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不且怒道，“你们这些人！如果你们再这样，我们就会把刚刚给你们的粮食要走，你们这样的人，不值得浪费粮食！”

那汉子兀地把狼牙棒抗在肩膀上，“我说过了，废话少说，交，还是不交？”

李一婉笑道，“若是我们交了呢？”

“那你们就可以离开。不过，”拿狼牙棒那人笑了笑，“姑娘你可以多待一会儿，我们哥几个，想尝尝大户家姑娘是什么滋味。”说着，周围几个男的都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看向李一婉。

因为是去见苟不且的家人，李一婉特意穿的旧衣服，只是，李一婉柳眉弯弯，眸若点星，透着破旧衣服怎么都这掩不住的淡雅气质。

李玉的手动了动。

“别。”李一婉拉了拉李玉的衣袖。

“别污了你的手。”李一婉温柔道，“我来就好了。”

“有我在呢。”李玉摸了摸李一婉的头，

“就是因为你在，所以我才要动手。李玉，日后变故会很多，我要你知道，如果哪天我们分开了，不要怀疑，我会过的很好，你只需要好好过你的日子，然后等待与我的重逢。”李一婉看向李玉，“记清楚了，李玉。我以前说过，我很喜欢王子哲，却不愿为他付出生命，因为，我不放心请婉他们。现在，即使我不喜欢他了，喜欢的是你，我也依然不愿意为你付出生命。因为我知道，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人，你不会死掉的，所以，不管经历什么，我都会努力活下来，然后和你在一起。”

李一婉眼中的深沉压得李玉呼吸不过来。李玉撇过头，“一婉，你这是做什么，不过几个小毛贼。”

“是啊，不过几个小毛贼，”李一婉笑着，“若他们不是小毛贼，我们也不会有机会在这里说话了。”

“你们待会...”狼牙棒的人正欲再说两句话壮胆，猝不及防，李一婉拔出怀中的短剑，冲了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率先一剑挑开为首之人的狼牙棒，挑了他手脚的筋脉，将剑横在那人脖颈之上，冷声道，“放下你们手中的武器。”

“快放下！都听她的！”那人双腿颤抖，“姑娘，我们一时糊涂啊，这是我们第一次做这种事，真的，我真是个王八蛋，姑娘，你放过我吧。”

李一婉问道，“你叫什么？”

“我叫刘栓，今天刚逃到这里，都怪那个胡泉，跟我说你真是水灵，还怂恿我来，姑娘，都是他的错，冤有头债有主啊。”有尿骚味传来，极为浓郁，竟是拿狼牙棒的人尿了裤子。

李一婉皱了皱眉头，另一只手去捂住口鼻。

刘栓突然挣开，一脚踹向李一婉，李一婉顺势打滚，其余人纷纷拾起兵器，大喊着向李一婉扑去。

刘栓吐口口水，“两个怂包，等我们将那个小娘们拿下，有你们受的。”说完，自己也拎着狼牙棒冲进人群。

李一婉力气小，武功也许久没练，生疏不少，只得便战边退，一刻钟过去了，李一婉明显不支，而那十人见李一婉体力不支，砍得更加卖力了，好像已经看到了李一婉在他们身下婉转承欢的样子，一个个双眼通红。

“怎么办，李公子，我们上去帮忙吧。”苟不且从包裹里拿出一把菜刀，“我本来家里的刀太迟钝，切不开带来的肉，就顺便也带了把刀，没想到还提前用上了。”

“别去，她能应付的。”李玉扬起头，大喊，“一婉，打断他们的腿，只要还有一口气，我都能把他们救活！”

李一婉听到，嘴角不自觉地扬起，既然这样，她要开始反击了。

不再用短剑苦苦抵挡的李一婉，犹如变了一个人，剑法开始变得飘忽不定，但是一双漂亮干净的小手每落下一次，就会为他们带来一道伤口，一道又一道，当第一个人倒下的时候，其余人才开始惊慌，看见倒下那人的双腿血流个不停，像破了洞的水桶，他们才意识到眼前这个人根本不是他们想象中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他们惊恐地要逃跑，这才发现自己的腿早就和那倒下的人一样，千疮百孔，他们倒下了，满心惶恐。

刘栓哭着爬到苟不且身边，“我看得出来，你和我们是一类人，你知道，我们都过得什么日子，我们一时被利欲熏心，才干下如此糊涂之事，你相信我，我们真的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我们的日子真的很难熬，我们每天都吃不饱，我知道你肯定知道我在说什么，行行好，我们也只是不想被饿死，行行好吧，大哥，大爷，行行好吧。”刘栓抱着苟不且的脚，痛哭着。

“要杀要刮，你们看着办，刘栓，你真没种！”一人看不下去，躺在地上，嘲笑刘栓。

刘栓怒道，“我这样做你也受益，你在哪说什么风凉话，我既然带了你们九人出来，就要带你们回去！”

苟不且为难地看向李一婉和李玉。

李玉看向了李一婉。

李一婉冷漠至极，一脚踩在刘栓身上，抬起袖子擦干脸上的血迹，“想让我放了你们？”

“大侠，饶我们一命吧，大侠，行行好，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大侠。”刘栓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我真的再也不敢了，我愿意给你们做牛做马，你们不是要继续往东走吗？我知道路，我知道怎么走近，哪里能走过去，哪里必须得坐船。”刘栓在李一婉脚下苦苦哀求。

李一婉抬头望向天空，“你知道我刚刚在想什么吗？”

李玉的目光落到李一婉身上，轻声叫道，“一婉。”

“我在想，如果这次不是我们，而是几个无辜的人路过，那么，他们可能就已经死在了这里，如果有女子，那她会生不如死。”李一婉又望向了天空。

“一婉。”李玉似有不忍，“一婉，让我来吧。”

李一婉笑着摇摇头，扬声道，“这朗朗乾坤，总会有黑暗，我控制不了。谁都控制不了，”李一婉俯下身，噗，利刃刺进了刘栓的大腿，“但是，凡心怀鬼胎，作恶多端之人，虽远必惩。”

李玉心疼道，“一婉，你何必这么勉强自己。”他知道，他的姑娘连只鸡都不曾杀过，见到毛毛虫都会无法控制地大叫，不愿睡在地上因为怕小虫子。

“李玉，这是。你我都应该做的。你若不愿，我来便是了。”

李一婉大笑，“这世间，总要有人来承担起捍卫善良的重任。”

她拔出短刃，再一次插了下去，再一次拔出，再一次插下去。

“啊！”刘栓疼得大叫，“我真的错了！”刘栓的两只腿都抖的不行，浑身发颤。

其余九人被镇住了，一言不敢发，生怕下一个就是自己。

“一婉。”李玉别过脸去，不再说话。他总是这样，由着她来。

苟不且也不忍心看，捂住了双眼。

李一婉将脚从刘栓身上移开，脱下外衫，擦干净手上身上的鲜血，扔到刘栓身边，“你们应该庆幸，我还没学会杀人。这件衣衫留给你们做纪念，下次再起恶意，看看这件衣服。”

李一婉走向李玉，忽然停下来，蹲下去问脚边的人，“你们以前有没有做过这事？”

“没、没有。”尽管是躺着，那人还是努力地移动身体，想要离李一婉远一点。

“我已经没有外衫可以用了，所以，我要听真话，不然，我就直接抹了你脖子，这样，就不会有血见到我身上了。”李一婉笑得残忍，“我想，我现在也该。学会杀人了。”

那人双手胡乱挥舞，“别杀我，别杀我，我没做过坏事，我们都是听刘栓的，不然就要挨打，还吃不上饭，不听他的我们早就饿死了。”

“他做过多少坏事？”李一婉歪着头，天真地笑着，“毁了几个姑娘？杀了几个人？抢过几个人？”

“不知道，我不知道。”那人抖得更厉害了。

“不知道？”李一婉边笑边将短剑插入了他腹部。

“数不清，我也不知道，数不清了，我已经数不清了。”他意识开始模糊，下意识地抓住李一婉的衣服，无力道，“死、死了真好...我..终于...不用...怕死了。”

李一婉心中莫名悲哀。

“栗子！”一名大汉痛哭地叫道，“作恶的是刘栓，你不杀他，你又怎么能杀了栗子！”他挣扎地做起来，拍打着自己的胸膛，“来啊，来啊，杀了我啊，让我看看，你这个自诩为善良的人，到底有多善良！”他用尽全身力气，吼着，发泄着，“来啊！”

“不要血口喷人！你们都是自愿跟着我的！是你们逼我的！我抢来的粮食，哪一次没有分给你们！”刘栓大声地骂着。

其余的人不辩解，只是低声啜泣着。

有人掩面痛哭，不知原因。

李一婉一一看向他们的面孔，看着他们濒临死亡时候的绝望，挣扎，久经奴役和常被抛弃的麻木，第一次觉得，人可以活得这么悲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