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佑真本是要下楼,想到气解之法开启木盒,又乘了电梯回去。
景青青急着回去跟父亲汇报珊瑚铁胎宋瓷是假的消息,好让他最近断了收藏古玩的心思,不要再惹妈妈生气。
她和古川在停车场分开,古川自己开车回小陈古玩商行。
开车时,他的眼前还留着孔佑真的冰山面容,那种冷静的知性美是他从未见过的,尤其是摘掉帽子,长发如瀑流泄时的景象,更是让古川记忆深刻。
恍惚间,车已经开到金鱼胡同的巷口。
古川停好车,见一帮人浩浩荡荡地从胡同里走出来,一个个嘴里爆着粗口,十足的帮派混混样子。
古川心一惊,难道又是商行出事?
他来不及理会这些混混,往小陈古玩商行跑去。
远远地古川就看到小陈古玩商行的牌匾斜斜地耷拉着,门口一片狼藉。
古川忙加快脚步,冲进商行。
本来安放整齐的货架被推得东倒西歪,上面摆放的各式古玩珍品自然也不见了,偶尔有完好的一件泼墨短釉鱼口瓶横倒在地上,古川俯身捡起,发现已经多出一个大大缺口。
墙上原本左右挂着的血龙珠手串和醉道图也不见了。
陈千强、陈千雪、还有阿大、阿二的人都不在前院柜台。
古川心急如焚,冲入后院,大叫:“千雪!千雪!大哥!你们没事吧?”
“古川!我们在这里。”千雪的声音从陈千强的房间传了出来。
古川大喜,冲到陈千强门前,正要推门进去,门板发出吱的一声响,就不动了,像是门后有什么东西挡住。
“等一下。”里面传出什么重物在青石砖上移动的声音。
然后门开了。
一个身影扑到古川怀里,啜泣道:“古川,你总算来了。”
古川摸着陈千雪的头发,又把她拉开一臂之遥,细细打量了一番,除了哭得红肿的眼睛外,似乎没有其他伤处。
古川这才放下心来,再看房间里还窝着陈千强和阿大、阿二。
陈千强的脸色惨白,一双手抓在窗棂上,棂木发出吱哑的响声,似乎就要被陈千强折断。
阿大、阿二则半坐在地上,身上的皮肤呈现出淡金的颜色,和他们比拼过的古川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使用大力金刚法的后遗症。
“是谁?”古川低声问道。
趁他不在,施展雷霆一击,直接毁了小陈古玩商行的所有货物,还能打伤阿大、阿二这样的高手,绝对不是古川刚刚在胡同口看到的那批小混混能做到的。
“不知道。”陈千雪摇了摇头,“有两个人过来把阿大、阿二打伤,接下来就涌进一群人把商行的东西都抢了砸了,那血龙珠、醉道图都被抢走了。还好阿大、阿二带着我俩退到这里用柜子抵住门口,守住地下室,否则让他们闯到地下室去——”
陈千雪想到爷爷毕生收藏就在地下室里,差点也要遭受灭顶之灾,打了个哆嗦,再也说不下去。
古川将陈千雪搂过,轻拍她的肩膀,安慰着,然后转向阿大、阿二问道:“那两人用的什么功夫?怎么把你们打伤的?”
阿大抬起头来,他的脸上也是一片淡金之色,仔细思索着:“那两人的拳术并无什么出奇的地方,甚至没有套路,只是一上来就是分生死的气势,我和阿二被压住了就再也无法起势,估计多半是军队里的人。”
“军队里的人?”
“现在这年头,出拳见血还有杀气的人不是打黑拳的,就是在战场上见过血的。那两人气质虽然彪悍,但是似乎只要把我们两人压住,好让其他人动手,等东西砸完后,就走了,整个过过程没说说一句话,就像机器一样。所以我推测多半是军队出身。”
难道是谢开?
古川想到谢开,却又不知道谢开那个疯子独来独往惯了,又会有谁为他报仇?
而且那日西山山顶之事,不可能有其他人知道,蔡玉成只当自己小命被古川抓在手里,老实地窝在家里,不会把事情说出去。
那又会是谁呢?
“没事。人没事就好。”古川摸着陈千雪的头发轻声道。
嘿!
“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做的,我——”陈千强本想说些狠话,可是想到刚才那打伤阿大、阿二的两人身上的杀气,也知道背后的势力多半不是普通人,自己又拿什么去和他斗。
可这口气又不能不出,闷在胸里难受的紧。
“有人在吗?人都死光了吗?”一个声音突然在外响起。
古川和陈千强对视一眼,陈千雪也从古川怀中抬起头来。
“那不是——”陈千雪疑惑道。
“陈晨!”陈千强咬牙切齿,抢着出门,往前院奔去。
古川和陈千雪紧跟在后面。阿大、阿二有伤在身,萎顿地爬不起来,只能留在屋子里。
古川和陈千雪一进前院,就看到陈晨站在一堆古玩碎片中不断地摇着头:“啧啧啧!可惜!可惜!这是泼墨短釉鱼口瓶吧?至少也值个十几万吧?还有这件御定文斋图,上次鉴宝会上才刚看过,怎么只剩下这一角了?”
“你来干什么?”陈千强认定了陈晨与此事有关,反倒冷静下来,看陈晨要做什么。
“你不是在警察局吗?怎么这么快就被放出来了?”陈千雪问了另一个问题。
“哈哈——”陈晨笑得很开心,“有人自首了,说是那些东西是他偷的,我是被陷害的。”
古川就知道会是这个结局,却没想到会这么快。
“废话少说,你来干什么?”古川问道。
“我只是过来问你们要不要把商行卖掉。”
“卖?!”陈千强像是在看白痴一样看着陈晨。
“多啊。不卖,你们以为还开得下去吗?这次的损失有几百万吧?如果加上血龙珠和醉道图的话恐怕有上千万了吧?”陈晨“好心”地帮陈千强他们算着账。
“赔多少,用不着你管!”陈千强握紧拳头,他现在已经确定陈晨和这事有关,否则哪有这么凑巧,刚被砸,陈晨后脚就进来。
古川却想得更深,以陈晨的能量绝无可能找到那两个高手,一定还有人在这件事中出力。
陈晨冷笑道:“我实话跟你们说吧。谁叫你们惹了金少呢!这事是他给你们一个教训,还是我还说歹说,让他手下留情,没有把你们这整个商行砸了。毕竟这里也算是陈家的产业。陈千强,你接手商行这几个月,成绩是一点没做出来,反倒惹得一身麻烦。就算你现在不打算出手,中元祭祖时,我也会叫你把这商行让出来的!到时候,你可一点好处都拿不到!”
陈晨说完,得意地踢开脚边的泼墨短釉鱼口瓶,嘭地撞到墙角,溅成碎片洒落一地,接着扬长而去。
“金少?”陈千雪吃惊地看向古川,“是那个金——”
古川点点头,“金重!”
陈千强听到金重的名字,大吃一惊,“你们怎么惹上金重的?”
“大哥,你也知道他?”
“在京北混的,有几个不知道他的。金家的势力不像其他世家在明面上,但是掌握的都是见不得人的势力,一般的世家根本就不想也惹不起他们!你们怎么惹上这个瘟神了!”
陈千强急得直跳脚。如果只是像上次豹哥一样的流氓地痞,那还有办法解救,即便商行损失惨重,但终究还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可是惹上了金重和他背后的金家,那在京北能不能立足都是个问题,还谈什么商行!
古川和陈千雪都没意识到金重的势力居然如此恐怖,连向来沉稳的大哥都谈之色变。
二人一时间也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陈千雪更是低下头去,觉得如果不是自己多事,要古川去帮忙宫无殇的房子设计风水,也就不会碰见金重,更不会惹上这尊大神。
古川想得却是另外一回事。
金重不好对付。兼有蔡玉成的隐忍和谢开的疯狂,而且直击自己不能维护周全的痛处。
最让人头痛的是金重的势力,不像疯子谢开般游离在家族势力外,就是出了事也没多少人理会谢开。
如果古川用同样的手段去对付金重,恐怕自己的下场会更加凄惨,甚至会连累到陈千强兄妹。
唰唰唰!
陈千强从后院拿过扫帚开始扫地,那一地地的古玩碎片相互撞击,发出清脆的叮铃响声,却让陈千雪、古川二人心情格外低落。
“还愣着干什么?快过来收拾啊!”陈千强回头对陈千雪、古川说道。
古川和陈千雪也散开开始收拾。
“我不认输的。”陈千强低头道,不知道是在跟自己说,还是跟陈千雪、古川说。
“古川,你明天出去再买些古玩回来。价钱不能太高,毕竟我们现在真的是没钱了。”陈千强嘱咐古川。
古川点点头。到了这个地步,陈千强都没选择放弃,他又有什么理由放弃呢?
至于金重、还有陈晨,会让他们百倍、千倍地偿还的!
虽是天明,但是室内一片昏暗,窗帘幕布拉上,只有一片光晕在墙上洇开,照亮一方画布。
画布上醉道、老树、葫芦,其他留白却多出无数意境,酒意扑鼻而来。
画布前站着三人。
金重在前,陈晨和豹哥在后。
金重抬起手来,借着鸽眼石的光芒看向手腕上的那串血色珠子。
醉道图固然神妙,但是最让金重欢喜的还是这串血龙珠。
里面仿佛游蛇般的血丝相互交缠的奇妙景象,让他惊叹不已,而且那沁人的凉意透过手腕游走全身,让他一向躁动不安的心绪都有些冷静下来。
“这事你做的很好。”金重转过身来对着豹哥说。
豹哥哈着腰,笑道:“都是金少派出的高手厉害,我只是做些扫尾的事。”
金重摇了摇头,“做事粗中有细,还记得留下这两件宝贝,就这点比那两个打手可好多了。不过——”
金重转向陈晨,“他们不卖商行?”
“是的。不过他们坚持不了多久的。”
“哼,也好,让他们在活段时间,否则一下子就结束了,太无趣了。”金重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