹竿沿着回廊过来时,就看到某人像是猴子一样叼着灯笼蹿上去了。
赵誉城:“……”他低头瞧了瞧手里的长竹竿,他觉得管家说错了,周良鱼不是娇滴滴的公主,他是要上天的猴子。
周良鱼已经爬上了最上端,正想努力伸着手将灯笼挂上去,总觉得像是有人盯着他一样,周良鱼小眼神一眯,嗖的一下看过去,等看到赵誉城站在几步外,正仰着头,倚着柱子淡定地看着他,那表情怎么看怎么像是看耍猴儿。
周良鱼:“……”卧槽,这厮什么时候来的?他刚刚那蠢样岂不是都被对方给看到了?
结果生无可恋的周良鱼脚下的抓力一松,等他回过神的时候,才想到自己还挂在柱子上,嗷一声,手忙脚乱就要去抓柱子,但他手里还拽着一个红灯笼,压根没抓到,就这么直勾勾直接甩了下去。
完犊子……这下子里子面子都丢完了。
摔得不要太惨了。
周良鱼并未摔在地上,他掉下去的瞬间,赵誉城本来正看猴儿,看到这,瞳仁一缩,迅速飞掠过去,直接在半空中将人给接住了,稳稳当当落在了地面。
周良鱼差点吓死了,等确定自己没被摔成八瓣儿,才长出一口气,抱紧了红灯笼。
一抬头,却在对上赵誉城紧皱担忧的目光时,心里莫名咯噔一下:“王、王爷?”
“有没有事?”赵誉城难得用那么关切的态度,周良鱼心里毛毛的。
“啊?没、没啊……王爷你手不累么?”周良鱼虽然不介意对方“英雄救美”,但是吧,这样公主抱的姿势,着实不符合他如今的形象啊,他还穿着男装呢。
“……嗯。”赵誉城回了声,将周良鱼放了下来,却还是亲自让他走了两步,确定没问题,脸色才好了不少。只是余光一瞥,看到周良鱼还握着红灯笼绳索的掌心,因为先前用力,被划出了一道血丝,凤眸一缩,握住了周良鱼的手腕。
“王、王爷?”周良鱼被吓到了,疑惑看过去,这厮今日是不是脑子被撞到了?
“没看到你自己的手破了?都要摔了还不知道将灯笼扔了?”赵誉城皱着眉瞧着他泛着血丝的手掌。
“这、这不是……没事儿么。”周良鱼心虚,赵誉城不说还没注意到,这会儿看到血,只觉得头晕得很,啊啊啊,他受伤了!
结果,下一瞬让他嘴里脱口而出的嚎叫给噎了回去,赵誉城竟然将他再次给抱了起来。
周良鱼:“……”不、不是,王爷我伤得是手,不是脚啊。
随后周良鱼亲自感受到了来自“誉王”的温柔以待,他全程懵逼得瞧着赵誉城将他抱回房间,还亲自拿了药箱给他上药包扎,包扎完,他瞧了瞧自己的爪子,对方手艺竟然还不错?
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难道不是……赵誉城今日吃错药了?
就这么点伤,他突然这么好心、温柔、耐心,让他有点慌啊。
赵誉城大概是对上周良鱼狐疑的模样,站起身:“下次别这么莽撞了,晚上还有除夕宴,本王先去处理府里的事,稍后来接你进宫。”走之前,还拿走了红灯笼。
等周良鱼走出去时,一仰头,就看到回廊上两个红艳艳的红灯笼,特别的喜庆,可脑海里闪过赵誉城先前蹲在他身前,帮他包扎手掌时的动作以及小心翼翼时,周良鱼心里咯噔一下:卧槽……为什么他突然觉得这么怪怪的?
赵誉城这厮不是……厌女么?
虽然大概是他看上去不像是女的,对方好了点,但……这么“上心”也不太对劲儿啊?
正常的会主动抱受了手伤的回去,还亲自给包扎?
肯定是他想多了想多了……周良鱼抱着柱子,又忍不住思绪乱飞:莫非……他周鱼鱼魅.力无边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这么多日朝夕相处之下,愣是让赵誉城这厮的厌女症给治好了?对方开始觊觎……他的“女身”了?
我的天啊!
周良鱼迅速摇头:不、不可能……
但是如今仔细想想,赵誉城这厮竟然肯花这么多心思教他习武,还不抵触跟他同塌而眠,甚至他窝进对方怀里!他都没推开自己!
天啊,赵誉城不是真的以为他是女子……看上女装的他了吧?
周良鱼抖了抖:这……误会可就大了!
他甚至已经能想象到,赵誉城这种老处男一旦情窦初开,穷追猛舍,等将他酱样那样扑倒之后,发现……卧槽,男的?
周良鱼默默往下捂住了家伙事儿:他觉得自己小兄弟要不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