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国公府，

偏苑

翌日一大早，杜白霜便带着丫头南烟给朱氏请安。朱氏的屋门正对杜国公府的偏门，因此屋里是极冷的，即使门窗紧闭，屋子里也是四处漏风，进屋不过少于，杜白霜便觉得有些寒意。

绿微适时的给杜白霜递上一件披风，“二小姐，您穿上吧，屋子里冷。”

杜白霜应了一声也没拒绝，将披风裹在身上，对着朱氏问道，“母亲，您这脸色看着不怎么好啊。是不是您这头疾又犯了，要不霜儿给您按按去去疲吧？”

朱氏斜躺在床榻上，额头系着一条丝带，听到杜白霜的发问，她费劲的抬头看了她一眼，气若游丝，似乎随时都会咽了气去一般，“不用了霜儿，你来看娘，娘就开心了。咳咳……对了霜儿，你那佛经念的怎么样了？可是有何领悟？”

杜白霜自从被老太君从静心庵接回来后，整个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日日吃斋念佛，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连昨日杜白露的婚礼她都没有参加。

孙家喜轿来前，朱氏还特意让绿微去唤了杜白霜前来观礼，可杜白霜都以念经为由拒绝了。这算算日子，自己也是许久没见杜白霜了。

瞧着朱氏虚弱的模样杜白霜忍不住的蹙了眉头，“娘，怎么几日未见，你就忽然生了这么重的病？”

绿微拧了帕子盖在那丝带上方，惆怅的叹着气，“二小姐，您是不知道，夫人这病哪是生出来的，是被那七小姐活活给气出来的！”

“七妹？她不是……”

杜白霜说着顿住，视线在屋子里的两个丫头的身上转了转，“你们两个先出去吧，我与母亲有些话要说。”

绿微与南烟对视一眼对着杜白霜和朱氏双双福礼，“奴婢告退。”

待两个丫头离开后，杜白霜坐在床榻边缘，轻声问道，“娘，杜言奚回来了？”

“嗯……也不知道那丫头的命怎么那么好，被送上了贼船都能安然无恙的回来。”提起杜言奚，朱氏的眼里不自觉的染上了狠厉，“霜儿，你有没有什么法子能整整杜言奚那丫头？你不知这昨日她……咳咳……”

胸口处一阵阵的发闷，未说出的话也被那连绵的咳嗽声吞没。杜白霜担忧的替朱氏顺着气，眉宇间皆是狠色，“娘，您就别再为那种人生气了，万事皆由女儿在呢。”

朱氏咳嗽几声，倒回床榻，紧紧抓住杜白霜的小手，“霜儿，娘这三个孩子就你这性子还算稳妥，也与老太君年轻的时候有几分像。若非万不得已，娘真的不希望你这手上染上什么血腥气，你姐姐已经被杜言奚毁了，可你不一样你还有个清白身子啊。”

朱氏脑袋发涨，瞧着眼前的杜白霜也是跟蒙了一层雾气一般，“你跟你弟弟不一样，他是个男孩儿，就算娘落得那么个下场这杜国公府照样也是他的，所以娘不担心他，娘担心你啊。”

神志有些不清的朱氏自然没有发现每她说一句话时，杜白霜的面色便会差去几分。到最后，已然黑的像那厨房的灶底，黑的一塌糊涂了。

“霜儿，霜儿你怎么不说话了？”

朱氏说了半天也得不到杜白霜的回应，不禁有些奇怪，便试探着用手触碰了她一番。谁知，杜白霜却猛的挥开她的手，跟被踩中了痛脚的猫一般尖声说道，“我不用你管，你也管不着！你的眼里向来只有杜白露和杜海淼，何时有过我？就算他二人如今无法伺候在你的身旁，你也依旧在为他们打算！”

“霜儿……你……你怎么了？娘亲是在为你打算啊！”

朱氏勉强撑着身子，却因浑身没劲而重重倒了下去，发出不轻的声响。她偏头看向杜白霜，眼中似有疑惑，又似从来不认识面前的女儿一般。

“我说了，以后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也管不着！”

朱氏接下来的话杜白霜是一个字儿也听不进去，她沉着脸也不与朱氏告退自顾自的离开偏房。

一个自己被废，连带着让自己孩子身份都变得低贱的母亲，她杜白霜还真的不想要。

“小姐，您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南烟那边与绿微聊的正欢，便见杜白霜怒气冲冲的甩着袖子冲了出来。南烟的呼唤杜白霜置若罔闻，南烟无奈也只好小跑着跟了上去，大呼，“小姐，您等等奴婢。”

“啪。”

“大呼小叫，成何体统，给我滚！”

杜白霜使劲推开南烟后反手便给了她一记响亮的巴掌。没有任何预兆的一巴掌打的南烟瞬间便愣在了原地，

“小姐……奴婢……”

南烟没有再说下去，捂着脸目送着杜白霜越走越远。因为，杜白霜再赏给她那记巴掌后眼中只有凶狠之意。南烟是从穷乡僻壤里来的，这种眼神她向来只在狼捕食时看到。

那是一个在看死物的眼神。

绿微递上一个湿帕子，仍心有余悸，“二小姐刚刚的眼神，好恐怖啊。她以前不是最温婉的吗？”

南烟摇摇头，“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二小姐从静心庵回来时，就很不一样了。”

杜白霜去静心庵的时候，十分突然也没有带着贴身丫头。其实在以前，杜白霜与南烟关系十分密切，说是亲姐妹也不为过。

直到杜白霜的身影即将离开南烟的视线时，她心中挣扎一番终于还是准备跟上去，“绿微我不与你说了，二小姐一会儿看不到我估计会更生气的。”

这边，杜白霜低着头嘴里愤愤的不知在咒骂什么。

玉儿纠结的看着手中的请帖，也是步履匆匆，各怀心事的二人皆没有注意到彼此愈来愈近。

“哎呀……”

请帖掉落，杜白霜揉着发疼的鼻子往后退了一步，“哪里来的不长眼的丫头！”

“啊……二小姐……”

看清来人，玉儿便是一阵哆嗦。因着对曾被杜白露姐妹欺负过数次，因此直到如今，玉儿看到二人时都会觉得害怕。

请帖掉落在地上，恰好翻开。

“家中菊花盛开，特邀杜七小姐过府赏菊，届时各府千金皆会前来一聚，望七小姐过府。”

杜白霜视线下移，落款，夜氏瑾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