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扶苏大多都在圣心堂陪欣然，桥松正好要养身体，便在真如领修身养性。

早晨醒来睁眼，身上还盖着被子。

起来发现苏晴已经背好书包在门口等着了。柳真却不见踪影。

"师妹又不上学？"

"她挺好的，我们走吧。"

"啊..."桥松低声答应着。

"最近有没有见到谷叔叔？"上学路上苏晴冷不丁问。

说起来桥松也好久没见到谷文了。还想趁着这段时间好好精进一下。

倒是突然想起说，"他应该有个家庭，不过我没见过。"

"很想去看看。"苏晴的说话声音还是很轻。

苏晴平时话就不多，桥松觉得这句很值得玩味。

送苏晴上学后回来，面馆还是空荡荡的。

桥松对这种荒芜的感觉有些不快，决定去找一下师妹，他知道她藏在哪。

去了师妹的位面后，里面还是夜晚，桥松看得到师妹在很高的天上，摆弄一个光球。

柳真远远地看了一眼桥松，不说话，又回头工作起来。

桥松觉得好笑，便有耐心地找了个椅子坐着，仰头看起来。

不多时柳真缓缓降落下来，失笑说，"抱歉，刚刚我是工作状态，那时候的我是不会理人的，师兄找我有事？"

比以前礼貌很多了，也多了些距离感。

"怎么不去上学？"

柳真起身去倒了杯茶，又给桥松倒了杯，平静地解释。

"为什么要去上学？考试这种东西我真的玩腻了，上次和晴儿打赌说我这段时间把几个世界线的记忆整合了一下，我现在会做微积分，她不信，于是我做给她看，她挺受伤的。你说晴儿可不可怜？"

夜空下光很暗，柳真的眼神却很透彻。

桥松微微点头。"我本来以为是她在陪你，没想到是反过来的。"

"这又能怎么办呢...我本来觉得不理人很不好。现在想想是没有必要，不过她现在还在给我带作业，我晚上也乐意陪她一起做作业，就当是个消遣了。考试什么的也当玩玩。"

桥松看出来了，柳真这时候的理智带着更多的冷酷。令人心寒，令人敬而远之。冷酷的时候和扶苏有些像。

他突然觉得他从来没有看懂过女人。

柳真看着他思考的样子一笑，"师兄是不是为情所困了？"

"还好吧，你呢？还喜欢我吗？"桥松决定逗逗她。

柳真礼貌地摇摇头，"已经不喜欢师兄了，现在只喜欢自己...其实我从头到尾都是喜欢自己，过去对谁说的话都是假的。"

"好吧，我信。"桥松汗颜。师妹的自恋可以说是突破天际了。

果然苏晴说她挺好的，这种自恋的人果然最适合独处了。

匣子打开后师妹叨叨起来也确实可怕。光是为什么要喜欢自己的原因竟然能变着法子反复不停的说。哲学生物学物种进化啥的都被她说了一遍，结论都是人要自爱。说来说去都是一个意思，还弄得那么玄里玄乎的，桥松听得都快崩溃了。

最后无可奈何的摇头。

"我先回去了。"说完，语气更无奈地叹气道，"你继续忙吧。"

柳真愉悦地假装哀求道，"别呀师兄，我才刚尽兴呢。"

"我不行了！"

的确很糟糕。和她爸有的一拼了。

回去后打了会盹，突然听见脚步声，起来一看桥松一怔。

"师父？你之前都去哪了？"

谷文笑笑招呼道，"外勤很久，刚回来，正好要找你。"

"找我？"桥松茫然。

"是啊，昨晚去林会长家做客，他和我提过林绮的事，还说到你。"

"和我有什么关系？"桥松诧异。

"虽然没有明说，但林会长很器重你。希望我和你说说，叫你多和她女儿来往，你考虑考虑，你们俩的关系于公对稳定局势有利，于私...你也单着对吧。"

"我没单着。"桥松断然拒绝。

谷文猜出来他这个回答，调侃似的笑道，"你小子可以啊..."

桥松正色道，"师父，你回来一趟不容易，这些小事就不说了，教我下一重吧。"

谷文也觉得时机已到，拉着他盘坐好，"徒儿听好，我正好想拿退道第六重：节情。并且以此郑重劝诫你。"

"节情？劝诫我？"桥松重复了一遍。

"知书而后忘情，抑性而后正身。这里的情不只是爱情，而是一切感情和情绪。纵容亲人就会暴露私心，别人就会看你不爽，纵容朋友也会招来祸患，当然，放纵你的怜悯也会显得幼稚。愤怒会令人出口成错，悲观会令人进退失据，不愿意舍弃的情感束缚人的身心，尤其是不符合常伦的感情，注定要悲剧的感情。"

桥松大概听出来谷文在变相试探和敲打他和扶苏的关系。却不以为然，"如果一点情都没有，活着不是和行尸走肉一般？"

谷文笑笑，"活着和情哪个更重要？求得自由后再说吧。你觉得人真的离不开情吗？其实不是，女人离开男人，男人离开女人都可以活得很好，关键看你们自己怎么选择。"

谷文的暗示越来越明显了，桥松若有所思。他现在越来越确定，自己的心思一直在扶苏这里，也觉得谷文早就看出来了。

只好坦然道，"师父，其实我确实没什么情了，要说有也只剩下一个，那也确实是禁忌。"

没想到谷文爽快一笑，"禁忌的快感可以理解，这种东西食髓知味，如果你真的做好思想准备我也不好说你什么，但要有付出代价的觉悟，家人甚至自己的生命都会为此牺牲，你有这个觉悟吗？"

"我有。"桥松很坚定。又补充了一句，"而且到时候我不会连累师父。"

而且觉得师父的话虽然不偏不倚，但没有反对，至少这点上他很感谢师父。更是好奇为什么师父会这么偏袒他。

突然想起谷文说过他曾经因为一个女人不得已单干...难道师父也触碰了什么禁忌？

谷文拍了拍他肩，又起身，"好自为之，我先走了。"

桥松突然想起来说，"师姐说想去你家看看。"

谷文思索了一会，点点头，"知道了。"

送走谷文后，桥松看到道衍在打禅，便继续留在房间里调息炼气。

不多时还是被谷文的一番话搅得心神不宁，索性换个环境，回面馆呆着。

也懒得开张，继续睡懒觉。

睡到一半突然听见扶苏用钥匙开门回家。