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瞒着当时的圣上,假借建造贡库之机,给自己建造陵宫的。
一想到这里,古川就明白过来,难怪一个贡库要造得如此繁复,又是内外库、又是真假库的。
古川将自己的想法跟孔佑真她们二人说了,两人也是连连点头。
也只有这样才说得通这个贡库的构造。
杨小静兴奋道:“你们说这里很有可能是琉球阳王的陵宫?那不是——”
杨小静激动地连下面的话都没说完,但是古川和孔佑真二人知道她的未尽之意。
陵宫和贡库在考古界上完全是两种概念。
想当年明十三陵的定陵开挖出土后,震惊全球的考古界,堪称是那年的大事件。
如果这个贡库地下真的是琉球阳王的陵宫的话,里面的文物古玩会是个惊人的数字,远比之前估计的价值数十亿的贡库要大。
“就是陵宫也没办法,这个裂痕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堵墙,我们还是先回去吧。明天再带多一点人下来。”
孔佑真此时已经挖到了最后一块青砖。能发现这个梯形的裂痕已经是意外之喜,说不定能从这里找到一条绕过铜门的路。
这种例子在需要合葬的地宫也是常有的事,因为地宫的主人先去世,而他的妃子还没去世,所以日后地宫还需要二次开启。为了省力,工匠们会留下一条方便出入的通路。只是平时隐藏得极好,不易被发现。
如果不是古川来了,用他的风水相术看出了铜门外的蹊跷之处,恐怕孔佑真她们还在那扇铜门那里忙活着呢。
“有始有终,把那最后一块青石拿下来再说吧。”古川一方面心痛自己头发,另一方面,又觉得自己今天被人踩了,又被青石压头,这等吃苦也没换来什么,实在有些憋屈。
孔佑真也是这样想的,将那最后一块青石撬出一点,就用手抱了出来。
没想到这青石一入手就极沉,孔佑真差点重心不稳,从古川肩头倒了下来。
还好古川觉察出不对,往墙外退了一步,腾出些空间来,孔佑真身子前倾,整个人抵在墙面上,双手还死抱着那块青石,二人就像一架梯子搭在墙面上一样。
杨小静在下面担心地问道:“佑真,你没事吧?”
“我没事!这青石怎么这么重!”
孔佑真抱怨了一句。
“咦?”
她发出一声惊呼。
“怎么了?”古川还以为刚才那一下晃动让孔佑真受了伤,忙问道。
“这青石——”孔佑真低头正好看到那块青石,“这青石——古川!快!快把我放下来。”
古川缓缓蹲了下来,孔佑真吃力将那块青石放在了地上。
杨小静和古川围过去看那青石。
杨小静还好奇地问道:“怎么了?难道挖到宝贝了?”
这时地宫内的水声突然大了一些,那抽水泵又全副马力地开足了,开始抽水。
只是古川他们三人都在看那块青石,所以也没注意到这个细小的变化。
贡库之上,陈千强和那个摄影师阿风共用一个帐篷,还有高远也是和他们一组。
这时已入夜,帐篷外没有什么声响,果然如那警卫所说的,在这营地里不能大声喧哗,虽然住了一百来号人,但却静悄悄的一点声息也无。
下雨了。
啪啪啪!
帐篷上响起了仿佛极大击鼓的声音。
陈千强躺在睡袋里,双手抱头望着上面天顶。
阿风一放下摄影机,又变成了一个普通的青年,跟陈千强有说有笑的,“不知道贡库里面会不会进水!”
“应该不会吧。”陈千强只当阿风是在开玩笑。
这时一直在旁边双盘打坐调息的高远突然睁开眼道:“震木官鬼,水雷相冲,那贡库坤土有寒湿之相,就是进水也未必没有可能。”
“那是说贡库里会有水了?古川和小静她们都进贡库里了,会不会有麻烦?”陈千强一下子坐了起来。
高远却不答话,又闭上了眼睛,神游天外去了。
这让陈千强很不爽。
还是阿风看这二人间的气氛古怪,忙搭话道:“千强哥,你放心好了,以前也有下雨的时候,比这下得更大的都有,贡库里一点水都没有,听说当初开挖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到了排水的问题。”
听到阿风这么说,陈千强才放下心了来,还狠狠地瞪了那个故作高深模样的高远一眼,轻声道:“装神弄鬼!”
另一间帐篷里,陈全安正忧心忡忡地对陈林说:“阿林,你说那个古川是不是先去铜门那里,他是想比我们早一步拿到三愿道典?”
“没那么简单,况且他们什么工具都没带,难道赤手空拳地就能从里面取出三愿道典?”陈林摇了摇头,“没事的,爸,早点休息吧。明天我们再下去。”
陈林这么镇定,他这个做爹的,也就不好说些什么。
陈全安躺了下来,听着那雨点打在帐篷上的声音,竟是越来越急,仿佛百人同时十指抡鼓般,惊道:“这雨好大!”
这时一声雷响,一道白光照亮了整个帐篷,原本安静的营地被这声滚雷震得闹将起来,就是喧喧雨声中,也能听到人们的惊叫声。
陈全安从地上一跃而起,刚才那声滚雷竟震得连地面都颤了起来。
陈林也翻身坐了起来,皱眉道:“震木官鬼?水雷相冲?”
陈林被那道滚雷震得心神不宁,开始掐指算了起来,他在古川之前号成陈家风水第一,在占卜一项上自然也有过人之处。
可是不知道是那道雷声太过震怖的缘故,仿佛是从地上响起震到天上,到现在地面还在微颤。
陈林连卜了几卦,都是草草乱相,看不出一点天机。
二人同时望向帐篷外,竟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只觉得有块大石压在心口,堵得十分难受。
身处地宫的古川三人自然听不到那声惊雷,甚至连地面的颤动传到地下时已是十分微弱,三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那最后一块青石上。
在手电筒的光芒照耀下,三人早就认出了这块青石的面目。
“这是——?”孔佑真用手反复摩挲着那块青石的表面,把它上面的杂物去掉,露出下面真实的面目。
“这是汉白玉?”孔佑真的声音颤抖着,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汉白玉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但这是放到现代来讲,四五百年前的古代,能用得起汉白玉的都是皇亲贵族。
而且这块汉白玉居然被塞进了一堵青石砖墙内,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古川将那汉白玉石翻转过来,背面上跳出一行竖写的小字。
“金刚石镇此,离金刚墙三尺七寸,深十丈。”
“金刚石?”古川并不太懂这些东西,将头转向孔佑真。
杨小静也同样如此,虽然不懂这石上刻着的碑文意思,但是二人都知道挖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金刚石!这这真的是金刚石?”孔佑真反复读着这石碑上的文字,缓缓道:“古代皇室阴宅陵墓最重防盗,所以陵墓最外围一般为土墙,里面一层再设砖墙,砖墙之后则是金刚壁。”
什么是金刚壁?杨小静问道,下意识地要掏出录音笔,却想到自己来得急了,这些设备都放到小包里,没有拿出来,就连那随手带的笔记本也没有拿出来,不由地有些不习惯。
“金刚壁就是用糯米浆、和以石灰浆、蜂蜜粘连青砖做成的,其强度就是我们在曾经在明十三陵的定陵中见过,我听过京北博物馆的老前辈说过,当初他们用了三根手指粗的号特种钢筋去打那个金刚壁,连着打秃了三根,都没有打穿。可见这个金刚壁的厚度。”
“既然出现了金刚壁,是不是说明这里就是皇家陵墓了?”杨小静问道。
“不一定,照这样的制式,多半就如古川所猜的,是琉球阳王私造的陵墓。”
“那我们顺着这个金刚石的指示,就能挖到金刚壁了?”古川问道。
三人沉默了许久,终于还是古川开口:“要不我们挖一下?”
这话一出,孔佑真和杨小静二人脸上都露出了顽童般的笑容,照常理而言,此时他们应该回到营地上,向那楚营长汇报,然后第二天集齐了众人再下来寻访。
只是此时地宫深幽,仿佛只有这三个人才能接触到那五百年前的古人遗物,近在眼前怎不让人心痒。
孔佑真向来就是胆大包天的人,而杨小静则纯粹是个外行,自然无知者无畏,听古川这么一说,都兴冲冲地起来,照着那金刚石的指示,找到了金刚壁所在。
那个地方离原本的裂痕处只有五十步远的距离,这还是通过孔佑真的推算而来的。
金刚石上指示的方位不全是正确,金刚石又称迷路石,是制造陵墓的工匠特意用只有自己这行人才懂的术语写下的方位标志,不通陵墓构造的小贼挖到,要是真的照这金刚石所指的方位挖去,多半是要碰到机关暗器。
孔佑真反复确认了一下,确定自己找到的方位无误,对古川点了点头。
古川扬起手里的鸭嘴锄,向那砖石锄下。
还好这里是接近地面的位置,就算不是古川,杨小静也能轻松够到。
古川一锄落下,那砖石竟应声而开。
古川再急急的几锄,那砖石比之前孔佑真费力移开的裂痕处的青石轻松许多,
古川眼看已经凿开了三层砖石,回过头笑道:“看了来不用多久,就能看到金刚壁了。”
孔佑真和杨小静却没有说话,只是惊恐地看着古川身后。杨小静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而孔佑真的反应则快得多,一手拉住古川,一手拉住杨小静,正要说些什么。
古川只觉得背后一湿,这才发觉不对,转过头,却已是满头满脸的水花打了过来,把要说的话淹了回去。
哗哗的水声一下盖过了铜门处的抽水泵的声音,古川此时浮在水面上,正被那急涌而出的水流带着往那甬道深处流去。
古川的手紧抓着孔佑真,大声叫道:“你们都还好吗?”
“我——”
这是孔佑真的声音,而杨小静却无声无息的,不知道是冲到了别的地方,还是昏了过去没办法说话。
古川心里焦急,他没想到原本金刚壁的地方竟然喷出这么多的水。
难道是机关?
古川搜索着心中所学,正要思索下去,却突然大骂自己: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想这些有的没的,还是想想怎么保命才是正事!
这时水流愈来愈大,眼看着就要冲到那甬道的尽头。
那尽头处古川还未去过,不过听孔佑真说是一堵死墙,眼看着就要撞上,古川只觉着奔马之势撞上,就算不死,也要被震得昏过去,在这滔天水势中就相当于死了。
他一把拉过孔佑真,将她护在怀里,孔佑真的左手还拉着一个人,死死地不放开,古川触到了那柔软的肢体,心下一定,知道这多半就是杨小静了。
还好孔佑真反应及时,将二人都拉住,否则杨小静此时早已不知葬身到哪处水底。
“抱紧我!”古川尽可能张开双臂,将孔佑真和杨小静都抱入怀中,他本来就不已身量见长,拼命了伸开双臂,却也只能勉强抱住杨小静和孔佑真二人,只是稍微一点力道就能让这抱成一团的三人散开。
不过这个时候的古川已经想不了那么多。
手电筒也在水里浮浮沉沉,居然还没有坏掉。
古川借着那一闪而过的光芒,看到那堵墙如一个巨大的山体迎面压来。
他闭上眼睛用后背迎了上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