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言奚正被后脑勺的伤口弄的有些烦躁,一听曲解衡此言很是不耐烦的送了他一记长叹。
谁知,她低头之时,会看到曲解衡一副抽搐了的模样。杜言奚这样一个清冷之人,突然就忍不住笑了起来,而后,她笑的愈来愈大声,直到将心中所有的郁结全部排出,她还是依旧保持着头颅高扬的表情。
这是她的尊严,无论如何,这一世,杜言奚都不会轻易低头。
“杜言奚,你到底在笑什么……”
曲解衡不满的咕哝着,抬眼时,眼前是他一生最难忘的场景。他印象中那样狠辣,那样清冷的女子仰着头笑着哭了出来,眼泪沾湿了她的衣襟。
杜言奚明明在笑,曲解衡却觉得她在哭。
可是,她最开始明明是在笑的,她笑的那么畅快,那么大声,怎么到了最后,就哭了呢?
杜言奚笑够了停下之时,面上已经是一片咸湿。杜言奚却是毫无察觉,在屋子里环顾了一圈,从曲解衡身上坐起。
“曲解衡,咱们认识的时间也不久了,不如,我送你一件礼物,如何?”
“杜言奚,你在干什么?”
杜言奚这三字,曲解衡今晚不知喊了多少回,可却没有一次像这次一般,带着不解。
此时,杜言奚满脸泪水坐在了桌前,不紧不慢的在桌上铺着宣纸,显然,是要作画。
杜言奚天资聪颖,对作画也有些特别兴趣。上世的她即使被杜白露设计成那般,在静心庵时,杜言奚还是偷偷的蹲在后院学习作画。不过杜言奚此人清冷,向来只画山水花鸟,从不为他人作画。
人心险恶,杜言奚自认看不清人心,自然也画不出人的精髓神韵来。但此刻的杜言奚似是魔怔了一般,轻捻狼毫坐在桌前画起了曲解衡如今的模样。
曲解衡一双眼睛只是瞧着杜言奚红唇微抿,便不自觉的定神向杜言奚看去。女子一双皓手洁白如玉,映着烛光捻笔在纸上快速滑动。
“你是不是被本太子的风姿所迷?所以特地作画留念?”
画着曲解衡的眼睛的杜言奚闻言手下一顿,一滴硕大的墨汁溅在了画上某人的某处……杜言奚也不在意,只是在那墨汁周围勾勒了一番画成一朵墨梅。
活该,成为一个娘娘腔。
杜言奚将画纸铺平,轻轻放在面前将墨迹吹干。透过昏黄的烛光,曲解衡隐约能够看见画上之人,的确为一个男子。因着好奇,被银针定住身子的曲解衡竟不自觉的往前挪了一下。
身子耸动带起的扬尘引起兀自微笑的杜言奚的注意。她微微对着曲解衡晃了晃手中的宣纸,笑道,“想看?”
“本宫只是好奇杜七小姐的画功。想本太子这画功在京城里也是数一数二的,想来还能提点杜七小姐一二。”
杜言奚颔首,“只不过言奚怕曲太子看过之后,会没有点评的兴趣。”
曲解衡着急想看画上的内容,没有注意到杜言奚画里的调侃,“没事的,就算你画的再差,本太子也不会笑你的。”
杜言奚将画举远,比在曲解衡的面上。两张相似的面容重合,引的杜言奚唇角不住的上扬,“小女子的确画技不湛,若一会儿画上有什么得罪之处,还望曲太子海涵。”
杜言奚施施然的起身,捧着她的画作蹲在了曲解衡的身边。
宣纸,轻飘飘的落在了曲解衡的眼前。画上之人,眉眼间依旧能看出曲解衡的俊郎,只是……
“杜言奚!”
只是这画上的男子为什么趴在地上翻白眼,嘴边还该死的叼了一朵花?!
“太子殿下觉得小女子的画技如何,可是有何指点?”
杜言奚站在曲解衡的上方,眉眼含笑,待曲解衡将视线从画上转移至她的面上之时,杜言奚蹲下身将自己的大作认真叠好,放在了自己的怀里。
“你有本事就把银针弄出来,咱们好好比较一番。”
趴在地板上的曲解衡渐渐觉得身子骨凉的厉害,地板上的寒气不断渗进他的毛孔之中,带来彻骨的寒意。
“不好意思太子殿下,小女子没本事。”
杜言奚说完,竟是不再去看曲解衡一眼,随后,又是一记无情的一脚踏在了曲解衡的身上。曲解衡闷哼一声,头埋进了地毯之中。
咒怨之话还未来得及说出之时,一床厚重的被子自床榻上扔下,将初春的寒冷阻断在被外。
“再啰嗦,我就把你扔到外头。”
随着女子清冷的声音落下,屋内的火烛也被人吹灭。曲解衡哭笑不得的趴在地板上,第一次,在漫漫长夜中,他的脑海里,没有浮现素兰的身影。
也是在素兰离开曲解衡后的第一次,他一夜无梦到天明。
……
天将蒙蒙亮,百里诚之便端着摆满了各种汤药的托盘走进客房。可谁知,他第一眼见到的,会是面朝下睡的正香的曲解衡。
百里诚之大惊,连忙放下手中的托盘伸手去推曲解衡,“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推了两下后,曲解衡转而继醒,他睁着迷茫的眼,习惯性的说着,“素兰,我今天想穿……诚之?”
跃入眼帘的俊颜带着担忧,昨晚屈辱的回忆瞬间涌入脑海。刚刚还睡颜惺忪的男子面色变得狰狞,曲解衡磨着牙,从牙缝中发出怨恨的声音,“诚之,把我后背的银针拔出来。”
百里诚之这才发现,原来曲解衡这般竟是被迫。他撩开曲解衡身上的锦背,快速的拔出曲解衡身上的银针。银针带出之时,银针周围的肌肤都已发青发黑,显然是血液不够循环。
百里诚之面部微妙的抽搐了一番,继而小心翼翼的问道,“殿下,这银针是……”
“除了杜言奚那个狠心的女人,还会有谁?!”
曲解衡低吼一声,双手一撑身子竟意外的重新跌进了绵软地毯之中。曲解衡偏头,“诚之,我怎么使不上劲了?”
百里诚之轻咳一声,“殿下,您可能得保持这个姿势一日了……”
血液不循环,身子僵而不动,需静卧一日,待身子溅暖,方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