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管琥安排了杀青宴,在松江的一家火锅店,秦洛有幸坐在了主桌,旁边是黄勃,另外一边挨着沙静昌。
其实沙静昌的戏份一周前就杀青了,不过今天又赶来了松江,用他的话说,从没碰到过这么和睦的剧组,多待一天是一天。
秦洛没有系统的学过表演,是沙静昌深入浅出的给他讲了很多专业知识,在秦洛心中,沙静昌亦师亦友,是个祥和的长辈,对他有发自肺腑的尊重。
管琥随便说了一段开场白,众人举杯痛饮,酒过三巡,黄勃和秦洛开始轮流给在座的前辈敬酒。
“马老师,我是顶佩服你的,你喝醉酒那场戏真是绝了!我一辈子能演那么一场戏也值了!”黄勃酒量不错,跟谁都是一饮而尽。
马韶华眯着小眼笑了笑,道:“六子,其实我想过好几次了,要是每个剧组都有个你这样的就好了!”
“我……我叫黄勃,不叫薛六,谢老大你别再搞错了!”黄勃纠正道。
一桌子人都笑了。
“那是,只要有薛六,剧组的气氛就活了!”陶则如补充道。
“陶老师,我……我敬你一杯!别的我不知道,拍你戏的时候导演最少哭了三回!真……真是佩服!”黄勃朝着陶则如端起了酒杯。
陶则如饰演的陆长有是扬州人,操着一口南方话,一出场就和工地的环境格格不入,他总是收拾的很干净,态度清高,给人一种虎落平阳的感觉。
另外他为人精明,性格却怯懦,但说话口气不小,一副人五人六的模样,其实他才是剧里面最惨的那一个。
最后直接疯掉了!
陶则如的演绎,开始谈不上惊艳,不过越往后越渐入佳境,特别是一些冲突戏,角色处理的形神兼备,情绪变化张弛有度,面部表情收放自如。
每一场戏,都可谓教科书式的演绎。
另一边,沙静昌和秦洛说着话。
“小洛,去京都的话一定要到国家话剧院找我,到时候我领你排练排练话剧,很多优秀的演员都是通过话剧打磨出来的。”沙静昌语重心长道。
“好的沙老师,如果去京都,一定去拜访你。”在沙静昌身上,秦洛感受到了一种父辈的关切之意,让他有些感动。
“哎小洛,你想不想去中戏北电……算了算了,我想岔了,现在的你已经没那个必要了,有机会多打磨打磨角色,会成功的!”
沙静昌想推荐秦洛去系统的学习表演,但想到以秦洛的水平,实在没必要去学校浪费时间。
秦洛和剧组在一起大概三个月时间,这三个月里,他的进步是巨大的,特别是跟这些老戏骨在一块的时候,他自己都能感觉到。
比如以前不好把握情绪和节奏的台词,现在就能自然而贴切的表现出来,甚至不用去思考。
还有他的眼睛,好像有了十八般变化,忧虑、愤怒、茫然、兴奋,惊惧、害怕、怯懦、欢愉等情绪,轻而易举的就能展现出来。
秦洛当然知道,这一切都是系统的功劳,包括那首《春天里》。
和黄勃这个专业歌手相处那么多天,在音乐这一块,秦洛已有不浅的造诣,出专辑可能差点,但比较专业的去演唱一首歌完全没有问题,再加上他的先知先觉……
“小洛,一定要保持你现在的态度,演员的本职,就是塑造好自己的角色。”沙静昌缓缓的叮嘱着。
《生存之民工》这部剧里,最温暖的角色非沙静昌饰演的周双喜莫属,他是工地上唯一的大厨,养了一只白猫。
满头银发的他,抚猫的动作格外轻柔,每次笑起,眼角的鱼尾纹就像一柄小折扇,给人说不出的温暖。
工地上所有角色都是尖锐而粗粝的,只有他是那么的祥和而细腻,几乎是整部剧里最柔软的部分,他经常无声的微笑,好像不经意间就会递给你一根黄瓜。
所有人都对他很放心,王家才甚至将出生不久的孩子托于他照看。
但这样一个角色,却是一个隐匿了十年的杀人犯!
真是莫大的讽刺!
这顿饭进行了很长时间,中途的时候管琥就醉了。
杀青宴上专门请了两桌民工,他们派了几个代表给管琥敬酒,喝着喝着,管琥就哭了。
民工也有抹泪的。
“导演,俺不太会说,只希望电视播出之后,不要再有拖欠工资的情况,俺们一帮大老爷们就谢死你啦!”民工们很豪爽,拿着大碗一饮而尽。
管琥也豪气顿生,一连干了三杯,高声道:“兄弟们,一定会越来越好!”
有个年纪大点的民工哽咽道:“俺以前不信,现在俺信了!”
马韶华和陶则如也加入进来,经过几个月的相处,他们早就和民工们打成了一片,很快黄勃开始拿着酒瓶唱歌,民工们起哄起来,一如临睡前的工棚宿舍。
后来听说不少人都是被抬走的,包括管琥马韶华,包括助理杨丹……都喝的不省人事。
夜不知多深,秦洛忽然被人摇醒,一看竟然是黄勃,这货拿个剪刀比划了一下,秦洛顿时精神一振。
“走!”黄勃道。
“走!”秦洛目光坚定。
片刻之后,两人溜进了管琥的房间,因为昨晚大醉,管琥的房门并没有关,一米九的大个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只穿了个哆啦a梦的四角内裤。
“床前明月光。”关上门后,黄勃念了一句。
管琥纹丝不动,秦洛会心一笑。
接着,唰唰唰的声音传出,片刻之后,黄勃和秦洛鬼鬼祟祟的离开了房间,将房门反锁了。
“忽然舒坦了好多!”黄勃伸了个懒腰。
秦洛道:“你这剪刀哪里搞的?”
黄勃做了个嘘的手势,小声道:“我买的,都有半个月了。”
秦洛愣了一下,心说不会吧!半个月前就准备好了作案工具?你丫也太黑了吧?
“逗你呢!白天找前台借的,我猜到这货会喝醉。”黄勃嘿嘿笑了。
心心念的事已了,俩人却没有什么睡意,黄勃道:“要不咱去楼顶坐坐?”
“中!”
“你等我一会。”黄勃窜回了房间。
秦洛以为黄勃去放剪刀,没想到等了近十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