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国公府,瑾诺阁,
微风徐徐,带着些寒意。
杜言奚坐在窗前,无意识的摸着自己受伤的额头,脑中只残留着男子一声低喃,“言奚,我祖母想你了,明日可否来百里府一趟?”
言奚……
他怎么会,这样称呼自己。
男人,于杜言奚说是一场说不清道不明未做完的噩梦。也因着那些噩梦,杜言奚不敢与男人有任何亲密的接触,再次睁眸之时,杜言奚便发誓愿此生鳏寡孤独,孑然一身。
“小姐……小姐?”
玉儿伸手在杜言奚面上挥了挥,嘟着嘴小声的唤了几声,“您到底有没有听奴婢说话?”
杜言奚回神,“嗯?玉儿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还说呢,奴婢刚刚在门口唤了您好几声,都没得到您的回答,吓的奴婢赶紧推门进来了。”
今日的玉儿相比杜言奚也没有好到哪儿去。杜白露那样心狠手辣之人,在对付杜言奚之时,自然连带着玉儿一块对付了。杜言奚发现玉儿时,她正被一人压在身下,如果不是她发现的吉时,只怕玉儿此时也已名声尽毁。
思及今日发生之事,杜言奚的眼神渐渐清明。是啊,她哪还有功夫去管那些情爱之事,此时的她就如同一个漩涡,身边之人都会因为她而被牵连吸进那个无底洞中。
她只是孤身一人啊,怎么可能会顾得了这么多人。她今日能保护玉儿一次,保不齐下一次便会让她受了伤。保护一人她尚且如此吃力,何况一个家庭?
“没事的玉儿,我刚刚在想点事情,一时间就有些入迷了。不好意思,吓着你了。”
玉儿肉乎乎的小脑袋摇了摇,“小姐,奴婢找您是想跟您说,四小姐在外头求见呢。”
“杜九儿?她来做什么?”
玉儿闻言露出迷茫的神情,“奴婢也不知道,只是奴婢看她的样子还挺着急的。不过……”
“不过什么?”
杜言奚随口一问,起身将身上裹挟着的披风褪去,挂在屏风上开始着手换起了衣物。既然是见客,就不能再这么狼狈了。
“不过……不过奴婢觉得四小姐在着急之余,还挺生气的。”
生气?
杜言奚愣了愣,忽的又将刚脱下的披风重新穿了回去,“玉儿,请客。”
“小姐……您就这么见客吗?”玉儿为难的打量着杜言奚的打扮,表现的有些不愿意,“四小姐见您这样,一定会笑话您的。”
“没事的,玉儿请她进来。”
如果来人不是杜九儿,兴许她也不会这般的打扮了。
身旁便是一面铜镜,直到玉儿走后,杜言奚才出神般的伸手摸着镜子中的自己,“杜言奚,你怎么这么下作。”
你不是已经决定了要鳏寡孤独,孑然一身一辈子了吗,为什么要因为杜九儿的来访便改变主意。
杜言奚将披风一扯,烦躁的扔在了地上。她厌恶这样的自己,厌恶因为别人对自己好便改变自己。
白色一惯是属于百里诚之的颜色。
她杜言奚是红色。
“小姐,四小姐来了。”
玉儿双手叠放,轻扣几声屋门,也算是提醒屋子里的杜言奚抓紧打扮。
再次看了眼地上沾了些灰尘的披风,杜言奚认命般的捡起,将其叠好收入了一个木匣子中。
百里诚之,倘若我双手沾满鲜血,违背了自己你的救人的信仰,你定不会再看我这种恶魔一眼。
可是,我不想你厌恶我。所以抱歉,只好由我先推开你了。
“玉儿,请。”
听到屋内的吩咐,玉儿替杜九儿推开屋门自己先行下去。
杜九儿穿着一件嫩绿色的绣花百褶纱裙,发髻上简单的点缀着一根通体翠绿的玉簪子。十五岁的她发育良好,一身翠衣倒显得她格外娇小。
见了杜言奚,杜九儿也懒得寒暄单刀直入的问道,“明日是百里家的家宴,听说表哥邀了你去。杜言奚我问你,可有此事?”
“嗯,确有此事。”
杜言奚也不否认,挑眉听着杜九儿继续往下说着。
“凭什么?”
杜九儿气急反笑,直眉瞪眼,怒哼一声。杜言奚从始至终面上皆是淡淡的,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杜九儿怎么看皆觉得杜言奚的眼里有股嘲讽之意。
是啊,她追求了这么久的人,杜言奚却轻而易举的得到了。如果这人换做是她,她也会得意的大笑几声。
杜九儿忽地扬着袖子往桌上一拂,随着她的动作,桌上摆放着的茶壶茶盏落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杜言奚,你凭什么!你一介外人,有什么资格参加百里家的家宴!”
杜言奚沉默少于,转身走进屋内手捧一木匣子走了出来,“四姐,麻烦你明天去百里府的时候把这个东西还给百里公子。正如你所说,我一介外人根本没有资格参加百里家的家宴。”
木匣子很轻,杜言奚放在杜九儿手里时,她甚至感觉不到什么重量。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杜言奚,“你……你这什么意思?表哥邀请了你,你却让我做这坏人?你让表哥怎么想我!”
话虽如此,杜九儿还是将那木匣子搂的很紧,生怕杜言奚反悔一般。透过木匣子上方镂空的雕花,杜九儿隐约能看到里头摆放的是一件衣物。
大温自古便有以衣定情的习俗……所以表哥,是真的对杜言奚动情了?
鼻尖有些发酸,只是还好杜言奚表现的没有其他意思。
“如果做这么一次坏人,却可以让你永远的待在百里诚之的身边,四姐你难道真的不愿意吗?”
“我……我真的可以么……”
杜九儿像是抓住了一个救命稻草,热切的看向杜言奚,“杜言奚你知不知道,表哥是我一辈子的梦啊……就算他不爱我,可是我只要能够陪伴在他身边就好。真的,我就这么一个想法……”
杜九儿说着说着忍不住哭了出来,那样悲伤的模样让杜言奚都不由得有些动容。
“四姐,自己的幸福总归是要争取一下的。陪伴,才是最长情的爱,不是吗?四姐,放弃那些阴谋算计吧,把最纯粹的你呈现给百里公子看,好吗?”
至少此时此刻,杜言奚是真心诚意的祝福她。
【作者题外话】:大家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