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仆们看到杜言奚顺着脸庞流下的鲜血,皆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小声议论起来。意外的是,奴仆们话里话外皆是维护杜言奚,责怪老太君的意思。
因着杜言奚是典型的农奴翻身,在一定程度上曾经的经历也是代表了国公府一部分被老太君和朱氏压迫的奴仆们。因此,众人看到杜言奚这幅模样时,第一反应竟是联想到自己的悲惨身世。
茶盏已被杜言奚隐于袖中,她的身子晃了晃,再回身时杜言奚的面上已经挂上一副凄惨的模样。
“祖母……您为何就不愿为我国公府的名誉着想一番?”
“好!好!好!杜言奚,你很好!”
杜言奚此举算是为她自己寻了众多的人证。朱氏的裙摆皆被她自己揉的皱巴巴的,她咬着嘴唇,分外不愿的对着老太君勉强笑道,“老太君,是婢妾越矩得罪了七小姐,还请老太君责罚。”
老太君见自己一次又一次的被杜言奚牵着鼻子走,只觉得分外不甘。可如若今日朱氏不给杜言奚磕头谢罪,只怕京城明日里便会流出她的流言蜚语了。
当今陛下亲自赐下的诰命和悦夫人是老太君一身引以为傲的荣耀。杜言奚也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才咄咄逼人,毫不退让。
今日这朱氏,不跪也得跪!
“美凤,去吧,日后要时刻注意点。”
注意点杜言奚这贱蹄子得理不饶人的性格,注意点别被杜言奚抓住把柄。最重要的是,要注意点杜言奚的把柄!
朱氏点点头,朝着杜言奚的方向走的极慢。她的眼中不自觉的染上了哀怨,杜言奚就似是没看到一般,只是淡淡的拭着额头上的鲜血。
一个小小的动作已然带上了威胁,朱氏加快脚步,站在了离杜言奚还有几部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婢妾今日多有得罪,还请七小姐原谅。日后婢妾自然会端正礼仪,不再做出让老太君为难之事。”
“嗯……朱姨娘,言奚也不是非要责罚与你。只是大温风行如此,言奚也不过一个闺阁小姐,没有改变于此的能力,还请
朱姨娘谅解。”
朱氏咬着牙,从牙缝中挤出一句,“七小姐说笑了,婢妾不过是一介姨娘担不起您的一句谅解。错了就是错了……婢妾……”
杜言奚挑眉,顺着朱氏的话问道,“如何?”
“婢妾自会认!”
朱氏终于算是下定了决心,认命的一撩衣袍跪在了杜言奚的面前。她手臂高举至头顶,做了一个揖,而后重重的磕在了地上。其声响之大,就似是一记闷雷敲在了老太君的心里。
屋内,老太君无奈的抚着自己的额头,对着屋外阁院聚的熙熙攘攘的奴仆们摆了摆手,“你们都下去吧,在这堵着成何体统!”
热闹算是看完了,奴仆们自然是满足的离开了。三人一站一跪一坐,竟是分外的有趣。
直到众人全部离去,杜言奚这才后退一步,懒懒的瞥了朱氏一眼,“姨娘,您起来吧。”
“杜言奚,别让我抓到你的小辫子!”
“姨娘,在嫡女面前你好像还没有资格称‘我’。”
杜言奚撞着朱氏的肩膀与其擦肩而过,直直的向老太君走去。
解决了一件事,她似乎还没有解决老太君的疑惑呢。太后寿辰之上,国公府该上供的礼物她自然是想好了的。
“祖母,言奚的与您说的舞蹈自然不是普通的舞蹈,还请祖母移嫁瑾诺阁,那里有言奚特意准备的礼物。”
……
瑾诺阁,
“七丫头,你准备的礼物在哪儿呢。”
老太君在屋子里大致扫了一圈,却什么也没有看到。杜言奚的屋子布置的简单,几眼便可看个清楚。
皆是些木制的家具,哪里有什么吸引人的礼物?!
“祖母稍安勿躁,好东西自然都是留在后头的。”
说着,杜言奚对着屋外拍了拍手。
刚刚还明媚的屋子瞬间暗了下来,老太君和朱氏警惕的挨在一起,皆是像杜言奚看去,“你想做什么?!”
杜言奚看着草木皆兵的二人,只是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屋门忽的紧闭,四条轻纱从四个角落抛出,在中心结成一缎同心结。与此同时,屋内也渐渐亮起几缕暧昧的红光,老太君注意到,每一点红光中皆是有一个小小的“寿”字。
“姑母,您看到了么?”
朱氏显然也是注意到了那四个在火光中跳跃着的小小“寿”字。老太君点点头,“倒是个有想法的。”
四位穿着白纱的女子从屋子里的四个角落踏着轻纱而出。
飘然转旋回雪轻,嫣然纵送游龙惊,小垂手后柳无力,斜曳裙时云欲生。四人站在轻纱上,足尖绷直勾成新月状。老太君和朱氏愣愣的看着这四个突然出现的女子,正欲开口,却又见一缎红纱自房梁上悬下。
二人不由得抬头,正见一位黑发红衣,肤色极白的女子从轻纱上滑落下来。轻柔易断的轻纱在女子的手中竟似是粗绳一般柔韧有余。至此,舞蹈算是正式开始了。
情多舞态迟,意倾歌弄缓,举腕嫌裳重,回腰觉态妍,罗衣姿风引,轻带任情摇。急破催摇曳,罗衫半脱肩。
四人站在轻纱上尽情摇摆身子,时而旋转如金莲,时而扭腰如水蛇,舞姿曼妙,摄人心魄。红衣女子却是在轻纱交缠中手捧一盒子曼妙走出,“国公府祝愿太后娘娘寿比南山,万福金安。”
盒子打开,里面并不是老太君所预料的奇珍异宝,而是一张充斥着墨香的宣纸。
“就这么一张纸,还需的用舞蹈衬托送出?未必也太寒酸了吧。”
老太君轻嗤一声,瞬间没了想看礼物的欲望。刚刚看那舞蹈也算是有新意,足够吸引眼球,可这礼物寒酸的还真是粗只一点半点。
杜言奚微笑着不说话,只是冲着为首的红衣女子颔首。
红衣女子将盒子向上一抛,准确的将盒子中的宣纸拿出。四位白衣女子围在红衣女子的周身,捏住宣纸的四角将宣纸拉开。
“这……这是万民祝寿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