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邪卫还是信黑龙？
对一般龙来说，这是个二择一的选择题，可斯坦德路从不喜欢做题，他更青睐出题。
绿龙逡巡半圈，选定了第一个目标，黑龙族的神选者。
斯坦德路盘旋在青年黑龙进食的房舍上空，巨龙的建筑大多没有屋顶，他刚刚靠近，就感受到下方两道警惕夹杂着敌意的视线。
肥壮的青年黑龙两爪各捏着一只烤地狱猫，嚼的汁水淋漓，一刻也不停止，但眼睛斜向上盯着斯坦德路的脖颈和腹部。他利齿上滴落的唾液，将屋顶腐蚀成蜂窝状；斯坦路德发觉短短数秒内黑龙唾液的酸性急速加强，这是黑龙积蓄强酸龙息的征兆。
绿龙没有贸然靠近，选择对方视线内一根最远的立柱降落。
斯坦德路咧嘴一笑，“小胖子，你该节食了。放下肉，我们聊一聊，我有个消息要告诉你。”
名为凯撒的青年黑龙脖颈鳞片如波浪般起伏，彰显警告，他恶狠狠一口吞掉地狱猫的脑袋，将骨头咬碎。
“绿鳞的骗子，我没兴趣理你！滚远点！”
绿龙不怒反笑，“这是误解和偏见，我还没开口呢。”
“所有龙都知道，从绿龙嘴里吐出的每一个音调，都是用虚假和谎言修饰过的毒汁，滚开，找愿意上你当的蠢龙去！”
“哈，赤裸裸的种族歧视！”斯坦德路心头火起，暗骂其他绿龙败坏种族名声，搞得他这种以诚待人的巨龙没法说话了。
黑龙舔了舔爪子，看到斯坦德路没有挑衅的意图，干脆眼皮一耷，无视他的存在，对一大块带着血水的煎肉发起进攻。
斯坦德路说：“如果这个消息，来自于你们族中的侍父呢？”
青年黑龙狐疑地抬起头，“什么？”
绿龙指着身后数英里外的高塔顶端，黑龙桀骜地盘踞其上，俯瞰万色宫殿。
“你应该能看见，我和那位大人刚刚聊了聊，他有口信让我转告给‘族中优秀的青年龙’。”
黑龙吐出一口唾液，几个躲闪不及的阿比沙龙魔仆人两秒不到就被腐蚀成一滩血水。“胡扯！我和那位传奇巨龙毫无交集！”
“你们如同永夜的黑鳞可是一脉相承。”
“你是没见过几个同类吗？骗子？”青年黑龙嘲讽道，“我的表亲妹妹计划谋杀我几十年了，而我父亲的叔叔们，一个个都想把我丢到血战战场上送死，好夺走我的财产。巨龙的血缘亲情就像一张薄纸，几枚金币就能压破！”
来到邪鳞堡垒之前，斯坦德路还真没在灾厄堡之外见过巨龙，他避开这个话题。
“但如果黑龙一族的神选者没能入选，会动摇侍父的地位，以及威望。”
青年黑龙咀嚼的节奏变慢了，他在思考。
“亚杜尼斯大人说……”绿龙轻声絮语。
黑龙突然朝着仆人们吼叫，“都滚！谁敢偷听，就给我当饭后甜点，食物留下！”
龙魔仆役们如释重负，放下巨大的石头餐盘，迅速逃走。
“他说，黑龙凯撒，你必须成为觐见龙后的神选者，在第三十八轮黄铜龙惨叫之前，不准升空，尤其不允许靠近神国上空的彩色边界。”
“完了？”
“完了。”
青年黑龙嗤笑，“谎言。你也是神选者吧，凭什么会为我传信？他给你好处了？”
“对，很大的好处——不杀我。”斯坦德路坦荡地说。
“他敢直接处死龙后召见的信徒？不过确实像他的作风……老实说，我还真信了三分，尤其是你居然安然离开了那条老龙的御座。”
“御座？”
“哈！你果然不知道，每天在第三十五轮银龙惨叫的时候，侍父都会飞临他专属的那座塔，审视神国内的群龙，就像是一个王座。我来了几天，从不靠近那里。”
斯坦德路眼睛一咪，脑海瞬间转过很多念头。
他幽幽地说：“就是因为他要我传信给你，所以我才能安然离开的。”
“但我还是不会信，你越是强调，我越不信！”
斯坦德路表现出恼羞成怒的模样，低吼了两声，黑龙也低吼回应，顿时剑拔弩张。
绿龙咬牙切齿，“真是顽固啊……你敢不敢和我打个赌！向神后发誓，如果你赌输了，就必须一直留在这，不准升空靠近天穹！”
黑龙大笑：“哈哈哈！不打自招了！果然都是谎言！”
斯坦德路气得狂吼，“混蛋！”转身就要走。
“等一下，我还没拒绝赌约呢。”黑龙冷笑说。
斯坦德路脸色阴晴不定，“你要赌什么？”
“如果你赢了，我给你十磅宝石，如果我赢了，你要把侍父的话告诉我，要真话，向龙后起誓！”
“这完全不对等！”
“你没选择，否则我就把你的意图转告给其他神选巨龙。”
斯坦德路长长地深呼吸，最后不甘地屈服。咬牙问：“怎么赌？”
青年黑龙抓过两只完整的烤地狱猫，丢在两条龙之间，烤肉的肚子里塞满了类人生物的内脏、下界生物的脆骨和其他一些奇奇怪怪的食材，用类似血浆一样的东西调和，比斯坦德路的脑袋还大。
“谁先吃完一整只，谁赢！”
绿龙降落地面，“那你输定了！”
两条龙约定以下一声金属龙惨嚎为开始信号。
“嗷！”
斯坦德路恶龙扑食，凶残地撕开地狱猫的骨架，然后一口咬在脊椎上，汁水四溅，他估计最多五口就能把这东西咽下去，可第一口还没咽，他就惊呆了。
只见对面的黑龙深吸一口，然后咔吧一声，将自己的下巴脱臼，如同蟒蛇一样，将嘴巴撑开到正常尺寸的十倍，颈部的皮直接贴着地面，两腮连接上下颚的筋肉几乎要绷断。然后黑龙将整只地狱猫塞进口中，通马桶似地一步到胃，脖子瞬间膨胀地和躯干一样粗，而这时斯坦德路的第一口还没嚼完。
黑龙将下颚复位，蠕动着食道，瓮声瓮气说，“我赢了。”
斯坦德路呆滞地放下食物，“兄弟，我有个称号想送给你——费伦厄祸。”
“听着还不错……你去哪？站住！”
斯坦德路转身要走，却被黑龙截住，后者抬起比例失调的脖子。“不想让我一口酸液喷在你脸上，就履行赌约！向龙后起誓！”
“我更担心你把烤肉喷在我脸上……”斯坦德路在心里吐槽，脸上表现出愤恨和极度不甘愿。
“亚杜尼斯大人说……他说……想成为唯一的朝觐者，要赶在其他神选者之前，大胆地向上飞跃天穹界限，穿过那道光芒，才能得到龙后赏识。”
“发誓！”
“以伟大的提亚玛特之名！”斯坦德路低吼道。
神国之内，没有任何人敢用龙后的名义撒谎，否则神谴即刻来到。青年黑龙立刻就信了，“就这么简单……我刚来的时候，的确被要求不准飞得太高，难道……”黑龙的细眼睛里闪着光。
斯坦德路一副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失败者嘴脸，愤怒羞恼，怒火万丈，振翅离开，留下原地沉思的黑龙。
飞出半英里，表情又变得云淡风轻。他爪子上还捏着那只烤地狱猫，将肋条一根一根扯下来吃，“黑龙族内没有专门的话术和文法训练吗，这么好骗。我说了真话，但又没说要把所有的真话说出去，还是年轻啊……唔，那条红龙在竞技场，最后再处理他，先去找白龙和蓝龙的神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