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魔？

斯坦德路听得一愣，还以为自己的语法理解错了，多确认了一次。

这个字眼完全不是土族语，也不是矮人语，突兀出现显得非常怪异。

无腿无手无眼的石怪长老继续讲述着：“我是最早从诞生之峰上滚落的几块石头之一，在元祖内无欲无求游荡了很久很久，不明白过去，不明白未来，不明白自我。”

“直到伟大的咒魔启示了我。”

“他在黑暗中对我们低语，启发我们的心智，传授我们知识，教导我们记录时间。元祖赐予了生命，咒魔则赐予了自我。”

“一些石怪遵从神旨，组建起族群，但有一些石怪拒绝聆听。”

斯坦德路看到雕刻中，旋齿之间有许多石怪在进行战争。他们在石头之间穿梭，代表胜利的一方，将失败者的六肢扯下，躯干砸碎。

“那些拒绝者最终都回归元祖了。”

石怪长老语气里的骄傲让两位听众很不自在。

“那是第一次净石战争，之后元祖内只有一位真神。”

“咒魔说：越沉降，越神圣！”

“为了接触到伟大的咒魔，进行自我超脱，成为更神圣的石料，我，和其他一些石怪长老联合起来，进行了一次集体行动，我们称为‘大沉降’。”

“我们尽可能地靠近诞生之峰的山根，进行挖掘。挖掘进行了很久，久到小石怪长成大石怪。元祖热烈地肯定了我们，诞生之峰摇动的次数超过任何时候，大量的石怪滚落成形。元祖的底部很坚硬，最锐利的牙齿也只能磨掉一层石皮，一个石怪也许一生也只能掘进和自己体积差不多的空间。但那是辉煌的年代，伟大的年代。”

“直到邪魔再临。”

“无数五条腿的邪魔降落，我们奋起反抗，但是邪魔太强大了，他们的金属很锋锐，动作更迅捷，抵抗又持续了很久，我们失败了，族群崩溃，四散逃逸，大沉降就此停滞。”

“之后邪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降临，掠夺诞生之峰上原石，石怪的数量难以增长。”

“咒魔再一次给予了启示，祂命大地涌出的烁油！”

“所有浸泡在烁油中的石怪，从灰色的岩石变成红色的血肉！那是来自咒魔的血肉祝福！”

“被血肉祝福的石怪变得更加……聪明，但是，一些石怪感到恐惧，害怕转变，第二次净石战争开始，失败者被赶出神圣的地下，被迫在邪魔侵扰的高度居住。”

斯坦德路听到这里打断问：“你们就是那个失败的群落？”

石怪长老沉默了好一会，“是的，我们害怕血肉祝福，但又想接近咒魔。这种渴望日复一日折磨我们，让我们肢体碎裂，石块剥落，最后成为灰尘消失。”

“但是，不算很久之前，有一位外神降临了，和你们一样的外神！”

斯坦德路和艾拉斯图听得精神一震。

“外神聆听了我们的渴求，并没有让我们回归神圣的沉降，但缓解了我们的饥渴，也让血肉石怪不敢再进攻我们。我们不再因为远离咒魔而痛苦了，转为崇拜外神，为外神种植荧光菇。就这样，我们和接受血肉祝福的石怪分道扬镳，甚至互相征战。”

“但我们生存失去了意义，我们没有目标，直到你们来了。”

石怪长老张大嘴吼叫，浑身的蘑菇都在抖落孢子，“外神，请再赐予我们，给予我们生存的意义！”

……

绿龙张嘴想说什么，又闭上了，最后慎重说：“我会考虑，现在，我需要休息。”

石怪长老：“祀堂中常满了外神的神性，你们在这会非常神圣。我等待你们的赐予”

石怪长老被拉走了，留下沉思的一人一龙。

艾拉斯图吐了口气，“真是……奇妙的经历，我进了一个龙巢，掉进一个地窟，发现一个陵墓，最后在一个巨大生物的体内，听到一群元素生物的创世史诗。把这些内容整理一下，我能轻易拿下银月城的史诗作品桂冠。”

斯坦德路砸吧砸吧嘴，“信息量太大了，第一次净石战争，大沉降，大抵抗，第二次净石战争……屁大点的地方，居然还有好几个宗教流派。这个咒魔到底是什么？宏世泰坦的别名？”

“百分百不是，这个字眼是耐瑟语，意为掌控恶咒的神秘主宰。”

绿龙斜眼，“你还懂耐瑟语？”

米拉巴城主耸耸肩，“是嘉丽丝感兴趣，我跟她还在一起的时候，略微接触过一些。”

“也就是说，这个咒魔……是耐瑟的遗存？那些大奥术师没死透吗？”绿龙惊悚地说，但是一想到这是在狂乱魔网区，就安下心。

“反正听着很诡异……但是他的史诗里没有提到我们要找的乙太晶石，乙太晶石被元初石怪吞下，这在石怪的眼中，应该是个像是‘神赐’一类的大事件吧？”

讨论之间，斯坦德路看到门口有块石头来回晃动。

“谁？”

一个普通的石怪走进来，步伐羞怯且犹豫，斯坦德路一开始没认出它，直到它盯着艾拉斯图腰上的秘银武器流口水，绿龙才想起来这是带路那只。

“吃的。”小石怪怯生生说。

斯坦德路说：“回答我问题就给你，你听说过一种发光的石块吗？不是发光的蘑菇。”

小石怪的三只眼睛困惑地晃动着。

绿龙看问不出什么，就想把它踢出去，小石怪反而问说：“你们，真是，外神？”

斯坦德路没好气，“我当然是，难道你见过其他外神。”

小石怪说：“我没见过，第二个外神，来的时候，我刚成型。”

第二个外神？指的是外来者吧？石怪长老为什么没提到？

绿龙追问：“第二个外神后来怎样了？”

“长老请求赐予，外神没赐予，长老希望他神圣，外神打坏了长老，离开了。”

斯坦德路问：“希望他‘神圣’？什么是神圣？”

小石怪不知道怎么回答，说：“长老，就很神圣。”

绿龙眼一愣，冒出不妙的念头。

艾拉斯图突然睁大眼睛，“你……你开苞了！”

斯坦德路回过神，破口大骂：“你他妈才开苞呢！”

人类指着绿龙头顶，斯坦德路爪子一摸，发觉自己又一个软软的玩意，他使劲一扯，鳞片下丝丝刺痛，居然拉出一大截伸入皮下的根须。

绿龙看着爪上菌伞快速打开的蓝色荧光菇，抬头发觉艾拉斯图疯了一样拉开上衣，他的胸口正飞快地冒出一丛一丛如手指一样的白色菌从。

斯坦德路想起石怪长老抖动时候落下的孢子，还有它说“祀堂中常满了外神的神性，你们在这会非常神圣”。

他们‘神圣’地发芽了！

“快离开这！”斯坦德路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